夢回90年代幫我老爸趕情敵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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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家小北和老太太去哪里了?我看他們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好像在等出租車啊?!?/br> 趙景聞幫著一起拖地板,邊拖邊問道。 “哦,去看我姆媽的一個老朋友。她身體不太好,說不定是去見最后一面?!?/br> 那位老太太不知道寧老太已經搬到兒子家居住,讓她的女兒到建德里來找人,撲了個空。也是鄰居們熱心,往他新房子這里打電話,寧老太才會吃了午飯后匆匆趕去的。 “寧老太的小姐妹?不會是南京路上大百貨公司的同事吧?” 趙景聞也知道寧家老太太當年可是“弄堂一枝花”,時邁百貨公司的“鋼筆西施”,出了名的大美人。 “就是每年夏天里,天天給我姆媽送花的女人?!?/br> 每天一朵,放在牛奶箱子上,四十多年都是如此,已經成為了老太生活的一部分。 “啊,是賣花的老太啊?!?/br> 對于寧老太的這個習慣,趙景聞也是知道了,有些感慨地搖了搖頭。 寧建國輕嘆一聲,“看來明年的夏天,不管建德里是不是還在,梔子花和白蘭花,應該是聞不到了?!?/br> * 作者有話要說: 老夫老夫愛情故事,捂臉 第53章 不必再等 一更 從賣花大娘那邊回來之后, 滿身疲累的寧老太晚飯也沒有吃,早早洗漱之后就回房休息了。 寧建國緊張地問兒子到底怎么了,寧小北這回和老太達成了“統一戰線”, 嘴巴繃得緊緊的,任憑老爸怎么追問都不說。 吃了晚飯, 寧小北趴在窗邊看外面的月亮。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六了,天空中峨眉月高懸,月影淡淡,不見半點星光。 他算了算日子, 再有幾天就要過新年了, 奶奶的那位老朋友,怕是過不到明年了吧。 賣花老太太原來叫做“水香”,靠著賣花, 拉扯大了兩個女兒。大女兒如今已經出國, 在加拿大定居,只有離了婚的小女兒在身邊伺候。 原來水香婆婆的房子距離建德里走路不過十多分鐘的路程,在一排老式石庫門建筑中。 寧小北扶著奶奶往弄堂里走的時候, 一路看到畫在墻壁上大大的“拆”字。拆字外頭還用白色, 或者紅色油漆畫了一個大大的圈,油漆順著灰色的墻壁淌落下來, 好似一間間百年老屋流下的淚痕。 奶奶見到之后緊緊地拉住孫兒的胳膊, 閉上眼睛別過頭去,說好像看到清明節, 七月半燒給亡人錫箔的時候,在地上畫的死人圈圈。 他緊緊地摟住奶奶瘦弱的肩膀, 不住地出聲安慰她, 然后一路循著水香婆婆女兒給的地址, 摸到了水香奶奶家門外。 水香婆婆的家真是香,里里外外都透著花香,哪怕是寒冬臘月,靠灰白墻壁的五斗柜上都插著一枝梅花。更不要說整個屋子里外都種滿了各式花卉,布置得宛如一個花房了。 因為生病而干瘦到有些脫型的水香婆婆躺在床上,無法抑制的疼痛使她不住地哀叫著,兩只眼睛瞪著床頭供著的白瓷瓶,眼珠子一轉都不轉,滿屋子的花香都壓不住她身上的垂暮之氣。 “姆媽,寧家太太來了。” 老太的小女兒打開房門,把寧小北他們迎了進去。 水香老太置若罔聞,依然只是哎哎地叫喚。 “水香,我來了。我來望儂來哉?!?/br> 寧老太坐在床沿邊,一見到她這模樣,止不住地就流下眼淚。 “小姐,是簡小姐來了呀。好極,好極了?!?/br> 水香婆婆在看到寧老太后,表情豁然生動了起來。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小女兒連忙上前,在老太身后墊了個枕頭,好讓她直起身子來說話。 “去,給簡小姐泡茶。要泡蘇州的碧螺春,用放在第二個櫥柜里的那套白瓷杯子,快去。” 水香婆婆應該也是蘇州人,話語間帶著一股nongnong的鄉音。 寧小北分辨了好久,才明白她稱呼奶奶是做“簡小姐”。 呀,奶奶原來是姓“簡”的。 寧小北慚愧地低下頭。他從來只當奶奶是寧老太,卻總是理所當然地不記得她娘家的姓氏。 這么說來,“現實世界”里奶奶的葬禮上,他也是看了奠聯才知道,奶奶的名字叫做“簡清霞”的。再后來就是每隔幾年去蘇州掃墓的時候,才會在墓碑上見到她的大名了。 “簡小姐,這個把儂(給你)。” 打發了女兒出去后,水香婆婆半側過身子,在床邊層層堆起的被子里摸索了好半天,掏出一樣東西,鄭重其事地放進奶娘手里。 寧小北好奇地把腦袋湊過去,差點驚叫出聲,只見一塊攤開的手帕里,包著一小塊金條。 “儂,儂這是什么意思?” 奶奶不解地看著她。 水香婆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明明是七十多歲的老太太,卻做出了少女才有的表情。 “小姐,我是有些貪心的。我想來想去,這個還是要還把儂的。” 她把鬢角邊的白發往后撥弄了一下,微微地斜著腦袋。 寧小北突然發現原來這水香婆婆壓根就沒看到自己。 又或者說,在她的世界里,現在只有她和奶奶兩個人。 “先生臨走的時候,給我一根‘小黃魚’,就是這個?!?/br> 她伸手指了指奶奶手里的金塊。 “什么‘先生’,哪個‘先生’?” 奶奶的聲音突然拔高,握著金塊的胳膊開始顫抖。 “就是‘那位’先生呀。三十八年,去臺灣的‘那位’。” 水香婆婆低下頭,兩只手搓弄這被子的一角,露出了羨慕的表情,“先生對小姐真是好。過去先生追小姐的時候,就天天讓水香我送一束花到小姐賣鋼筆的柜臺。周一是玫瑰,周二是百合,周三是馬蹄蓮,周四是晚香玉……總歸是不重樣的……” 寧小北看著奶奶的身子深深地蜷縮起來,一聲悶哼從喉管里傳出。 “那一年,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是夏至。先生特意到我的花店來,說他要走了……” “我問他:先生,儂去哪里?還回來么?” “先生說:我要去臺灣了?!?/br> “我問他:臺灣是什么地方?” “先生說:是個小島?!?/br> “我說:小島?是不是崇明島那樣的?” “先生說:大概是吧?!?/br> “我又說:崇明島很近的,坐船半天就到了。先生去了小島,想要回上海,坐火輪船就可以了。水香有時候也去十六鋪碼頭賣花,說不定先生回來,我第一個就看到了?!?/br> “先生說:可能買不到票?!?/br> “我笑了,先生又不缺錢,哪里會買不到票?!?/br> “水香……別說了。儂不要再講了?!?/br> 奶奶握著水香婆婆的手,搖動滿頭的白發。 水香婆婆似乎沒有看到,依然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先生問:夏天到了,簡小姐夏天最喜歡什么花?” “我說:小姐夏天是要在胸口佩一朵梔子或者白蘭的。時邁百貨到了夏天,女售貨員都穿藍色的旗袍,配上一朵梔子,真是清爽好看,一香就是一整天?!?/br> “水香……快別說了……” 大顆大顆的淚水落在被子的邊緣,洇出一團團透明的水漬來。 “先生就掏從公文包里掏出這條‘小黃魚’。喏,就是這條?!?/br> 水香指著金塊,吃吃地笑了,表情帶著些許狡黠,又有些慚愧。 “先生說:以后每天就不要送花束去鋼筆柜臺了。今年夏天里,你每天就送一朵梔子,或者白蘭花給簡小姐吧。這個是買花的錢?!?/br> “小姐,我嚇死了呀。梔子花呀,哪里值得上一根金條?別說送一個夏天了,就算一百個夏天都不值的。我剛要把金條還給先生,一部黑色的大汽車突然停在花店門口。上面下來兩個穿著黑衣服的人,就把先生帶走了……不,是拖走了……” 水香婆婆說著說著,突然用蘇州話唱了起來。 “梔子花、白蘭花,五分洋鈿買一朵。梔子花、白蘭花,……” “小北,我們走……” 奶奶把金塊往水香婆婆的被子上一扔,拄著拐杖就要起身。 “小姐,儂不要生氣,儂不要生水香的氣。” 水香婆婆見狀,也不知道那瘦弱的身體從何處得來一股力量,老太太伸出只剩下薄薄皮rou的胳膊,緊緊地攥住老太衣襟的下擺。 “我知道,我收了先生的錢,我就不應該再收小姐的買花錢了。但是這么多年來,我每次去送花,小姐都會把花錢放在牛奶箱子上,放在窗臺上……我知道我不對,我貪心,我居然都收下來了。但是小姐,我也要吃飯的呀,我,我該死……” 眼淚不斷地從水香婆婆的面頰上滑落,她拿起金塊,硬是塞進了奶奶的手中。 “小姐,儂原諒我吧。我把‘小黃魚’還給你。你看,赤金的‘小黃魚’,十兩一根,我動也沒有動過。□□的時候沒動過,阿囡爸爸死的時候我沒有動過,阿囡出國的時候我也沒有動過。我就等著小姐來,我把這個還給你。還給你!” 在廚房里找瓷杯的小女兒聽到爭執聲匆匆跑進房內,見狀急忙把水香婆婆和寧老太拉開。 “寧太太,不好意思。我姆媽自從秋天生了病之后,腦子就糊涂了。也不大認人了,有時候連我都認不出來。她說著什么,儂不要放在心上,都是些胡言亂語?!?/br> 她一臉歉意說著,把水香婆婆重新按回到了床上,仔細地掖好被角。 “姆媽,儂躺回去,不要著涼了?!?/br> 寧小北扶著寧老太,感覺自己若是稍稍松手,奶奶可能就要一路滑到地上去了。 躺回床上,水香婆婆的視線又回到了那盞白瓷瓶上,她的嘴巴開開閉閉,寧小北以為她要說什么。豎起耳朵聽了半天,老太卻又開始哎哎叫痛了。 “走吧。” 寧小北把沾滿眼淚的手帕塞進衣襟里,拍了拍寧小北的手。 就在兩人快要離開房間的時候,床上的水香婆婆突然又大叫了起來。 “不要等了!” “小姐,先生說讓儂不要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