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90年代幫我老爸趕情敵 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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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子樓的隔音效果極差,他睜大雙眼,聽著門外椅子拖動的聲音。老太太照例這個時候會端一把藤椅坐在家門外,一邊聽無線電,一邊等下了班的兒媳婦接孫子從幼兒園回家。 ——配鴛鴦配鴛鴦,可惜你英臺不是女紅妝。 最初的一陣雜音過后,無線電里傳來越劇梁山伯與祝英臺中的一段《十八相送》折子戲。 老太太耳朵不好,平時說話“乓乓響”不算,家里的無線電和電視機也是從來都開到最大的音量的。 山伯兄的這一嗓子,徹底把樓下鄧麗君的“靡靡之音”蓋過去了。 寧小北突然覺得好冷,冷的讓人不住地發抖。 他拉過床上疊好的薄被,蓋在自己的身上。又覺得尤嫌不足,干脆把腦袋也縮了進去。 ——觀音大士媒來做啊,我與你梁兄來拜堂。 ——賢弟越說越荒唐,兩個男子怎拜堂? 糯米一樣柔軟的聲音從隔壁門傳來,像是兩個女人,又像是兩個男人。 他們一問一答,他們自說自話。 他讓他多讀文章多專心,他說他從此不敢看觀音。 寧小北緊閉雙眼,感覺自己似乎被包圍在了什么液體里,載沉載浮,上天無門,入地無縫。 他看見白色的光,又看見紅色的光,一會兒覺得自己赤著膊在樓下淋雨,一會兒又感覺自己是一張膠卷,被人浸在紅色的液體里。 一股熱氣從腦門上噴涌而下的同時,一陣寒氣又從腳底心升起,鋪天蓋地的倦意和無力感侵襲了全身,寧小北終于放棄了掙扎,把自己拋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夕陽漸漸沉了下去,玻璃窗上一片橘紅色斑駁的光影,投射在陷入沉睡的少年微微發紅的臉上。 窗外的雨卻沒有停止的意思,朦朧又濃重的水汽里走來一個人影。 他打開臥室的們,跪倒在床邊,焦急地推搡著沉睡少年的肩膀。 寧小北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半睜開雙眼,看著身邊人影的頭頂,無力地笑了笑。 真可笑啊…… 他心說。 原來我一直以為的,并不是我曾經以為的以為…… *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問,不要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38章 巧遇老板 二更 一場突然發作的重感冒, 讓寧小北又回到了現實世界。 重陽節前一天,寧小北接到范俠的電話,問他要不要明天和他一起去養老院探望趙叔叔, 寧小北沉默了一會兒,說那天自己有事, 不大方便。 范俠接著問他最近什么時候有空,說天氣終于涼快下來,桂林公園的桂花都開了,要不要一起去走走, 說他不是從小最喜歡桂花么。 寧小北又說家里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最近都不能出來。 “老大,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電話那頭范俠的聲音有些焦灼,“我是個粗人, 我要是惹你不高興了, 你直接告訴我就好。” “范俠。” 寧小北對著手機說。 “我不是你‘老大’,你不用這樣叫我。” 他們都已經不是中學生了,兩人眼看都要奔四, 還被他這么稱呼著, 寧小北覺得有些尷尬。 過了很久,電話那頭都沒有傳來范俠的聲音, 就在他以為可能對方已經掛電話的時候, 他聽見范俠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聲音冰冷又機械, 說不出什么情緒。 若是放在平日,心思細膩如他, 必然會忍不住猜測范俠是否會動心。但是寧小北不久前剛在“夢境世界”里遭受了一場大變故, 居然沒聽出范俠語氣的異樣。 寧小北捧著電話坐了一會兒, 抬頭看著書架上父親的遺像。 相片框里是父親穿著西服的半身像,雖然年紀一把,但他依然濃眉大眼,淺笑如故。 這張照片是2010年父親五十大壽的時候,他們兩個特意去南京路上的“王開照相館”拍的一張合影上截取下來的,被他拿來當做遺照。 寧建國這輩子難得穿一回西服,要么工裝,要么夾克衫,做了一輩子工人打扮。這件灰毛呢的西裝還是他為了父親的大壽特意去鴻翔時裝公司買的,老人很是珍惜。 后來寧建國過世,大殮那天,他就是穿得這套衣服被推去火化的。只是那時候寧建國比起五十歲生日那天瘦了很多,西裝穿在他身上空空蕩蕩的,讓寧小北越發的自責和愧疚。 寧小北以為自己是養子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已經夠山崩地裂,沒有什么事情可以超越了。直到在“夢境世界”里,在那個悶熱潮濕的梅雨天里,聽到了他和趙叔叔的秘密。 原來是這樣。 這就是寧建國和趙景聞一輩子都沒有和女人結婚的原因。 他們不是做了一輩子的“好哥們”,他們根本就是一對愛侶。 “哎……” 寧小北走到書架邊,隔著玻璃觸摸黑白的照片。 每一條皺紋,每一根花白的頭發都是寧小北熟悉的模樣,此時卻似乎越看越陌生了。 “要是我早點發覺的話,老爸你和趙叔叔就不用瞞得那么辛苦了吧……” 他從“夢境世界”里掙脫出來,心情也從最初的震驚,轉變為了nongnong的自責。 他以為,他去那邊,是為了改變一切,改變父親原本因他而不幸的命運。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讓寧建國開心,順心。 結果他壓根不知道,原來自己才是一直被哄著的那個人。 “現實世界”里,老爸和趙叔叔為了不讓他知道他們的情感,哄了他一輩子。 “夢境世界”里,又因為他提出了“想要新mama”的要求,寧建國同志居然去求王阿姨,特意帶著他外出郊游,就是為了圓他的夢想。 “老爸你為什么要對我那么好……我甚至都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啊。” 不管是在哪里,永遠都是父親千方百計地在順著他,哄著他。這讓他愈發地無地自容起來。 他回來“現實世界”后不久,立即用微信和常樂蘊聯系了一下。 方才知道,一切都是他的誤會。 原來王阿姨后來嫁給了住在原先工人新村四樓的趙大輝叔叔,而不是樓下的趙景聞。 對于這個住在四樓的“趙叔叔”,寧小北在一番絞盡腦汁之后,終于從記憶的最深處打撈出了一個身材中等,其貌不揚,帶著黑框大眼鏡,穿了一身灰撲撲人民服,差不多一個農村干部的形象的男人。 這人據說是本區文化館的職工,南匯人本地人,寫的一手好毛筆字不說,會吹笛子還能彈一手好琵琶。 寧小北把腦袋都想穿了也想不明白,這樣一個用上海話說,屬于“老得燒不酥”的“出土文物”,是怎么和做外貿生意,講兩門外語,渾身透著洋氣的王伊紅阿姨配到一起的。 哪怕是大蒜味的卡布奇諾,都比他們來的和諧吧? 反正從頭到尾都是自己誤會了,就像是寧建國說的一樣,他和趙叔叔人家一個都看不上,王阿姨有自己喜歡的人。 回到現實世界幾天了,寧小北還是提不起勇氣“穿”回去,更沒臉去面對現實世界的趙叔叔和范俠。 坐了一會兒,寧小北抓起車鑰匙,決定去一個地方。 今天是周三,工作的下午陽光不錯,小區綠化帶里有不少帶著孩子散步的老年人。 這個城市的育兒成本太過沉重,一般都是老人家替子女代管第三代。只見一路走來都是老的老,小的小,暮氣沉沉中又帶著幾分生機盎然。 寧小北按照記憶里的線路,來到了位于蘇州河北岸的那個他在“現實世界”里理論上并沒有到過的地方——工人新村筒子樓。 這棟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建成的老式樓房如今算來也有三十多年的房齡了,和“夢境世界”里比起來,現在的筒子樓真是殘破了不少。灰色的墻體上斑駁一片,先后加裝的空調外機像是一個個扎眼的補丁打在墻壁上,東一塊西一塊,又像是狗皮膏藥。 樓下的小廣場此時已經被改成了附近幾棟樓公用的停車場。和上海所有的居民小區一樣,別看房子各種破爛,樓下停著的車子倒是什么牌子都有,從比亞迪五菱到寶馬奧迪雪佛蘭,無所不包。 畢竟這幾棟大樓破歸破,現在這里可是名副其實的市中心黃金地段,緊鄰蘇州河,是名副其實的“河景房”。從這開車到外灘也不過十五分鐘,樓下不遠處就是地鐵站,生活便利,所以每平方米的房價已經是十萬元起跳了。 寧小北站在樓下觀望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在“夢境世界”里所住的316室和寧叔叔家的216室都是大門緊閉,也不知道現在是什么人住在里頭。走廊里照例還是和過去一樣,放著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分不清是誰家的物件。 這筒子樓一樓的兩個大門現在都安裝了防盜大門,寧小北沒有感應鑰匙隨意進出不得,無奈之下只好轉身離開。 “boss……” 他正準備發動車子離開,忽見一輛熟悉的騰輝滑到自己車駕旁。 一個小女孩奔著印有某知名私立小學校名的小書包從車上跳了下來,跟著從駕駛座上走下的那個西裝筆挺的男人,他不就是自己的boss卓雨杭么? “阿茲……不,小北?” 卓雨杭也沒想到會在這里寧小北,不由得愣了一下。 “爸爸,他是誰啊?” 寧小北低下頭,見那小姑娘大約八九歲的樣子,生的伶俐。可那副驕傲的小表情,可不是和“夢境世界”里在大飯店后花園見到的童年版“小杭杭”一模一樣么。 “他是爸爸的同事,叫‘叔叔’。” 卓雨杭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一臉慈愛地說道,“這是我的女兒,卓婭。今年小學二年級了。” 小女孩倒是比他爸爸小時候討人喜歡,不卑不亢地叫人后,很識趣地一個人跑到一旁的小區健身器材區去玩了起來,不打擾大人說話。 “boss你怎么會在這里?” 他家不是住在郊區大別墅么? “哦,我丈人就住在后面那棟樓。今天是校園親子日,就上半天課,我參加完活動送女兒過來她外婆家。” 卓雨杭指了指再后面那棟樓。 “不過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家以前住這里,就那三樓那間。” 寧小北說著,指了指樓上,“在家突然想到了我爸,就回來看看。” “抱歉……” 提起寧小北的父親,卓雨杭一臉愧疚地說道,“之前在辦公室,我實在是太過分了。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反省……之前是我的錯,而且錯得離譜。其實我也想過要和你再找個機會當面談談,不過一直怕打擾到你,所以那么多天了,連電話都不敢打一個。”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