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4)
一個下肚之后,她不禁恍然大悟:小西,原來你還額外把夾心藏進去了,怪不得沒有配醬。 這禮物簡直送到傅夫人心坎里去了,因為她一點都沒有遺傳到葉老夫人的好手藝,只遺傳到了一張饞嘴,光會吃不會做。 而且這果醬的味道,好像比一般的配醬還多了一點清爽她抿了抿唇,微瞇著眼細細回味,然后眼睛一亮篤定道:是櫻桃對不對? 沒錯,您的味覺真的很敏銳。林漸西笑著夸她,我把蔓越莓換成了櫻桃,除此之外,還加了一點檸檬,您覺得怎么樣? 特別好,而且夾心很方便。 傅臨北看著他們聊得熱火朝天,只覺得蛋糕中間那點甜滋滋的果醬,全部都流到了自己心里,化作滿腔的柔軟。 他沉默無聲地給林漸西倒了杯果飲,又給女子倒了杯涼茶,兩邊都照顧到了,嘴角不自覺地勾起,眼中神色溫柔得過分。 邊上的傅母倒沒急著喝茶潤嗓子,而是盯著男人那張俊美的臉,呆呆地愣住了。 半晌,她才輕輕搖頭,忍不住感慨道:臨北這孩子,打小就喜歡冷著個臉,和你在一起之后,可算有個笑模樣了。 說著說著,又嘆了口氣,眉宇間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擔憂:明明年紀不大,偏偏老氣橫秋的,平時工作壓力又大,所以我老擔心他有什么事都悶在心里,到時候再憋出病來。 其實臨北只是不習慣做太大的表情,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都藏在眼睛里啦。林漸西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卻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而且 他頓了頓,眼中神色堅定又溫和:有我照顧他呢。 傅臨北登時渾身一震,心口撲通撲通,像是有密集的石塊槍林彈雨般砸入了湖面,瞬間掀起大片的波瀾。 明明是我才要好好照顧你呢。 不過,林漸西話鋒一轉,把狡黠的目光投向身側的男人,我也喜歡看他笑,他笑起來多好看啊。 啊這 直白的夸獎突如其來,傅臨北的耳朵瞬間紅了,甚至很刻意地把上揚的嘴角抿平了。 于是傅母和林漸西都笑起來。 誰笑起來好看?這時候,葉老夫人終于完成了今天的園藝工作,也捧著剛摘的花走了過來,興致勃勃地加入了幾人的話題。 他們這邊聊得其樂融融,而就站在不遠處的韓沉非只覺得血液倒流,整個大腦都在嗡嗡作響,像寺廟里的銅鐘被鐘杵猛烈撞擊發出巨大的轟鳴! 在這個頭昏腦漲的瞬間,他的眼睛好像得了一種怪病忽然就看不清一些人的臉,也聽不清一些人說的話。 他只能看見林漸西和一個面目模糊的男人挨坐在一起,親親熱熱地咬耳朵,偶爾相視一笑,默契又甜蜜,那種曖昧的氣氛,連瞎子都能感受得出來。 他還聽見外婆拉著林漸西的手絮絮叨叨地說話,旁邊看不清臉的男人湊過來插了一句嘴,卻被林漸西用拳頭擂了一下不重,就像貓爪在撒嬌似的撓癢。 這些畫面太熟悉了,都是韓沉非曾經在腦海中預演過的場景。 溫暖,幸福,充滿愛意。 而那個男人應該是他。 可是現在,外婆的嘮叨一如往常,青年臉上的笑容也和想象中一模一樣,只是他身邊的那個人,竟然變成了自己的表哥? 這簡直太荒誕了! 而那頭,葉老夫人的話還在繼續:小西,你們在一起以后,住哪里呀?總不能分居吧? 住哪里?分居? 這樣直白的問題讓兩個剛剛確定關系的年輕人不知道聯想到了什么地方,一下子鬧了個大紅臉。 林漸西撓了撓頭,小聲訥訥道:我們還沒有商量呢。 傅臨北小心翼翼地覷他一眼,輕咳一聲道:我都聽漸西的。 要不就住華爾蒂斯吧,小北剛搬進來沒多久,小西到時候也搬過來,以后到我這里走動也方便的呀。 她自顧自美滋滋地暢想,以后要是養了小孩子,我也可以幫你們照看照看 還沒說完,后半句話,就被淹沒在一聲巨響里。 砰 是什么東西被重重摔在地上,發出的碎裂聲。 林漸西下意識地回頭一看,衣著華貴的男人正渾身僵直地立在那里,面無表情神色冰冷,胸口劇烈起伏,眼底醞釀著黑沉沉的巨大風暴。 韓沉非送上門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祝國慶快樂呀,放假以后我盡量多更點嗷小天使們! 感謝在20210929 01:18:04~20210930 01:22: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政政、呆桃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朵朵 35瓶;Yolan 20瓶;今天也在等更新 15瓶;身高一米八、XDDDDD、香草奶昔w 10瓶;諸余 7瓶;桃桃釀青茶、意難平 5瓶;葉綠素 3瓶;一曲涼涼送給你、紫紫、政政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93章 我討厭你 在這樣溫馨又安寧的午后, 瓷器的碎裂聲顯得格外尖銳,就好像平靜的天空突然迸發出一道刺耳的霹靂,一下子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最先有動作的是傅母,她邁著輕快的步子往外探, 一看到站在光下衣著光鮮的英俊男人, 立刻笑著打了聲招呼, 笑容親切又溫和。 沉非也來啦, 那今天可熱鬧了, 快過來坐吧, 有你愛吃的茶點。 斕姨。韓沉非低低地打了聲招呼,人卻沒動,像被什么法術定住似的死死杵在原地,明明整個人都被金燦燦的陽光籠罩, 卻好像渾身上下都是陰霾, 神色深沉得可怖。 傅母正覺得有些詫異,目光向下一轉,發現有個精美的雕花木盒就這么半敞在地上, 里面裝著的名貴瓷器還滾了一個出來,完全碎成了兩瓣, 于是忍不住奇怪地發問: 這是怎么回事? 沒拿穩, 不小心掉地上了。男人面上一片晦暗,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句。 他看起來對這樣價格高昂的損失渾不在意,微瞇著眼直直地盯著正前方,努力地壓制著自己急促的呼吸, 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聞訊趕來的葉老夫人卻反應極大,馬上輕手輕腳地撿起碎掉的青瓷碗,又拿出木盒里幸存的那一只, 小心翼翼地對著光仔細察看,當瞧見上面明顯的一道裂縫時,立刻一陣rou痛。 多好的金邊青瓷啊,怎么就給摔碎了呢?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她滿臉遺憾地長吁短嘆,簡直是捶胸頓足。 見狀,傅臨北馬上出言安撫道:碎碎平安,外婆,喜歡這個的話我再給您買就是了。 哎呀這不一樣,這茶碗是一對的,我看中很久了,本來是想要送給你們當賀禮的。正好沉非在收藏這一塊兒門路多,我就請他幫忙了。 媽您也真是的,心意到了就是了,還送什么禮???就算要送,也要等他們住一塊兒了再說嘛。傅母掩口一笑,很刻意地為自己兒子爭取福利,和葉老夫人嘰嘰喳喳樂作一團。 站在旁邊的韓沉非瞳孔劇烈一縮,簡直如遭雷擊。有那么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傻子,完全弄不明白眼下發生的這一切! 她們在說些什么? 怎么好像全世界都知道林漸西和傅臨北在一起了,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她們又在高興些什么? 難道所有人都支持這兩個人的事,也都祝福他們,只有我一個人反對? 葉老夫人念叨了好一會兒,聊著聊著心情就變好了,忽然神色狡黠地看向自己的外孫,開玩笑道:沉非,既然東西被你摔碎了,要不這樣,你再給你表哥的男朋友,換個見面禮唄? 聞言,林漸西立刻很配合地一笑:見面禮就算了,畢竟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 他直接先發制人,果斷地提及兩人的過往,摘清關系,不給韓沉非留下任何抹黑的余地,也避免留下任何話柄! 對吧,表弟?眼含笑意,眼底深處卻盡是冷漠。 這一聲親切的稱呼乍一聽十分柔和,卻叫得韓沉非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冰凍在一起,連喉嚨都像被人掐住了一樣難以呼吸更無法發聲。 葉老夫人卻在一邊笑得合不攏嘴:既然連表弟都叫了,那這禮更少不得了。 傅母則是有些驚喜:小西,原來你和沉非之前也熟??? 主要是交際圈重合了一小部分,有共同的朋友,之前錄節目的時候也合作過很多次了,都挺愉快的。林漸西嘴角一勾,解釋得很詳細,卻也把兩個人先前所有的相處都一棒子打成了冷冰冰的工作。 什么節目?傅母立刻感興趣地追問,她心思單純,一下子就被帶跑了話題。 是一檔生活類綜藝,叫《我和我的朋友》。韓沉非迅速回道,他這會兒已經稍微緩過勁來,勉強恢復了一點往日的冷靜,甚至開始發起反擊。 不過我們認識這么久了,你和我表哥的事怎么一直沒聽你提過? 抱歉,之前沒來得及說,不過現在知道也不晚,算是個驚喜吧? 青年俏皮地眨眨眼,語氣溫和而平靜,就好像兩個人真的只有那么一點點可憐的交集,好像曾經那些對峙和親近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于是韓沉非好不容易剛壓下的火氣蹭地又冒了出來,眼里涌動著濃烈的情緒,幾乎就要藏不住了,話剛一出口就像是在質問:可前幾天你明明 叩叩 是傅臨北修長的食指敲擊茶桌發出的清脆聲響。 韓沉非下意識地轉頭,正對上男人面無表情的臉,眼皮輕輕一掀,就有一股迫人的氣勢迎面而來,好像出鞘的利劍帶來寒冬的霜雪,震得他心口一顫。 約翰森的并購準備得怎么樣了,凈資產預判和債務風險重新確認了嗎?英國當地的運營成本尤其是人資狀況都事先調研了嗎? 突如其來的連環三問正中命門,讓韓沉非一陣氣弱。 還沒有。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低下了頭。 兩個星期之內,我要看到第三版的方案,如果做不到,你的班子就可以重組了。沉非 傅臨北語氣頓了頓,挑眉的樣子凌厲非常:多分點心思,在正事上。 看起來是公事公辦的提醒,可話里話外那種居高臨下的睥睨之感,卻帶著明顯意有所指的警告和威脅離林漸西遠一點,別想動他! 該死的,這個人憑什么?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和林漸西早在多年之前就有了糾葛,也不知道兩個人私底下是如何相處的,憑什么用這樣的口吻教訓自己? 韓沉非身側的雙手不禁緊握成拳,修剪平整的指甲都深深陷進了掌心,只覺得分外憋屈。可是以他目前的實力根本無法和傅臨北抗衡,最終還是忍氣吞聲應了下來。 我知道了。 傅母一貫傻白甜,但這時候也察覺到氛圍有些不對了,忙語氣嗔怪地出來解圍:臨北,你也是的,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聊聊天,怎么還要說這些工作上的事呢? 就是,人總要放松一下的呀!葉老夫人也湊過來幫腔,這樣吧,我后院的花又需要打理了,你們幾個小朋友都來幫忙,一個都不許偷懶。 話音剛落,她就叫來女傭,給每個人都分發了花籃,挑些開得好的摘下來,我要拿來擺盤的。 韓沉非頓時眉心一跳。 很熟悉的對白,很熟悉的場景,走到后院的時候,甚至覺得這些花都和之前相差無幾。 纖瘦的青年就站在層層疊疊的花叢中,那張艷麗的面孔被襯得愈發奪人心魄,這一切都仿佛時光倒流,又回到了上次他們在此處偶遇時的情境。 韓沉非閉了閉眼,冷不丁出聲道:林漸西,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嗎? 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硬生生擠出來似的,帶著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表面平靜。 而林漸西卻像是完全察覺不到他的火氣,徑自漫不經心地挑揀著花枝,偶爾拿出園藝剪刀采摘,端的是一派歲月靜好。 如你所見,我終于得償所愿了。語氣看似平淡,背后卻是藏不住的欣喜。 什么愿?是略帶顫抖的追問。 一個從小想到大的愿望,一點一點接近傅臨北,然后,徹底擁有他!得到的是斬釘截鐵的回答。 你撒謊!強行壓抑許久的滔天怒意終于在這一刻全面爆發,韓沉非把手里的花籃和剪刀往地上狠狠一甩,大步上前像一面墻一樣堵住青年的去路。 可那個人是我。 而后,像是怕自己說得不夠清楚,他又字正腔圓擲地有聲地重復了一遍,你心里一直惦記的那個人,是我。 他話音剛落,林漸西就仿佛聽到了什么荒謬絕頂的笑話,一下子笑出了聲:韓沉非,我真想知道,是什么讓你有了這樣的自信? 那你看到我年少時候的照片為什么失態到和盛銘風爭吵? 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撩撥我又針對我? 為什么只在我面前卸下偽裝,只對我不假辭色與眾不同? 韓沉非極力擺出一樁樁的所謂證據,不知道是為了說服林漸西,還是為了穩住自己的情緒。 可是他喋喋不休說了一大堆,林漸西卻始終無動于衷,甚至連眉毛都沒有抬一下。等他全部說完了,才施施然把手里的剪刀放回到花籃。 那我問你,當年的事,你有過哪怕一點點的印象嗎? 我只一個問題,就讓韓沉非瞬間語塞。 是不是無論怎么想都想不起來?林漸西嘴角微勾語氣上揚,面上是毫不掩飾的譏笑之色,原因很簡單,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