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9)
聽這意思,你是要親自下廚給我做一頓好吃的嗎?林漸西登時就是眼睛一亮,忍不住期待地搓搓手。 嗯。傅臨北點點頭,嘴角略微上揚的弧度很柔和,你要是有想吃的菜,可以隨便點。 哇臨北,你現在可以啊!林漸西頓時肅然起敬,廚藝都好到能讓我點菜了?要是我說的菜你不會做怎么辦? 一般這種問題的標準答案都是不會做的我可以學,然而傅臨北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后很認真地答復道 不會做的我可以去買。 他不是敷衍,也不是不肯學,只是覺得對于復雜的菜式,在短時間內未必能夠掌握到真正的精髓。 既然是招待,自然要把最好的東西拿出來,無論自己做還是外面買,最終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林漸西吃得開心。 林漸西別過頭,偷偷地笑了。 誒說起來,有個事之前一直忘了問你。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好奇地問道:三十號那天到底是什么特別的日子啊,你提前一個多月就跟我預約上了。 聞言,傅臨北面上頓時流露出一絲幾不可察的緊張和不自然。 但他很快就掩飾過去,抿了抿唇道: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只是那天剛好時間比較充裕。 他一邊說一邊嫻熟地調醬,在卷餅里面包好各色蔬菜,然后默不作聲地連同豆漿一起推到青年桌前,動作十分自然。 抬眸的瞬間,那雙深邃的眼睛好像在散發著淡淡的柔光,沉沉的眼底是不容錯認的繾綣情意,還有亮晶晶的滿足和歡喜。 于是林漸西忽然就心里一動。 和這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覺得很快樂,他也覺得快樂,對彼此的心動是真實的,心意也是相通的。既然如此,那就沒有什么好猶豫的。 離月底其實也沒有多久了,在那之前,要是能基本處理完所有的歷史遺留問題,保證任務完成性命無憂的話,等到了那天,就把話挑明吧。 林漸西深吸了一口氣,白皙的臉上陡然綻放出一個輕松的微笑,然后沖著傅臨北眨了眨半邊眼睛。 那你可要做好準備了,三十號這一天,可能就此會成為一個特別的日子也說不定哦。 * 在公司高效地處理完所有基礎事務之后,時間還早,林漸西照例趕去了福利院。 因為兩邊的訴求相當一致,而且本身雙方關系融洽,所以和院長mama的會談也進行得很順利,臨走時,又要留他下來吃頓便飯。 林漸西沒有拒絕,笑瞇瞇地應了下來。不過這會兒時間還早沒到飯點,從職工辦公的那棟小樓里走出來時,院子里正好吹起一陣習習涼風,他就想著在周圍散散步,不料沒走多遠,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迎面走來。 一頭顯眼的金毛,大步流星的姿態,整個人還帶著點根深蒂固的桀驁不馴是盛銘風。 可是等人走近了仔細一看,林漸西卻微微愣了一瞬。 今天的盛銘風和以往很不一樣,純白的運動連帽衫,淺色的休閑褲,底下搭了雙籃球鞋,這一套都是最普通的便宜牌子不說,渾身上下也沒有其他任何裝飾,簡直像是返璞歸真了。 而這副模樣,褪去了那種名利場上的光鮮亮麗,倒是和從前他還沒有進入娛樂圈時,完美地重合了。 林漸西!青年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抬起用力揮了揮,蓬勃的朝氣就像夏天曠野上的風一樣,劈頭蓋臉呼啦啦地吹了過來。 是那個福利院里拳頭最硬的老大,是那個會保護哭包小弟的大哥。 林漸西不禁在心里微微一哂。 很顯然,這是想走回憶溫情路線了。 風哥,你怎么會在這兒?他也迎了上去,佯裝不解地問道。 我就是今天順路,想著過來看看,沒想到這么巧就遇見你了。盛銘風懶洋洋地撐著邊上的電線桿子,隨口解釋的樣子看起來渾不在意。 才不是呢,你這幾天不是天天都過來嘛!旁邊胖乎乎的小朋友一邊哧溜哧溜嘬著棒棒糖,一邊毫不留情奶聲奶氣地戳穿他。 嘶你這小rou包,找揍是不是? 盛銘風登時就覺得面子上有點掛不住,側過身朝他舉起了硬邦邦的拳頭,黑著臉咬牙切齒地威脅道。 略略略,打不到我打不到我! 幾天相處下來,軒軒早就知道這個哥哥只是看著兇而已,從來不會真的打人,因此非但一點不怕,還吐著舌頭洋洋得意地挑釁,然后呲溜一下就跑遠了。 于是金發青年只好尷尬地輕咳一聲,有點心虛地補救道:你別聽他胡說,我真的就是 然而林漸西沒等他說完就開了腔,語氣神態十分急切:可是你最近不是應該在閉關準備演唱會嗎? 我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可非哥要是知道該不高興了,他很看重這次的巡演,之前不是叮囑你近段時間要少亂跑 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你就非要提他嗎?盛銘風實在是忍無可忍,語氣兇狠地直接打斷他,整個人一下子就暴躁起來。 林漸西,我們認識多少年了,你現在找到你那個日思夜想的大哥哥,就一點都不關心我了? 他已經動用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演技,身側的手指攥得死緊,很努力地試圖掩飾住自己心里洶涌奔騰的憤怒和嫉妒,可是話里的醋意卻藏也藏不住,一張口就飄了出來。 事情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 他們兩個人從前,明明一直很親近的,除開斷了聯系的那幾年,他五分之四的人生都被林漸西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這個人曾經在舞臺上和自己完美地合唱,在學校的禮堂把自己從紛亂嘈雜中帶離,求學長幫忙想方設法也要及時送自己去錄音棚,為了給自己找靈感,一個人傻乎乎地大半夜跑到外面去吹風。 工作室里一起吃早點,出租屋里一起煮火鍋,一起上綜藝,住同一個帳篷,一起回福利院,陪小朋友玩耍,一起窩在沙發上看節目,分食同一塊蛋糕,一起交流音樂,彈同一把吉他。 看過凌晨五點梁城的日出,聽過半夜十二點燕城的晚風,甚至前不久,他們還一起在夜市街頭狂奔甩掉瘋狂的人群。 他和林漸西一同經歷的事情數都數不完,而韓沉非不過是半路冒出來的路人甲,什么都沒有做,到底憑什么奪走這個人全部的關注和喜歡! 當然不是!林漸西立刻矢口否認,小聲嘟囔的樣子似乎有幾分委屈:演唱會那么重要,我是希望你能準備得更充分,有更好的表現啊,又不只是因為非哥。 他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里閃爍著直白的關切,確實不是假的。 可是盛銘風在里面仔仔細細地探尋了很久,卻始終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 原來不是不在乎,只是有了更在乎的,兩相比較之下,前者自然就會被忽略了。 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不深厚,可是韓沉非一出現,我就被放棄了。 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發現讓盛銘風覺得更難過了,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莫名其妙缺失了一塊,而且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回來。 突如其來的焦躁讓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氣勢洶洶地上前一步靠近,然后一把扣住了林漸西的手腕就往外扯。 來,你跟我過來。 去哪兒?等等,別走這么快風哥 林漸西一邊抗議一邊被青年緊緊拽著走上略微陡峭的石階,石頭路不平整,他走路又是習慣性踩得低,一個不小心就往旁邊歪了一下。 腳抬高,小心一點。滿腔怒火之下,盛銘風倒也還記得出聲提醒他注意安全,語氣冷颼颼聽著很兇,人卻已經下意識地走在了側后方,完全是保護者的姿態。 知道了。 兩人拾級而上,很快就到了石階盡頭,然后在一截墻面跟前停了下來,而再往上就是天臺。 這個地方你還記得嗎?盛銘風冷不丁突然發問。 當然記得,以前我總想上來吹風,但是人長得矮,力氣又小,怎么都上不來。林漸西撇撇嘴道。 聞言,盛銘風立刻輕笑出聲:那時候你小胳膊細腿兒,踩著石頭都上不去,還得我在上面拉你。勁兒使小了拉不上來,勁兒使大了你還哭著喊疼,煩人得要命。 話音剛落,他就拽著墻上的扶手,輕巧地越上了天臺,然后朝底下的青年伸出了有力的大手。 上來。 沒想到,林漸西卻只是看了他一眼,頭微微一搖,沒有借助任何幫助,自己輕輕松松地就跳了上去! 盛銘風眸光一閃,伸出去的手就這樣僵立在了空中,好半天都沒有收回來。 半晌,他才終于反應過來,眼底劃過一絲明顯的無措和失落。 這個人好像,是真的不需要我了。 風哥你看,對面那個地方沒翻新以前,是小朋友的宿舍樓,小時候我們就住在那里。林漸西指著前面那棟大樓,興致勃勃地說。 那個時候里面的房間很小,大家全擠在一起,比現在可差遠了。 盛銘風聽了登時就冷哼一聲:小就算了,隔音還差,我記得有個人晚上鬧脾氣一直哭,鬧得大家都睡不好,你就更離譜,人家哭你也跟著哭,后來我就上去狠狠嚇了他一頓,立馬治好了他的臭毛病。 說著說著,他自己都覺得有點驚訝。原本以為,他在福利院生活的這段記憶早已經被淡忘,但在這個地方走了一圈之后,卻覺得很多模糊的部分又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哈哈,你那時候就是很兇嘛,大家都怕你的。我還記得有一個很高很壯的小孩,年紀個頭都比你大,搶了我攢了好久的棒棒糖 還說呢,你就只知道躲在角落里掉眼淚,要不是我為你出頭,你就白給人欺負了,結果我還被當時的阿姨罰了一頓。盛銘風沒好氣地白了青年一眼。 林漸西立刻喊冤:才不是呢,阿姨罰你是因為你揍了他搶回我的零食以后,還把他自己藏的零食也全搶來吃了。 那不是為了給你出口氣嗎!盛銘風又翻了個白眼,要不然誰稀罕那些垃圾食品,我全都扔了,一個都沒吃! 原來是為了我?你怎么不早告訴我呢?林漸西杏眼圓睜,一下子就感動了。 風哥,你怎么這么好呀? 他那雙瀲滟的眼眸里閃著燦爛的光芒,里面的情緒是欣喜是感激,好像還有更多,看得盛銘風的一顆心不由得高高地升起。 緊接著,青年嘴角一咧,立馬就笑得傻兮兮的:你永遠都是我的老大。 語氣鄭重其事到仿佛下一刻兩個人就可以立刻結拜似的。 該死的,誰特么想當你老大! 盛銘風才剛剛升起的一顆心,立刻吧唧一聲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胸口又酸又痛,連手都抬不起來,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這么無力過。 這一切,不應該是這樣的! 或許,或許還有一個辦法。 盛銘風閉了閉眼,皺著眉認真思索了好一會兒,然后,下定決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氣。 林漸西,其實我有一個秘密,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 咦,聽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要和我分享嗎? 于是林漸西立刻豎起了八卦的小耳朵:什么秘密? 我喜歡過你哥哥。 轟隆!一開口就是一個驚雷。 你、你喜歡我哥哥?!林漸西立刻就驚得瞪大了雙眼,但反應過來之后,似乎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忍不住狐疑道:可是可是你們那天才剛認識啊? 不,那只是他第一次認識我,而我單方面認識他,比你還要早得多。 盛銘風瞇了瞇眼,好像是在回憶過去,語氣里卻帶著一點釋然。 那個時候,我年紀還小,林瑜正好來福利院探望小朋友,他穿得很漂亮,像另一個世界的小王子,好像會發光一樣,不僅帶了很多書和玩具,還和大家做游戲,說話很溫柔。你也許已經沒有印象了,但我卻記了很多很多年。 噢怪不得那個時候,你要去看林氏科技的宣講會,原來是為了我哥!林漸西恍然大悟。 沒錯。盛銘風點頭,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我知道自己離他很遙遠,但也總想著,如果有一天我能變得更優秀,就可以和他靠近一點了。 一聽這話,林漸西眉心微蹙,欲言又止。 盛銘風一眼就看出他已經察覺到了端倪,嘴角一勾繼續道:是不是覺得這個故事很耳熟?這些話也很耳熟? 聞言,青年不自覺地咬了下嘴唇,神色遲疑:你的意思是 我對你哥哥的感情,和你對韓沉非的感情,是一樣的。其實我們兩個很像,都太缺乏愛和溫暖,所以得到一點,就會格外珍惜。 我曾經千方百計推掉行程就為了遠遠見林瑜一面,可是那天我面對面碰到他之后,這么近的距離,心里卻一下子什么感覺都沒有了。 他并不認識我,我其實也不了解他,那只是年少時候的一個夢,一種幻想,那根本就不是喜歡。 盛銘風的聲音條件本來就是老天爺賞飯吃,原本就低沉的嗓音被刻意壓過之后,更顯得優雅動聽,再配上柔和的語氣,簡直像是在催眠。 西西,你也一樣的,其實你并不喜歡韓沉非,對嗎? 林漸西呆滯地眨了眨眼,似乎是被一通狂轟濫炸說得有點發懵,連反駁的語氣都變微弱了:不,不是這樣的,你讓我想想 喜歡是讓自己快樂的事,而不是永遠去追逐一個看不到摸不著又虛無縹緲的夢,那樣會很辛苦的。 盛銘風怎么可能讓他細想,直接毫不客氣地一口打斷,乘勝追擊一路猛攻。 而有的人,他知道你喜歡吃青椒炒rou、宮保雞丁和蘑菇湯,飲料愛喝云頂雪山和全麥純咖,蛋糕偏好水果味,冰激凌只吃多色,他和你有相同的興趣愛好,有很多共同話題,更會永遠照顧你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