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來了。金發(fā)青年立馬應(yīng)了一聲,擦干洗菜的手大步走了過去。他一看就是個新手,但竟然也在林漸西的指揮下變得像模像樣。 預(yù)想中的混亂場面完全沒有出現(xiàn),導演組看得瞠目結(jié)舌,不多時的工夫,香氣已經(jīng)盈滿山谷,出鍋的熱菜簡直讓人垂涎欲滴。 攝像大哥拍近景的時候,盯著那鍋熱氣騰騰的濃湯直咽口水,林漸西干脆就給他盛了一小碗嘗嘗味道。 怎么樣老師?等人喝了一口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評價了,咸了還是淡了? 攝像大哥都顧不上回答,埋頭喝完了一整碗,才發(fā)出了斯哈斯哈的聲音,然后毫不猶豫地豎起大拇指:剛剛好,這湯味道真不錯。 不過里面好像沒放蔥花?所以雖然好喝,總覺得欠了那么點味道。 我特意沒放,林漸西笑著道:風哥是一點蔥都見不得的。 他一面說,一面在剛出鍋的茄椒燴rou丁里把蒜瓣一個一個都挑出來,連碎掉的蒜末都不放過,這細致的行為直接看呆了一眾工作人員。 你不吃蒜?有人納悶,那剛剛炒菜為什么還要加蒜呢? 不,我沒有忌口,是風哥喜歡蒜味,但是又不喜歡吃到蒜,所以要全都先挑出來。林漸西嘴角一彎解釋道。 這時候,原本站在炭烤架旁扇風的盛銘風突然疾步走了過來,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zhuǎn),不知道是在找些什么。 結(jié)果林漸西想也不想就抽了幾張餐巾紙遞過去,順便還塞了一次性的手套給他。 而盛銘風立刻就神色自然地接受了,兩人全程一句話都沒有說,卻十分順暢地完成了溝通,自有一種和諧在其中流淌。 哎呀,我們綜藝拍到第六期,你們應(yīng)該是最有默契,最了解對方的一對嘉賓了。錄制現(xiàn)場的氣氛很融洽,姜導演心情不錯,就笑瞇瞇地過來感慨了一句。 是啊,那盛老師一定也知道漸西喜歡什么口味吧? 旁邊一個工作人員跟著附和,順嘴問了這么一句話。 然而還在烤羊rou串的盛銘風登時心頭一震,連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林漸西喜歡什么呢? 他仔細地在腦海中回想了很久,然后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完全不清楚。 兩個人雖然算是一起長大的,但盛銘風從前對于林漸西的印象其實有些模糊,只覺得就是個愛哭的鼻涕蟲,直到最近這段時間的相處,青年的身影才在腦海中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所以剛剛的那一問,不啻于平地一聲驚雷,讓一個一直以來都被他有意無意忽略的事實,忽然就被擺到了明面上 如果只是小弟,林漸西根本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明明勤工儉學忙得團團轉(zhuǎn),卻還記得聽他的新歌,了解他的動態(tài),甚至比自己還要關(guān)心他的事業(yè)。明明是膽小社恐的性子,卻一口答應(yīng)出演綜藝的要求,還容忍自己暴躁的壞脾氣。 他悶不吭聲地付出了很多,包括那天在學校幫忙解圍,想辦法送自己去錄音棚,包括給自己的新歌提建議,幫忙找靈感,包括親手做早飯,親手煮火鍋。 而且還是在自己從來沒給過任何回饋的情況下。 這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善良或者義氣的范疇了。 所以,到底是為什么呢? 難道 想什么呢?林漸西端著一盤菜突然走過來,打斷了他的思緒,快嘗嘗我剛炒的rou丁,已經(jīng)把大蒜全部都撈掉啦,你等下絕對不會吃到! 他拍著胸脯保證的樣子像是在邀功,而做的事依然是超出尋常小弟職能的過分體貼。 于是心事重重的盛銘風便敷衍地夾了一塊,塞進嘴里神思不屬地嚼兩下,連味道都沒嘗出來就匆匆咽入喉嚨。 可是林漸西卻不肯就這么放過他,眼睛里閃著希冀的光彩,專注又認真,好像只倒映著他一個人的身影。 好吃嗎? 一種奇怪的悸動再次席卷盛銘風的心口,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 好吃。 * 吃完飯之后天也快黑了,因為擔心之后會起大風,節(jié)目組就趕緊安排兩人搭帳篷。 盛銘風做飯沒什么天賦,在這方面倒是無師自通,連說明書都不用看,沒一會兒的工夫,就把晚上兩人住宿的地方搭好了。 林漸西當下就歡呼一聲,飛快地鉆進帳篷在地上鋪好柔軟的墊子,又把兩人的睡袋碼得整整齊齊,然后自己很主動地裹了進去。 第二天按照節(jié)目組的安排是要早起的,所以晚上的錄制很早就結(jié)束了。攝像機已經(jīng)關(guān)閉,帳篷里只剩下應(yīng)急燈還亮著,散發(fā)著暗淡的光。 按說沒了鏡頭,兩人之間的相處應(yīng)該更自在,可是 盛銘風不自覺地扭頭看了眼身邊呼吸平穩(wěn)似乎已經(jīng)安然入睡的毛毛蟲,視線從他的唇峰滑過落到高挺的鼻梁,又從上面滑滑梯滑到卷翹的睫毛上,最后做賊似的收回了目光。 帳篷不大,兩個人挨得就很近,四舍五入,就是同床共枕。 于是他腦子里一瞬間就變得亂糟糟的,一會兒是林漸西甜甜的笑容,一會兒又是他不高興時的苦瓜臉,偶爾還會莫名其妙想到一些不大健康的畫面,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都睡不著。 風哥。 林漸西低低地叫了一聲,毫無預(yù)兆地突然轉(zhuǎn)過頭來,櫻花一樣的唇瓣近在咫尺,似乎還在散發(fā)著早春的香氣。 盛銘風嚇了一跳,登時就是一個恍神,回過神來以后立馬惱羞成怒:你干嘛! 你睡不著啊?青年似乎不明白對方為什么反應(yīng)那么大,睜著一雙大眼睛無辜地眨了眨。 見狀,金發(fā)青年有種心思被窺破的尷尬,視線到處游移,開始找借口胡亂開噴:你、你這手鏈丁鈴當啷一直在響,我怎么可能睡得著? 有嗎?林漸西覺得有點委屈,明明是你自己翻來覆去影響我睡眠質(zhì)量好不好? 他敢怒不敢言,只好聲音微弱地辯駁:可是我根本沒動啊。 咳,算了不說這個。盛銘風自知理虧,也不繼續(xù)糾纏,輕咳一聲馬上順勢轉(zhuǎn)移話題,欸我看你這鏈子天天戴,我都看眼熟了,這么舊了也不換 他原本是隨口找了個話頭,說著說著倒真生出了點在意,眼睛危險地一瞇問道:不會是哪個小男生小女生送的吧? 什么呀,你不記得了嗎?林漸西瞪圓了眼一臉控訴,是院長mama給的,你也有一條一樣的。 院長送的? 盛銘風頓時心下一松,語氣瞬間恢復(fù)到平日里的漫不經(jīng)心:這我哪兒記得住啊,那時候不是只要一有人來訪,院長就會送點小玩意兒讓大家表現(xiàn)得乖一點嗎? 至于他的那一條鏈子,早就不知道丟到哪個爪哇國去了,只不過這話被他咽了下去,到底沒和林漸西吐露實情。 不料青年還是急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腕間的手鏈,神色很不高興:可是這個很特別,那天是有個好心的大哥哥來了,我們表現(xiàn)得好,所以院長mama才獎勵給我們的。 那個大哥哥長得很好看,穿得也很好看,身上的衣服一閃一閃,就是表情好像有點嚴肅,我到現(xiàn)在還能模模糊糊記得他的樣子。 他還和我說過話呢,我那時候老被人欺負,總是不開心,他一開口,我就覺得特別溫暖 林漸西打開了話匣子就收不住,那雙杏眼閃著明艷的光,比應(yīng)急燈亮多了。他的情緒是那么真摯熱烈,所以很容易就感染到了旁人。 不知怎么地,盛銘風突兀地覺得帳篷太狹小,空氣有些令人窒息。 林漸西描述的這個場景其實很熟悉,就好像自己第一次見到林瑜的時候一樣。他們兩個都是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對這樣光芒四射的好心人產(chǎn)生一些喜歡的感情,再正常不過了。 理智告訴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趁機嘲笑一下這個小弟的單相思,連人都不知道是誰就傻乎乎陷進去了。 可是情感告訴他,自己現(xiàn)在非常不爽,甚至氣得想原地爆炸。 盛銘風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覺得不舒服,好像被什么東西壓住了胸口一樣覺得憋悶,只想找一個出口狠狠發(fā)泄。 他從來不是什么能憋住火氣的人,當下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不善地開口質(zhì)問:你之前不還說,懷念小時候在福利院的生活,是因為有我在嗎? 怎么,他輕嗤一聲,現(xiàn)在就變成那個人了? 你們兩個不一樣,你是老大啊。林漸西理直氣壯地回道。 那他呢?語氣咄咄逼人。 他、他青年的面頰騰地一下變紅,支支吾吾了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只好垂下頭自暴自棄道:反正,反正就是不一樣嘛! 盛銘風沉默了。 他的臉色陰晴不定,半晌過后,竟然唰地一下半坐起來,整個人向著帳篷的側(cè)門靠近! 欸你怎么了風哥?林漸西不明所以。 帳篷拉鏈沒拉緊。金發(fā)青年頭也不回,語氣硬邦邦的。 真的嗎?林漸西狐疑:可是我剛剛拉得很嚴實的。 盛銘風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不可能,要是拉嚴實了,怎么還會有那么大的風吹進來。 要是沒風吹進來,我的心口現(xiàn)在怎么會涼颼颼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一條手鏈引發(fā)的血案: 路學長吃醋:這手鏈那小子和小西一人一條。 韓沉非不悅:這手鏈是哪個野男人送的? 盛銘風嫉妒:這手鏈居然還扯出一個白月光! 總結(jié):西西的手鏈不是鏈,魚塘里的釣魚線。西西的小嘴不是嘴,修羅場里的海水。西西的細腰不是腰,砍向渣攻的彎刀。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雪韻、A青木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絡(luò)子瓔 80瓶;三塊五 20瓶;37688838 15瓶;未曾廢遠 10瓶;閃電、綾伊不零、柑橘味的梔子花 5瓶;再掉頭發(fā)就要禿了 4瓶;三三四四嘰哩哇啦、山田三郎 3瓶;帝釋天、行煌、玖、學習小仙子、bwwjsnd、紫紫、逢考必過,金榜題名、超超超哇塞噠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9章 全方位閉環(huán) 吱吱。 清脆婉轉(zhuǎn)的鳥啼聲從林間傳出, 一圈圈回蕩在山谷,驚起湍急溪流中的錦鯉,也吵醒了帳篷中安然入眠的卷發(fā)青年。 唔他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發(fā)出一聲輕哼, 下意識地伸手往旁邊探了兩下, 摸到手機后摁亮屏幕看了眼時間,然后立馬就嚇得從睡袋里鉆出來,整個人都清醒了。 扭頭一看, 身側(cè)的盛銘風仰面死死地閉著眼,呼吸均勻綿長, 正睡得人事不知。 風哥林漸西拖長語調(diào), 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沒有任何動靜。 他只好探頭過去, 提高聲音又叫了一遍:風哥! 別吵!盛銘風裹著睡袋不耐煩地翻了個身, 拿毛茸茸的后腦勺對著林漸西,起床氣大得很。 這頂帳篷本來就不算寬敞, 睡兩個成年男人更是稍顯擁擠, 睡袋雖然綿軟,到底說不上多舒適, 再加上外面風大, 時不時地傳來幾聲鬼哭狼嚎, 住宿條件堪稱惡劣。 更別說臨睡前林漸西那個所謂大哥哥的事讓他窩了一肚子火,一晚上就沒怎么睡, 直到后半夜才勉強合眼,這會兒正困著呢,天塌下來也不想理。 可是真的該起了。林漸西有點著急,半個身子都趴了過去,一只手撐著柔軟的地墊,另一只手還用力推搡了一下青年寬闊的后背, 這下可把盛銘風徹底惹毛了。 他騰地一下轉(zhuǎn)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坐起,整個精壯的上半身毫無征兆地直接從睡袋里面鉆了出來,結(jié)果剛好和來不及退避的林漸西對了個正著。 哎喲! 林漸西猝不及防胸口被撞,左手一個支撐不穩(wěn),登時就痛呼一聲直接重重地栽倒在盛銘風的身上! 于是金發(fā)青年登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沒吃早飯肚子還是空的,這么一壓感覺自己腎都要擠出來了,火氣也瞬間被壓了出來,一句你壓死我了快起開已經(jīng)要脫口而出,卻在下一刻硬生生停住,囫圇在嘴邊就是說不出來。 兩人的睡袋都往下扯了一半,上半身就隔著兩層薄薄的T恤衫緊貼在一起,林漸西呼吸的熱氣就噴灑在耳邊,柔軟的臉頰甚至還蹭在頸側(cè),蹭出一連串灼熱的火星子,讓他脊背都開始發(fā)麻。 盛銘風的耳根瞬間變得guntang,心跳如擂鼓,甚至咕咚一聲咽了下口水。 心理上的火氣似乎演變成了生理上的火氣,在清晨煥發(fā)出了勃勃生機。 再睡會兒。原本想要推開青年的手這會兒也不自覺地放到他單薄漂亮的背上,那熱乎乎又軟綿綿的感覺,簡直像是剛出鍋的湯圓團子,透出誘人的香氣。 應(yīng)該是芝麻餡兒的吧?好甜。 盛銘風混亂的腦子里天馬行空地想著,忽然就覺得有點燙手,又欲蓋彌彰地往下伸了伸,最后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挪到了厚重的睡袋上。 不能睡了,再睡就來不及了!林漸西反應(yīng)過來,趕緊用手撐地,急吼吼地從他身上爬了起來。 溫軟的觸感突然消失,盛銘風心里也莫名空了一瞬。他神色不大自然地扒拉了兩下金發(fā),悻悻道:這才幾點?天都沒亮呢吧。 不早了,你忘了姜導說過今天要錄咱們看日出嗎?林漸西提醒他。 還真是。 盛銘風煩躁地嘖了一聲,認命地坐起來。 而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趕忙抓過一旁的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照了下。 得,沒睡好的報應(yīng),眼皮果然有點腫了。 不過他這長相畢竟過于得天獨厚,即便是眼睛浮腫還有黑眼圈,也照樣英俊不凡。 盛銘風拿著手機各個角度晃了晃,正自戀呢,冷不丁有什么冰冰涼的東西貼上了他的眼睛,完全遮擋住了自己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