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喬默川?被緊緊扣住手腕的青年滿臉茫然,你怎么在這兒? 男人沒回答,面色陰沉得可怕,冷聲質(zhì)問道:你要做什么? 你覺得我要做什么?林漸西的神情比他更難看,一臉你腦子是不是有病的表情,來江邊吹風(fēng)你也要管? 喬默川頓時被噎住了,這會兒才覺出不對來。 是啊,他大概真的是腦子有病。 這個人分明就是一株頑強的小草,怎么燒都燒不掉他的驕傲,一直以來努力又積極地生活著,就算是再喝多了,也絕不可能因為一點感情上的小事就想不開。 可是剛剛那一瞬間,他居然什么也沒想,身體比腦子快了一步,直接就沖了上去。 真特么活見鬼了! 喬默川自覺有些尷尬,目光四下一掃想轉(zhuǎn)移話題,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林漸西手上好大的一枚創(chuàng)可貼,馬上又冷下了臉色。 你手怎么了? 手?林漸西下意識地伸出兩只手放到眼前看了看,然后立刻恍然,滿不在乎地道:切菜不小心切到了。 他身上穿的短袖是淺藍(lán)色的,一旦沾染了深色的污漬即使在夜光下也極為明顯,一看就是做菜的時候染上的。 所以你做了一桌子好菜,衣服弄臟了,連手都受傷了,辛苦大半天,你那學(xué)長卻又爽約 了。喬默川立刻得出了結(jié)論,說話的時候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漸西擰起了眉。 他今天喝了酒,又吹了風(fēng),頭昏昏沉沉的,思維就不像平時那樣縝密,所以并沒有糾結(jié)喬默川怎么知道自己和學(xué)長有約的事,只是很執(zhí)拗地糾正道:他沒有爽約,他來了。 來個鬼! 他派到林瑜身邊的助理金鑫都說了,路聞風(fēng)一個下午都和林瑜在一起,晚上還一塊兒用了餐,其樂融融。 喬默川只覺得心里又酸又澀,想罵不知道罵什么,想說句安慰的話又覺得心里窩火,只能憋著一股氣一聲不吭。 就在這時,一陣?yán)滹L(fēng)忽然吹過。雖然現(xiàn)在是夏天,但晚上的江邊濕氣重,林漸西穿得又單薄,登時就打了個寒噤。 冷了?喬默川立馬察覺到他的輕顫,下意識地抬手想要解扣子,我外套給你 話說到一半停住了,這才想起自己出來的時候太著急,連西裝外套都落在酒吧的包間里沒拿,身上只有一件襯衣,根本脫無可脫。 氣氛頓時有點尷尬,喬默川一晚上連出了兩次糗,只覺得生無可戀,更不想說話了。 真就離譜,他好歹也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少爺,在誰面前都能保持完美的儀態(tài),就連在林瑜跟前也不曾失態(tài),可是每次碰到這個人,總能冒出些意想不到的奇怪狀況。 林漸西倒是被他的窘迫逗樂了,嘴角一勾解圍道:我可沒那么嬌弱,喬大少,你憐香惜玉的這一套還是留給那些個小情人吧。 喬默川沉默了。 不知道為什么,那些冷冷的江風(fēng)好像吹進了胸膛,讓心口都開始一陣發(fā)涼。 半晌,他才低低地說:其實我已經(jīng)很久沒找過別人了。 這話說起來好像有些不可思議,但這真的是實話,除了那天一時情緒上頭,把那個叫阿江的贗品領(lǐng)回酒店卻什么也沒做之外,他居然真的沒再開過房,一直禁欲到現(xiàn)在。 流年會所的老板是他的老熟人,那天兩人見了面,還特意明里暗里隱晦地關(guān)心了一下他的身體狀況。 喬默川當(dāng)然是一個功能健全的正常男人,甚至嚴(yán)格來說,他還是個重欲貪歡的人。可是這段時日以來,他的生活除了工作以外,好像被眼前這個青年占滿了,對以往那些情/事都失了興趣。 很久是多久?喝了酒的林漸西沒了平時的顧忌,愈發(fā)牙尖嘴利,一個月?兩個月? 喬大少,他嗤笑一聲:是不是還得給你頒個獎啊? 喬默川啞然。 他覺得有點委屈,但是又找不到話辯駁,只好默默地站在旁邊,神色萎靡。 不過林漸西并沒有糾結(jié)太這個話題,或者說,是根本不在意。 他伸了個懶腰,直接一屁/股坐到腳下的草地上,一條腿隨意地屈起,右邊胳膊慵懶地搭在上面,看上去莫名透出幾分瀟灑。 從家里帶出來的兩罐啤酒就放在一邊,他順手拿過仰頭喝了一大口,因為喝得太急,有淡色的透明酒液從嘴角溢出,沿著脖頸流入衣領(lǐng),又被他抬手毫不在意地擦去。 這樣的動作明明既不優(yōu)雅,也不矜貴,卻特別誘人。 喬默川根本無法挪開自己的視線,看得喉結(jié)一緊,心口和其他的某些地方都跟著發(fā)燙。 這樣直白的目光自然引起了林漸西的注意,他自覺看穿了男人的意圖,眉頭一皺,把沒開過的那罐啤酒遞了過去。 要一起嗎? 誰要和你一起?喬默川在心里直搖頭。 他有輕微潔癖,地上太臟了不想坐。 他有對飲品有固定標(biāo)準(zhǔn)追求,這種兩塊錢一聽的劣質(zhì)酒完全不在他的選擇范圍內(nèi)。 不喝拉倒,我手都舉酸了。林漸西不耐煩地哼了一聲,眼看就要收回手。 于是男人腦子立馬宕機,伸手接過啤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跟著坐了下來。 什么潔癖,什么飲品標(biāo)準(zhǔn),統(tǒng)統(tǒng)拋諸腦后! 他盯著青年精致的側(cè)臉發(fā)愣,腦子里突兀地出現(xiàn)了一個念頭。 喬默川,你好像真的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院長mama:最近總能收到一些企業(yè)家的愛心資助,我們西西好像一直在用一種奇怪又特別的方式為公益事業(yè)做貢獻(xiàn)呢。 林漸西滄桑一笑:對,靠養(yǎng)魚。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耶耶耶路撒冷、別枝驚鵲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別枝驚鵲 66瓶;隅 20瓶;錦瑟思華年 10瓶;晏驍、學(xué)習(xí)小仙子 5瓶;紫紫 2瓶;再掉頭發(fā)就要禿了、。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5章 驚現(xiàn)修羅場 林漸西又喝了口酒, 微苦的口感讓他眉心微蹙,瑟瑟的江風(fēng)輕拂過他的面頰,吹亂了鬢角的頭發(fā), 帶來一陣舒爽的涼意,也驅(qū)散了夏日的燥熱。 而喬默川就坐在一旁, 在夜色的掩護之下靜靜地盯著青年姣好的側(cè)臉, 欲言又止好幾次,最后都默默地把話咽了回去。 他想說點什么打破此刻的沉寂, 又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以前和那些小情人在一起的時候, 喬默川從來不用自己找話題, 只需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聽聽他們或真或假的甜言蜜語就行了, 有時候甚至還嫌他們聒噪。 而和林瑜在一起的時候, 他一般只談工作,傳授一下項目經(jīng)驗,出手教訓(xùn)幾次為難他的老狐貍,再隨便撿兩句好聽的話說, 也能相談甚歡。 可是眼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的嘴像是打了結(jié), 以往那些花言巧語一句也說不出口,絞盡腦汁想了一堆的開場白, 仔細(xì)琢磨一遍之后卻都覺得不合適。 我新改裝了一臺賽車, 底盤強馬力足,改天帶你去跑兩圈? 但他很有可能會拒絕,畢竟情緒郁結(jié)的時候還是典雅清幽的環(huán)境更適合讓心靜下來。 我聽說杰森劇場最近有燕城交響樂團的主題音樂會, 算是古典和現(xiàn)代的融合,你想去看看嗎? 他也許會說最近太忙了,學(xué)校要考試要打卡, 實驗室的任務(wù)也沒完成。 所以你們的項目還需要贊助嗎,公司里最近正好比較重視生物技術(shù)制藥這方面的研究。 喬默川字斟句酌,在心里推演了各種可能發(fā)生的情況,打好一堆腹稿之后,終于信心十足地準(zhǔn)備開口,然后一抬眸就對上了林漸西忽然轉(zhuǎn)過來的正臉。 得,前功盡棄,什么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他憋了半天,憋出幾個字:今天江邊風(fēng)還挺大。 然后說完就想抽自己一巴掌,真是好一句沒有營養(yǎng)的廢話! 但沒想到的是,林漸西這會兒非但沒有嘲笑他,反而傻乎乎地附和了一聲:是啊,風(fēng)好大。 反應(yīng)不同以往,顯得十分詭異。 喬默川狐疑,馬上提高聲音試探他:林漸西? 嗯?他遲緩地看過來,眼睛里空空的,好像什么都沒有,又好像下一刻就要閉上了,語氣又甜又軟:怎么啦? 原來是酒精徹底上頭,平常的防備和冷靜全部都收了起來,現(xiàn)在的青年乖得跟小綿羊一樣,問什么答什么。 這倒是個很好的機會。 你是不是喜歡你那個學(xué)長。喬默川明知故問,用的完全是肯定的語氣。 學(xué)長啊林漸西混沌的大腦開始費力地運轉(zhuǎn),似乎是在思考這個人到底是誰,等想起來之后,立刻彎起嘴角露出甜蜜的笑意。 喜歡。斬釘截鐵的回答,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完全是借著酒意說出了平時藏在心底的話。 特別喜歡。甚至一本正經(jīng)地又強調(diào)了一遍。 轟 喬默川一下子就覺得有一股妒意直接破開心臟從胸口鉆了出來,隨之產(chǎn)生的還有洶涌的憤怒和不甘。 路聞風(fēng)到底憑什么? 一個心有所屬三心二意的人,憑什么能擁有眼前這個青年百分之百的喜歡,擁有他全部的依賴和溫柔! 你究竟喜歡他哪一點?他幾乎是低吼出聲。 很多啊。林漸西腦子迷迷糊糊的,但還是條件反射地開始如數(shù)家珍:學(xué)長他是個熱心腸,一直都很會照顧人,跟人說話的時候總是很溫柔,他會好多種運動,成績又好 搞笑的吧,運動好,學(xué)習(xí)好,會照顧人,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除了說話溫柔這一點估計有點難做到以外,其他的自己不也行嗎? 喬默川在心里忿忿不平地叫囂,反應(yīng)過來以后又覺得無比荒唐。 見了鬼了,我為什么要和路聞風(fēng)去比? 他不爽地頂了頂腮,質(zhì)問道:就算他什么都好,那他對你好嗎? 當(dāng)然好 好什么好?喬默川毫不客氣地打斷,語氣十分尖銳,就這么沒幾天的工夫,他放了你兩次鴿子,這叫好? 他只是工作太忙了 說什么工作很忙,其實是在和喜歡的人卿卿我我一起吃晚餐,你還在家里傻兮兮地做一桌子菜等他!男人越想越氣,氣那家伙不知道珍惜。 什么喜歡的人,和誰吃晚飯?林漸西一聽瞬間瞪圓了眼,連酒都醒了,你在說什么? 他其實喬默川張了張嘴,差點就要把事情脫口而出,到最后又及時地剎了車。 他當(dāng)然可以直言不諱地說出真相,路聞風(fēng)只是把你當(dāng)備胎當(dāng)替身,幾次三番拋下你都是因為他真正喜歡的人。 可是看著青年微紅的鼻頭和水光朦朧的雙眼,喬默川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奇怪的情緒,竟硬生生地忍住了已經(jīng)到嘴邊的話。 沒什么,沒有和誰,我瞎猜的。他閉了閉眼,強壓怒火旁敲側(cè)擊道:但我之前說過,忙是分人的。 你以為我很閑嗎?我辦公桌上還堆著厚厚一摞等我批復(fù)的文件,梁俊曹亮文全被我扔在了酒吧,我還不是在這里和你一起吹冷風(fēng)! 聞言,林漸西立刻眉頭一皺:那真是抱歉耽誤喬先生的時間了,您忙的話現(xiàn)在就可以離開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喬默川簡直崩潰,林漸西,你平時那么聰明,難道就沒發(fā)現(xiàn)你一直在自欺欺人嗎? 要是他真像你說得那么好,那你為什么還要大晚上一個人來江邊吹風(fēng)?為什么喝那么多酒? 這連番的質(zhì)問像是把這層遮羞布狠狠揭下,讓人無法辯駁。 于是林漸西終于不吭聲了。 半晌,他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目光虛無地落在半空中,語氣縹緲得像是下一刻就要被風(fēng)吹散了。 喬先生,你有沒有真心喜歡過一個人? 當(dāng)然有。 喬默川腦子里立刻閃過林瑜的臉,但他沒有回答。 不過林漸西也沒指望他回答,自顧自繼續(xù)道:真正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會做出很多以前從來都不會做的事,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喬默川下意識地低頭掃視了眼自己,隨意地坐在不太干凈的草坪上,昂貴的襯衫沾著地上的灰塵和草屑,手里還拿著最普通的啤酒,然后又想到這段時間的清心寡欲,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而且一遇到他的事就會失去理智 喬默川眉頭微蹙,忽然就想起自己剛才頭腦發(fā)熱直接從酒吧沖到燕江邊找人的事,又是一驚。 還有就是,有的事情如果知道他聽了會難過,寧可一直憋在心里,也不忍心告訴他。 噢,原來我剛才沒有把真相說出來,是因為不忍心。 因為他難過,我就會更難過。林漸西嘴角彎起像是在笑,可眼睛里卻閃著水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然后喬默川摸著自己酸酸痛痛仿佛要爆炸的胸口,徹底倒吸了一口涼氣。 漂亮,特么的全中了! 各取所需,玩玩而已,你現(xiàn)在幡然醒悟,是因為誰啊? 又要會賽車鋼琴又要會打架,你究竟是在找誰的替身? 梁俊和曹亮文曾經(jīng)的調(diào)笑在耳邊嗡嗡回響,腦海中林瑜的臉慢慢消失,而后,竟然逐漸被林漸西的臉?biāo)妫?/br> 這個發(fā)現(xiàn)讓喬默川瞳孔劇震,不自覺地捏緊了手中的啤酒,易拉罐都被捏得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響。 謝謝你喬先生,我今天是真的喝多了,讓你聽我說了這么多亂七八糟的話,現(xiàn)在我得回去休息了。 這時的林漸西似乎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一點精神,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和男人道別。 四目相對之間,喬默川又聽到了自己胸口急促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