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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比蓋爾很快就讀取出這個光點記錄的事情,她垂著眼眸,伸手,另一個相伴而行的光點也朝著她撞來。 搖搖晃晃,她的眼前出現了一條街道,看著一輛馬車朝著這個方向而來。 有軌馬車在城市的地標建筑物前停下。 這棟建筑是這條線路上停車時間最長的站點,一座寫字樓,能夠進入這里人,往往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 但現在,比起進入這棟大樓的人,更多的是走出這棟大樓的人。 一個略有些禿頂,有著啤酒肚的男人抱著箱子,緩緩從樓里走出,每一步都十分沉重。 他還是按照往常的習慣,走到有軌馬車的站牌處,順勢登上了趕來的第一輛車,將口袋里的零錢給了售票員。 “五銅。”售票員熟練地報價,作為這條線路上固定的員工,他能夠十分清晰地記住所有熟客的樣子和他們要去的目的地。 這個男人也是一樣。 可他報價的聲音卻喚醒了男人的理智,他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窘迫。 他該下車的,可望著這個總是見面卻不知道名字的熟人,他猶豫了一下,往里走了幾步。 之后不會見到了,就最后一次。 他給自己找了個理由,然后緩緩低下了頭。 失意的中年男人尋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往常的時候,這輛馬車永遠都是人滿為患,現在居然還能有空位置,足以證明這一次的經濟危機到底有多么的嚴重。 裁員、裁員、裁員! 這個詞語就像懸在在中年人頭上的一柄利刃,不落下還好,不是哪一日這柄刀掉了下來,斬斷的絕對不會是一個男人或者一個女人的頭顱,而是一個家庭幾口人的飯碗。 中年男人看著那個靠窗的位置,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坐下。 他抬頭看一眼身邊的大樓。 其實他知道,自己還算是比較幸運的那一批,至少沒有被第一批裁員裁掉,留下來的這幾個月時間,雖然薪水再也沒有準時發放,卻依然給了人一絲希望。 但現在,最后一次希望也破滅了。 雇主將這一批被裁員的人召集到辦公室,用信封裝著他們最后的工資。 對于對面的這個同樣滿臉寫著落寞的男人,他其實說不出什么怨言。 一起工作的時候,他雖然算不上什么好老板,但從來沒有克扣過雇員的薪水,沒有強制他們加過班。 他也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租金沒法按時繳納,大樓的管理者已經要將他們趕出去,也許這些信封里最后的遣散費都是眼前這個男人從那些貪婪的豺狼口中搶出的最后一點。 算了,這些又關他什么事情呢?現在擺著眼前的只有一個問題,他被裁員了。女兒的學費怎么辦?兒子的藥費怎么辦?妻子今天晚上要拿什么來煮飯? 他甚至為了保住自己的臉面,用掉了口袋里的零錢。 也許用不了多久,等他那淺薄的積蓄都投入到生活這個無底洞中時,他們也會被房東趕出來。 一家四口和那只小哈巴狗,都會餓死街頭。 也許小哈巴狗不會。男人胡思亂想著,最后還是坐在了那個靠窗的位置上。最近的一段時間,他一直都在擔憂這些問題,害怕自己被裁員,擔心有一天全家人都在街頭流浪。 如今這把刀終于掉了下來,他太累了,就算是一個座位,他想要休息一會兒。 馬車的車窗很涼,最近的天氣轉冷了,也許用不了多久冬天就又要來了。 冬衣壓要怎么辦呢?冬天燒的煤炭要怎么辦呢? 他又開始不受控制地想起來。 馬車動起來。上車的人少了,連馬車的速度都比先前快了不少。 熟悉的景色飛速后退著,玻璃窗里映照出一張愁容慘淡的臉。中年男人不自主地用額頭磕著玻璃。 經濟波動,這個世界都是壓抑的,不只是他,全部都一樣。 大家都這樣!勉強的求生,分明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卻還是那個找不到想要的生活。 “汩汩汩……” 遠處傳來的悠揚的曲調,童聲明亮。 男人抬起頭,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望去。 他的女兒唱過這首歌。 車窗外,一個黑瘦的男人推著板車,板車上,癱坐著一個瘦小的女孩,她的雙腿蜷縮著。 “汩汩汩,水泡輕輕地飄……”* 父親推著女兒,在流浪乞討。可在這個人人自危的時候,誰又能給他們一點零錢。 獨輪板車上的女孩卻像是完全不擔心今天要如何度過,她或許根本沒有這個的意識,最火的早,已經懂事的不為父親添更多的苦惱。 她只是哼著一首兒歌,由同樣復雜的父親的前進。那個同樣背負了許多的男人,并沒有太多的表情,他只是跟隨著孩子的聲音,用有些跑調的曲子,應和著女兒的身體。 他們哈哈大笑著,卻因為不斷前進的有軌馬車逐漸后退。 中年男人盯著他們,直到什么都看不見,他仍然抱著懷中的箱子,那里面有他的東西。 中年人低頭看著那些熟悉的東西,它們陪伴著他一起工作。 “汩汩汩……”不自覺地,他也哼唱起那曲調,也和那個不知名的父親一樣跑調。 在接受了前兩個光點之后,第三個則是阿比蓋爾主動選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