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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那是努力,是他走向阿比蓋爾所付出的努力。 實際上,只是他無法適應轉變而強行加在身上的犧牲罷了。 他為他們之間的愛情承受靈魂撕裂的疼痛,為了能夠與敵對陣營的神靈一起,他付出了如此的犧牲。 這樣的犧牲并非毫無意義,但在他們的關系之中,犧牲只是綁縛在另一方身上的枷鎖。 厄琉西斯越來越不堪于自己的所思所想。 在安娜面前時,他是無所不能的天使,而此刻,站在阿比蓋爾的身邊,他身上的劣根性被完全剖析出來。 此刻,在遠離阿比身邊的這里,安娜的墓前。他終于感覺那種在她面前的無地自容有片刻的消失,可同樣,厄琉西斯知道,他依然無法脫離內心深處對于她的傾靠,否則他可以隨意出現(xiàn)在任何的地方,一個足以讓他安靜下來反思自我的地方。 而不一定是這里。 安娜屬于阿比蓋爾。 而趁著這位內心混亂不堪之際,一點不易被察覺到的力量正在逐漸潛入他內心深處,尋找遺失在漫長時間之前的存在。 若是他的內心不曾動搖,一定不會被這種力量而侵入。 海底之約,看似是為了誘惑阿比蓋爾發(fā)覺自己被影響的輪回,更深層次的目標,從來都是她身邊的厄琉西斯。 輪回圣女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輪回,見證過太多的情緒涌動。她的內心無比強大,即使無序之地的意志能夠影響到她,讓她生動搖,可想要完全控制住她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祂們轉化了目標。 戰(zhàn)爭天使厄琉西斯,誕生于神戰(zhàn)末尾,戰(zhàn)場廢墟之中形成的生命體。 祂的權柄具象化,是一雙來自過去戰(zhàn)爭之神的眼眸。與隕落的神糾纏不清,又深陷虛無多年,或多或少受到過虛無之外世界的侵染。 一個看似平和卻難以平和的存在。 沒有比他更好的選擇了。 所以,當在深海之下,厄琉西斯代替阿比蓋爾靠近那個負載著無序意志的機械造物之時,那些力量與他靈魂深處的不安混雜在一起。 當沙啞的“戰(zhàn)爭”一次響起之時,在他的身體之中,曾經(jīng)的戰(zhàn)爭之神正在悄然蘇醒。 天使只不過是權柄的容器,而那個與權柄伴生的存在,對于戰(zhàn)爭權柄的掌握,遠遠超過厄琉西斯。 若不是察覺到異常的萊特及時出手制止了無序之地力量的干涉,在深海之底,祂便會在厄琉西斯身體之中重生。 不過,擁有無上智慧的無序意志沒有一次成功的信念,祂們深知自己能夠滲透進入這個世界的力量終歸有限。 所以提前做了第二手準備。 “紅鴉。”當這個詞語從意識不清的阿比蓋爾口中吐出時。 厄琉西斯的情緒在瞬間產(chǎn)生了劇烈的波動。 了解神靈構成的人們都知道,戰(zhàn)爭天使并沒有屬于他的信徒,可這是最近幾千年的事情了。 三千年的時光,對于壽命不過百年的人類來說,已經(jīng)太過漫長。 厄琉西斯從未將自己的力量降于信徒,可在遙遠的第一紀元,曾經(jīng)的戰(zhàn)爭天使瑪爾斯卻從未吝嗇過他的力量。 那是掠奪與剝削的時代,比起現(xiàn)在,那些有錢有權的家伙兒對于工人們的壓榨,那時候的剝削做更為直觀。 殺掉聚落里的男人、老人、和可能造成威脅的男孩兒,將女人、女孩糧食和身處帶回自己的部落。 拿著并不鋒利的武器,用粗制的弓箭,石斧,制造能力稍微強大一些的部落,能夠運用青銅制作武器。 刀刀到rou,鮮血淋漓。 戰(zhàn)爭的力量,便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之中滋生發(fā)展。漫長的時間之中,戰(zhàn)爭天使從不缺乏信徒,他們渴望掠奪,渴望變得強大。 當鮮血逐漸從部落與部落之間的戰(zhàn)斗,演變成城邦與城邦之間的戰(zhàn)戰(zhàn)爭,國家與國家之間的戰(zhàn)癥。 戰(zhàn)爭天使的信徒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狂熱。 瑪爾斯,也是在漫長的積累之中,意識到他所掌握的權柄上線難以估測。 祂的力量催生了人類世界文明的變遷,也影響到了其他生活在人世間的生靈,甚至說,因為死亡人數(shù)的激增,幽暗國度也進入前所未有的繁榮時期。 沒人能解釋為什么造成尸橫遍野,生靈涂炭的戰(zhàn)火為何讓世界快速發(fā)展。 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人們渴望著和平,可當時間碾壓過他們終將化成的白骨,一切都成了必要的過程。 瑪爾斯的力量越來越強,在信徒“紅鴉”的幫助下,祂悄悄籌備著封神儀式,希望借此成為能夠于昔日主人一般的正神。 紅鴉,是戰(zhàn)爭之神信徒的稱號,而止戈,是厄琉西斯美好的期望。 阿比蓋爾的身影在林間緩緩勾勒,全部的氣息都被她小心翼翼地控制在自己的周圍。 而深陷情緒波動中的厄琉西斯并未能察覺她的到來。 阿比蓋爾平靜注視著,他在安娜墓碑前俯身的動作,平靜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傷感。 這絲傷感并不是因為厄琉西斯仍然沒有忘卻安娜而產(chǎn)生的,只是她為自己與厄琉西斯的一切,感到傷心。 他們雖然深愛彼此,卻沒能找到最適合雙方的相處方式。 就向現(xiàn)在,阿比蓋爾能夠從他的背影之上感受到厄琉西斯的痛苦,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走上前去給予他絲毫的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