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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有一道黑影快步走過,安娜甚至還沒能看清他的模樣,那人就已經從她的視線范圍內消失。 有人來了,是找艾伯特的,安娜想。 她靠近門邊,將房間的門輕輕推開一道小縫,然后蹲下身子,從那條小縫之中朝外窺探。 安娜看了許久,越看她的腦子就越亂,可在這一堆混亂之中,有一件東西逐漸的清晰起來。 過了許久,門外的一切聲響都安靜下來,安娜靠在墻壁,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 一道聲音的出現打破了安娜的僵直。 這道聲音她太過熟悉,以至于動作快過思維,等到安娜反應過來聲音的主人是誰時,他已經站了起來,不由自主的朝著他走去。 厄琉西斯回來了。 安娜的腦海浮現出這樣的念頭,他沒事吧,那不知名的地方,也沒事吧? 可當看到那雙熟悉的眼睛,安娜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能夠使得戰爭天使突然發生異變,怎么可能沒事呢?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安娜不想看到厄琉西斯此刻的表情,她只知道他需要安慰。 女孩快步上前,擁住厄琉西斯,她沒有開口,卻擁動作給予他最大的安慰。 她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 厄琉西斯離開后,她還沒來得及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就聽到莊園里傳來的陣陣馬蹄聲。 一個身影匆匆而來,面色嚴峻地沖向了艾伯特的書房,彼時這位親王剛剛結束了他每天的鍛煉,正在豪華大浴缸之中享受熱水浴。 之后,安娜從門縫里看到艾伯特撐著手杖,僅穿著浴袍就急急忙忙地朝著書房而去。 他本就腿腳不靈便,因為焦急而步伐加快,走路的姿勢就更加的滑稽。 安娜沒有笑,她注視著艾伯特的背影,直覺告訴她,這與厄琉西斯的突然異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能夠讓戰爭天使發生異變,能夠讓帝國公爵如此焦急的除了戰爭,安娜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所以她一句話都不說,只是輕輕抱著厄琉西斯,像曾經老牧師安慰她一樣安慰天使。 厄琉西斯依靠在女孩的肩膀,看著臉側她黑色的頭發散落在背部,與那個倒在橫梁之下,因為戰火丟失生命的人類女孩兒一模一樣的顏色。 他閉上了眼睛,伸手將安娜攏得更緊。 安娜感受到厄琉西斯的動作,他用了很大的力氣,以往他從不會有這樣的力氣去摟她抱她。安娜知道,當溫柔如同厄琉西斯一樣的存在開始擔憂與害怕的時候,總是會表露出一些不同于以往的動作。 可天使只是更加用力的抱住她而已,雖然他滿身骨骼咯得她有些疼,但沒關系的。 安娜也加大力氣,如果這樣能夠給予厄琉西斯安慰,一點點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她也很害怕,害怕她甚至連這點安慰都無法給予,不過還好,厄琉西斯的心跳終于緩和下來。 “安娜。”他施加在安娜身上的力氣逐漸恢復正常,厄琉西斯撫摸過安娜的頭發。 “你應該問我發生了什么。” 安娜抬起頭,注視厄琉西斯眼睛。先前的那一幕仍然印刻在她的腦海,當血淚從天使那只紅的眼瞳流出,當黑煙從他那只黑色的眼睛涌出時,她分明看到了天使臉上的不可思議。 而現在,這份不可思議已經消失不見,隨著代它們出現的是一種悲傷。 安娜不喜歡他的眼睛里出現這樣的情緒,她試圖伸手去觸碰那雙眼睛,卻被厄琉西斯制止。 他抬手握住了安娜的手腕,力氣不算太大,去制止了她進一步動作。 “我……” “現在不行,安娜。”厄琉西斯明白安娜只是想要觸碰自己。他也知道,此刻自己眼睛里的情緒一定讓她擔心,但奇襲戰帶給他的力量還未完全被權柄吸收,若是被這些該死的戰爭侵染,安娜也很有可能死在戰火之下,就和那個無法自救的黑發女孩一樣。 人類的生命如此脆弱,可他們本是那樣美好的存在。 厄琉西斯并不認識那個死在他眼前的有著安娜一樣黑發的女孩,也不了解她是怎樣的人,但在海濱的城市,她也一定是一個和安娜一樣努力生活的人。 他這樣相信著,因為安娜教給他努力生活教給他認真的對待每一天。 而他的力量卻在摧毀這份祥和…… 厄琉西斯閉上眼睛,努力的壓抑那些因為渴望戰爭而變得活躍的肅殺,那些繼承來的亡靈,那些隱藏在權柄深處的戰爭機器正在逐漸蘇醒。 厄琉西斯并不害怕它們,因為它們注定臣服于戰爭天使,而真正讓他恐懼與擔憂的,是那個已經隕落的戰神,是否能夠通過這樣的力量,在他的身體里復活。 “厄琉西斯,你別嚇我。”安娜卻被濃重的悲傷與束手無策的感覺折服,她越來越不安,試圖去親吻厄琉西斯以獲得些許的安全感。 可吻在他的唇上,感受著屬于天使的溫度與氣息,安娜卻沒有找到一絲一毫的安慰,反而越發向感到無措。 她能做些什么厄琉西斯才不會這樣? 有一種安娜討厭的情緒正在產生,安娜努力的抗拒它卻依然無法控制自己誕生這種名叫后悔的情緒。 為什么?她與厄琉西斯分明彼此眷戀,但為什么卻在決定攜手共赴之后感受到了如此大的壓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