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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視”的力量在這里被發揮到了最大。 所有人都在忽視自己的目的,忽視自己的身份,忽視對手的身份,忽視朋友的身份。 一切皆被忽視。 只有扎根在心底深處的惡念如此清晰。 安娜看到厄琉西斯身上的禮服再一次被各種各樣的武器劃得破破爛爛,看到他暴露在外的白骨,看到胸口之處多出的心臟,和由心臟衍生出的猙獰血管。 天使終于如愿拿回了他的心臟,正在逐漸恢復,可這使得他變得越發的丑陋與猙獰。 到底發生了什么? 安娜站在原地,她身后的同伴根本無法經受如此階層的戰斗,早就在余波的沖擊下昏迷。 喬治明明告訴她沒有危險的,為什么…… 逐漸,“忽視”的力量開始影響安娜,她忽視掉自己疑惑喬治背叛的念頭,忽視掉天使找回心臟的事實,忽視掉其他的一切。 一個聲音對她說。 “來吧,往前走,到這里來。” “來迎接你,真正的你。” “有一件東西正等著你將它帶回。” “來吧,向這里走,向這邊走。” 安娜忘記了一切,一步步,一點點,按照那個聲音指引向前走。 一切都不重要了。 就好像祂口中真正的自己,祂口中的那樣東西,才是安娜存在于這個世界的目的。 她的降生就是為了此刻。 十七年的歲月,她短暫的人生,都是為了迎接這一刻的到來。 “要結束了嗎……”安娜輕聲呢喃。 踏入陣法,踏入戰場。 石棺緩緩打開,胸膛暴露空蕩的女人緩緩出現,也就是在這一瞬,一聲凄厲的嚎叫響起。 如此痛徹心扉。 這充滿悲痛的聲音打斷了安娜耳邊的聲音,失去了暗示,在忽視作用的影響下,安娜“忽視”了一切,呆呆的站在原地,正在疑惑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視線之中,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轟然倒下,他的不遠處,一個孩童模樣的男人已經死去。 格瑞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抬起頭,看著那個被開腸破肚的女人。 那是他的未婚妻露易絲,他們曾約定,孩子降生就補辦婚禮。 要將兩人全部的親戚朋友都邀請過來,在兩人相遇的大學學校舉辦一場盛大到能氣死導師的婚禮。 但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總有些力量無法被忽視,總有些情緒無法被終結。 這一瞬間,格瑞斯好像明白了為何冥河擺渡人會讓他深入冥河盜取悲傷之源,明白了為什么命運的信徒會說,這一切都是命運,而命運早已注定。 他邁出一步,即使這里的存在遠遠強于他千百倍,但在空隱之龍“忽視”力量的作用下,能夠保持本性的他,最為強大。 他靠近,帶著一身濃重的血腥味越過安娜,與她錯身而過,從地上一把拽起一個男人。 安娜認得他,那是名太陽侍者,是曾經警告過她,要小心保護自己秘密的太陽侍者。 他在伍德的隊伍里,她還是“忽視”了一些巧合。 格瑞斯沒有猶豫,這是他最后的機會。 命運最終如何?他已經無法選擇,只能順勢而為。 尖刀刺破皮膚,鮮血涌入,相貫的同心圓環出現,光與影在這一瞬間交際。 一個太陽侍者的鮮血,一個通靈師的鮮血。一個太陽侍者的生命,一個通靈師的生命。 足以催動匠器器,完成它的使命。 安娜失去了視野。 漆黑之中,某種東西應聲碎裂。 隨后出現的東西讓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一個慍怒的聲音,讓所有人為之顫抖。 這是無法忽視的力量。 那是兩條密布著銀色花紋的黑蛇,纏繞盤旋在一起,首尾相接,形成一個“∞”的形狀。 在光影交際徹底被喚醒的那一瞬,那銜尾雙蛇中的一條突然放開了自己的尾巴,另一條跟著祂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盤旋著的雙蛇,同時抬起高貴的頭顱,兩雙蘊含著完全不同情緒的豎瞳十分默契地注視著那個閃爍著金與黑兩道完全不同光芒的同心圓環。 終于,催動著匠器光影交際的格瑞斯終于發覺,兩個相貫的同心圓環,在某種程度上,就是一個“∞”,與那兩條銀紋黑蛇組成的符號一致。 格瑞斯的大腦飛速運轉著,生命流逝殆盡,他沒有回憶起絲毫關于未婚妻露易絲的事情,反而腦海里竟然涌現出許許多多關于這個符號的知識。 數學,物理學,人性心理學,煉金術,神秘學,神學。 許許多多,重重疊疊,就好像人類有記憶的伊始,就對這個神奇的符號有著無數的猜測,它被賦予了諸多的意義。 其中最為清晰全面的資料,出自那本曾指引格瑞斯成為通靈者的古語書籍上。 這本古籍有個一個發音復雜的名稱,這個音在學界的指代仍然十分模糊,現在廣為流傳的說法來表達,將它暫定為“暗”。 這本書籍的名字,也因為這個原因被暫譯作《暗》。 在《暗》之中,曾有大量的篇幅用來描寫“∞”。 在數學的世界里,它被定義為無窮。是一種可能存在,無限可分卻難以到達極點。其中涉及的東西過于復雜,作為一個文科生,格瑞斯弄不懂那些亂七八糟的理論和數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