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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瑞斯一離開安娜的新房子,她就等不及的摘下圍巾,跑到盥洗室的大鏡子前仔細觀察。 印記并沒有明顯的變化,但那兩個靈魂燃燒的時候,安娜確實出現了一種類似心痛的情緒。 并不是因為他們的死亡,因為收尸人的工作經歷,安娜或多或少是有一些漠視死亡的。她不認為目睹兩個靈魂的死亡能夠給她帶來這樣大的沖擊力。 之所以產生這樣的變化,是因為這個印記的主人。 祂厭惡這種死亡,這種不給人留任何退路的徹底消失。 安娜想起了休斯的話,舊報紙上出現過的芭蕾舞者。那個舞者的腳腕上也有這類似的印記。 可她知道的信息太少了,除了知道是在報紙上看到的,沒有其他更有用的信息。 多恩的國立圖書館內應該有報紙的信息,安娜可以趁著三天假期去尋找。 現在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從新家里出來,安娜鄭重地拿著鑰匙將門鎖好。 她要回城郊的房子把收拾好的東西帶回來,還有就是要把厄琉西斯也帶來。 安娜已經想好的了,她準備把樓上的大房間給天使用。厄琉西斯長得高,即使現在只有一副骨架,也非常的高大,之前他為了不打擾自己休息,每天縮在角落里,能把那個角落塞得滿滿當當。 她把大房間給厄琉西斯,這樣天使就不用總是縮在角落里,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自己住樓下的小房間,那原本是用作招待客人的房間,就算它只是客房,床墊也非常的柔軟,還有一個大的木制衣柜,有小小的桌子,比起自己之前的房子不知道有多好。 安娜非常滿意。 她走到圣槍十二街的街口,回頭看向自己的新房子,21號小別墅的前院里有一顆非常大的梧桐樹。 春末初夏,梧桐樹剛剛好的綠,讓人心曠神怡。 安娜滿意地笑起來,她的新家非常非常棒。她轉身,走過街口,要趕快把厄琉西斯接過來,讓他也看看他們的新家。 東西已經全部收拾好了,加上之前的不到一個小箱子。 破舊的棉被和破爛的衣服安娜都留下了,她在僅有的幾件衣服里挑挑揀揀,只找出一件沒有補丁的粗布格子裙和一雙沒有破洞的黑色連褲襪。 安娜把他們收了起來,和油燈放在一起,準備帶去新家。 要怎么把厄琉西斯帶過去才是真正的麻煩。 安娜看著高大的天使,他就看著自己做最后的結尾,就那么看著,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安娜早就收拾好了一切,之所以還要繼續裝作挑挑揀揀則是因為完全不知道怎么開口和他說帶他過去的事情。 再磨蹭下去,就沒法趕在晚上之前回到新家了。 安娜還想為自己小小慶祝一下呢。 她站了起來,轉身看向厄琉西斯。 “厄琉西斯,我收拾好了。”她看著天使,昂起頭,眼神真摯。 神之天使怎么可能不理解安娜的意思,他垂頭。 “我可以神降到你的新家,安娜。” 安娜呆了一瞬,她這么把這回事給忘記了?因為額頭上的印記融合了厄琉西斯的一節指骨,他可以借助這根骨頭的力量完成神降。 她還傻傻的想著要把厄琉西斯帶過去呢,還愁著怎么和他說才能讓天使解除魔法,恢復成白骨的樣子。 “這樣啊。”安娜有些失落,她低下頭,“那我先過去,厄琉西斯等等再神降過去好了。” 天使眼眶之中的火焰溫柔的跳動,輕輕呼喚道:“安娜。” 然后魔法解除,高大的骨架瞬間坍塌,化作骨頭雨落下。 安娜聽到他的聲音再次抬起頭,看到的就是骨頭雨落下的一幕。她呆滯了瞬間,立刻蹲下身子開始收集厄琉西斯的骨頭,唇角不自覺地彎起弧度。 厄琉西斯吶,心軟的天使。 將厄琉西斯的骨骼都收進斂尸袋,安娜抱著箱子退出居住了四年的小木屋。 她還是有些不舍的,這個房子雖然破破爛爛,但安娜在這里居住了四年,在這里有著她與老牧師的許多回憶。 回憶里的那個不茍言笑的老太太雖然有些兇,但她從來沒有因為安娜的印記而嫌棄她,甚至會在月圓之夜保護安娜。 “阿諾德牧師。”安娜對著漆黑的房間低聲開口,“我要搬家了。您放心,我是要去過好日子的,我會好好生活的。一定會好好生活的。” 木門關上,發出陳舊的響聲。安娜把回來路上買的新鎖頭換上,鎖住她的老房子的木門與她的回憶。 然后彎腰將放在地上的木箱子抱了起來,她要快些趕到新家,讓厄琉西斯看看他們的新房子。 “你要去哪里?”一個聲音打斷了安娜的想法,她抱著箱子,朝著聲音響起的地方看了過去。 小院子木柵欄外,泰倫的影子被陽光拉得很長。 “為什么辭職了?”他有幾天沒看到安娜,以為她又生病了,一問管理員工的負責人才知道安娜已經辭職了,匆匆趕到安娜的房子,卻看到她腳邊放著箱子,給大門換上了牢固的新鎖。 “這又是要干嘛去?”泰倫感覺不太妙,幾步跑到安娜面前。 他身材高大,跑起來帶著風,風吹向安娜的面頰,帶著一些泰倫身上的氣味。他混跡在尸堆之中,難免染上的氣息,安娜身上也有這樣的味道,但很快就不會再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