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他張著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那是他給自己留的最后的尊嚴。

    故妄沉默地注視著自己面前的卿伶，沒管書壹這時候到底是什么狀態, 他只是在等她說話, 等她要如何處置自己, 處置他殺了這個人。

    許久后, 卿伶輕輕起唇：“回?！?/br>
    空靈的聲音很淡，淡到機會沒有多少感情。

    地底的鬼影盡數回到了地下，鬼氣也漸漸散開，那股壓迫著人的死氣消失。

    卿伶：“走吧。”

    故妄倏忽抬眼：“嗯？”

    “離開這里?！鼻淞嬲f，“太黑了，我不喜歡?！?/br>
    故妄眼底的濃墨一點點消散，而后緩緩笑了：“好, 我們走?！?/br>
    他另一只手攬住了卿伶的腰, 在她耳邊道：“阿伶抱緊。”

    卿伶雙手環住他, 就在故妄要抱著她離開這里時，書壹終于忍不住出了聲：“伶伶……”

    卿伶沒有回頭。

    “仙尊，你選了自己的路?！彼f，“但你可能錯了，死在我手里也好，死在別人那里也罷，我都不會記得你?！?/br>
    聞言，故妄動作頓了下，垂眸看她。

    書壹也靠著墻壁，緊緊握拳：“為什么？”

    在故妄手掌蓋住的黑暗里，卿伶淺淺笑了：“活了兩輩子，知道什么該在乎什么不該在乎，有些人和事不配作為困擾我的原因?！?/br>
    “不配……”滿身都是疼痛，但他還是笑了出來，“不配?！?/br>
    故妄說不配時他都沒有這個反應，但卿伶不行。

    他在總局待了不知道多少年，第一次遇到一個特別的人，第一次找到自己在平庸的日子里的一點期盼。

    他想卿伶或許是跟自己一樣的，她也一樣孤獨藏著心事，兩人會一起抱團取暖。

    可現在猛然發現，她的世界里從來沒有過他的存在。

    “如果沒有他，沒有這個任務…”

    卿伶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了當道：“也不會是你。”

    良久，書壹終于松開了手。

    故妄這才出聲：“說完了？”

    卿伶：“嗯?！?/br>
    他唇角微彎：“好。”

    瞬息之間便把卿伶帶離開了這里。

    而下面的書壹緩緩垂下了頭，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徒然出現：“后悔了嗎？”

    書壹指尖動了動：“主神?！?/br>
    主神并沒有出現，他只是來天道這邊串個門，順便看看他這兩個好員工搞出來的事：“后悔了嗎？”

    書壹搖頭：“沒有?！?/br>
    “為何？”

    “因為，我也在找?！睍颊f，“在總局太多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有什么，還想要什么，所以一直在找，只不過找到了也不是我的?！?/br>
    主神皺了下眉：“太復雜了?！?/br>
    又道：“你明知道她不愛你?！?/br>
    “嗯?！睍颊f，“但也沒有我愛你你就要愛我這么多的事。”

    “這會兒倒是想明白了，早干嘛去了?！?/br>
    “誰能保證一直清醒著?！睍颊f，“謝謝您給了這次機會?！?/br>
    主神問：“還想回來嗎？”

    “不想。”書壹搖頭，這是他自己最后選擇的路。

    “如果以后的無盡歲月都是這樣的，好像確實沒什么盼頭了?！?/br>
    卿伶說他應該早就想好選擇的后果，他的確想過，生和死沒有什么好選的，回也回不去。

    其實心里也早知道會有這個結果，所以寧可搏一搏，也不會再回到那個地方，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他給自己選擇的歸宿，是死在卿伶手里。

    但她說了，即便如此，她也不會記得自己。

    因為他，在她這里從頭到尾什么都不是。

    有時候書壹都不知道，自己這一遭是為了什么，為了卿伶，還是為了自己這漫長的生命的一個終結。

    主神看著這一幕，漫不經心笑了：“你說了那么多，但你忘了一件事?！?/br>
    “自以為做了那么多事，但你到頭來從來沒有認真對她說一句愛和喜歡。”

    書壹身體猛地一顫。

    主神看夠了便不再看，移開視線前嘟囔著：“我早說過了你不適合她?！?/br>
    黑暗里重歸安靜。

    只留了一句淡淡的：“沒說也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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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伶與故妄才上從下面的暗道上來，她眼睛上的手就移開了，這里的鎖魂陣還沒有消失。

    古雨嫣坐在地上，懷里抱著一具尸體。

    一切塵埃落定了。

    林庚亭站在不遠處，頭頂落下了細碎的月光，聽到動靜后他緩緩回過頭。

    卿伶想起自己離開時林庚亭說得話，他讓無期把身體拿回去，如果他可以的話。

    如今這是……

    無期沒有拿回去。

    不知為何，看到林庚亭的第一眼，卿伶就有了這樣的感覺。

    她注意到，林庚亭的手里拿了一個凝魂鈴，這不是故妄以前的東西嗎？

    林庚亭：“卿姑娘。”

    卿伶看了故妄一眼，見他沒多大反應，這才應聲：“嗯。”

    林庚亭問：“魂靈珠還在你那？”

    他們還沒放棄要魂靈珠？無期的事還沒結束嗎？卿伶點頭：“是。”

    林庚亭點點頭，忽的將目光放在了故妄身上：“你也想讓我死不是嗎？”

    故妄笑了一下，回望過去：“是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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