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醉并不是一個會說話的人，面對兩人的話只是安靜聽著，過于漆黑的瞳色在夜色里顯得有點呆，像是泛著沒睡足的困倦。

    他安靜地放下書包，因為怕臟還在書包底下墊了一層紙，殷子涵從沒見過男生這么溫吞的。

    可緊接著殷子涵望著少年的眼變了，說不出是什么感覺，只感覺對方是山里兇猛的獸類，不像是普通人的目光。

    風(fēng)聲很輕地在夜里吹過，昏暗的燈光下少年的臉映出陰影，看起來如同淌上的血跡。

    他心里被盯得毛毛的，對方看著自己仿佛不像在看活人，他手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馬上指揮黃毛兩人將少年團(tuán)團(tuán)圍住。

    黃毛的手最先擊向少年柔弱的腹部，可還沒挨到衣服邊腿上被先被扼住了咽喉，另一人直接被踹飛在垃圾桶上，肋骨直直墜在地面，兩個人還沒來得及還手便被打趴在地上！

    那根本不是正常人有的力氣，黃毛的眼里流露出不安，光是蠻力他倒不怕，看手段分明是打拳的老手，這樣的人他是不敢招惹的。

    殷子涵看到這一幕嚇得轉(zhuǎn)身就跑，可少年漠然地拎起他脖子后的衣領(lǐng)，他一個肘擊對方直接反過他胳膊，意識到自己手臂脫臼，他痛得頭皮發(fā)麻。

    對方卻沒有放過他，手扼在他脖頸上。

    力度一點一點掐緊，殷子涵脖子上露出青筋，明明少年的個子比自己還矮，可他被壓制得死死的，每次反擊只會迎來更猛烈的攻擊，他的大腦近乎缺氧。

    他平時打架也不少，可大家打架都有分寸，誰也不敢真下死手，可站在宋醉面前他感覺對方真的會掐破自己的喉嚨。

    他感覺自己的生命在少年手上慢慢流失，宋醉的眼里冷漠無情，像冰冷的刀刃，完全不是平日里只知道看書的書呆子。

    殷子涵口腔里全是血腥味，他想求饒可什么聲音也發(fā)不出來，只能流露出哀求的眼神。

    少年嗅著血腥氣仿佛才意識到自己狀態(tài)不對，眼神逐漸變得清明，松開手放開了他，可腳還踩在他的胸腔上。

    “我錯了嗎？”

    殷子涵的喉嚨里嗆出濃重的血沫，吃力搖頭以示沒有，他終于明白少年為什么不喜歡說話了，因為全用拳頭說話了。

    只可惜他的反應(yīng)慢了一步，沒聽到回答的少年提起了他的衣領(lǐng)，他眼里流露出驚恐，無比希望有人來救他。

    正當(dāng)殷子涵一片絕望時，忽然聽到巷子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那腳步聲沉穩(wěn)篤定，映入他眼簾的先是質(zhì)地名貴的西服褲，再是窄瘦的腰，最后是矜貴的面容。

    他感覺自己得救了，眼里滲出淚花，而拎著同學(xué)的少年望見了身后的賀山亭，手上的動作停住了。

    空氣一剎那變得相當(dāng)安靜，上一秒還在行兇的宋醉下一秒貼心地拍了拍殷子涵衣服上的灰，偽裝鎮(zhèn)定說：“我在助人為樂。”

    第三十六章

    半空中的殷子涵聽到這句話差點沒背過氣，這跟助人為樂有半毛錢關(guān)系？他拼命想出聲否認(rèn)可喉嚨痛得說不出話，發(fā)出來的只是喑啞的短字。

    “助完人就走吧。”

    男人只是從容說。

    宋醉撲通一聲放下了殷子涵，殷子涵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手機(jī)頓時從衣服口袋里掉了出來。

    殷子涵趴在地面上，趁少年離開伸手抓前方的手機(jī)，只要撥通號碼就會有人來救他了。

    他拼盡全力摸到手機(jī)的一角，還沒等他握住手機(jī)，男人冷冷踩在他手上。

    殷子涵不得不松開手，當(dāng)他再抬頭時手機(jī)滾到了垃圾桶邊，他就算伸長脖子都夠不到，他后知后覺想起原來兩人是一伙的，虧他以為是好心人，一口血硬生生從喉嚨里吐了出來，昏厥在地上。

    宋醉沒留意到身后的動靜，他攏了攏袖子遮住右手，憑著記憶朝巷子外走去。

    他們走到白鷲路的車站，玻璃內(nèi)的廣告牌散著不刺眼的光，兩人在無人的夜風(fēng)里等車。

    最后一班車在站臺停下，他熟練刷了兩次學(xué)生卡，坐上窗邊的位置。

    比起封閉的地鐵宋醉更喜歡坐公交，銀色的雙子塔劃破城市的天際線，江上映出的燈火輝煌得如同白晝，這是他在西南幻想了無數(shù)次的畫面。

    他專心望著窗外的夜景，突然瞥見玻璃窗上映出的投影，對方好像在看自己，那目光如同有溫度般落在自己身上。

    幸好車在滬大邊的站臺停下了，男人送他到了北區(qū)的宿舍，說是送還是他走在前面，到樓下后他招了招手：“上去了。”

    少年攏在袖中的手浸出隱約的血跡，還在對他招手說再見，賀山亭斂下眼開口：“手伸出來。”

    宋醉下意識伸出手，下一秒對方握住他的手，還沒待他反應(yīng)過來低下頭輕輕舔了舔他淌血的手。

    男人的舌尖觸在纖細(xì)的手腕上，一寸寸舔過他的傷口，他大腦一片空白不由得屏住呼吸，向來困倦的瞳孔驟然放大。

    明明是冰涼的觸感，皮膚比夏天炙熱的風(fēng)還熾烈，他的心臟不受控制怦怦跳了起來，耳根后在悄無聲息發(fā)燙。

    “好了。”

    當(dāng)止血后對方站直身。

    少年握著自己的手走回宿舍，后知后覺意識到應(yīng)該用碘伏處理傷口，不過這點小傷對他來說算不了什么。

    他用鑰匙打開門，吳縝參加社團(tuán)活動還沒回來，他鬼使神差走到陽臺朝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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