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可他不怕自己做了什么,就怕自己所做的事情會讓時若覺得惡心,讓時若厭惡。 這般想著,他伸手輕輕地拉了拉時若的衣襟,用著極其輕柔的話音道:抱歉,夜里一定惱了你吧,仙子說我夜里會犯迷癥......他說著輕咬了咬唇,眼里的無措也越發深了。 恩。時若輕應了一聲,片刻后睜開了眼,順著他的話便道:師兄夜里確實犯了迷癥,脫了衣裳就開始唱曲兒,可嚇著弟子了。 莊容本以為會聽到時若的譴責,甚至都做好了會被厭棄的準備,卻沒想到聽到時若說了這么一番話,詫異的抬起了頭,道:啊!有些回不過神來。 弟子可是攔都攔不住你,唱就唱還脫衣裳。時若低聲說著,邊說還邊撫著他的墨發,笑著又道:不光這樣,你后頭還咬弟子,師兄你這迷癥若是跑出云鶴峰去,怕是要驚掉眾多弟子的大牙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本就恍惚的莊容越發恍惚了,眨著眼緩不過神來,詫異地道:我昨夜是這樣脫了衣裳? 第七十七章 恩。時若又應了一聲,隨后便沒有出聲了,疲倦地摟著人睡了過去。 莊容本還想再說些什么,可在瞧見時若眼底的青暈時便知這人是真的累了,想來昨日夜里自己鬧了許久。 雖說自己又脫衣裳又唱曲的著實有些不合時宜,但從時若口中聽到他又覺得興許是真的,至少不是自己因為念著而想要染指他。 這般想著,他心中的郁氣也漸漸散了,低眸靠在了時若的臂彎處,笑著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了。 殿內再次陷入了寂靜,只余下了清鈴的叮當聲,猶如天外玄音一般,動人心弦。 時若這一覺睡過去后直到殿外傳來了腳步聲他才醒了過來,入眼便見方才還在鬧騰的莊容倚在懷中睡得安穩,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意,有些無奈。 他伸手輕輕地撥弄著莊容的發絲,見這人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了,這才低著聲道:鬧夠了就睡,醒了又鬧,師兄你是豬嗎?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只覺得自家這個師兄還真是同別人不一樣,一點也沒有做師兄該有的沉穩。 磕磕磕 也在這時,敲門聲傳來同時還伴隨著淺淺地說話聲。 仙師,弟子來送早膳了。 時若聽到聲音側過了頭看向了緊閉的殿門,知曉外頭的人是外門弟子,他才小心翼翼的起了身準備去開門。 可雙腳才剛落地,莊容卻像塊糖一樣黏了上來,扒著他的手怎么都不肯放。 他有些無奈的側眸看了過去,見這人迷迷糊糊的還未醒,低笑道:師兄,弟子去拿早膳,你再睡會兒,恩?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原本還扒著不松手的莊容卻在此時松開了,隨后卷著被褥躺到了里頭,很是乖順。 時若一見低眸笑了起來,可隨后卻又輕搖了搖頭,越發的無奈了。 他又在床邊坐了一會兒,這才撿起了掉落在地面的外衫,推門出去了。 門外站著一名年約十一二歲的小弟子,手中端著今晨做出來的早膳。 那小弟子見出來的不是莊容而是時若愣了一會兒,接著又往門內瞧了瞧,有些回不過神。 時若見狀也跟著看向了門內,見什么都沒有,才皺著眉回過了頭,道:怎么了? 沒什么。小弟子一聽知曉自己這是越矩了,慌忙低下了頭將早膳遞了過去,才道:師兄,弟子是來給仙師送早膳的。 這早膳想來是才做出來就送來了,還冒著熱騰騰的氣息。 時若伸手接了過來,道:多謝師弟。 兩人很快便散了,他瞧著小弟子離去后并沒有回寢殿,而是端著飯菜出了院子,去了后頭。 趁著莊容還未醒,他去后頭準備將早上的藥給煎出來,不然一會兒指不定還有別的什么事,比如這人又胡攪蠻纏的不肯吃藥,鬧半天。 待煮完藥已經是片刻之后了,這才緩步回了寢殿。 這會兒還只是清晨,莊容想來也是鬧久了累著了,所以到了現在也還未醒,卷著被褥躺在床榻里頭,睡得安穩。 時若進門后將藥碗飯菜擺在了桌面,接著才走到了床榻邊,看著蒙頭縮在被褥中的人輕挑了眉。 什么時候睡覺還喜歡蒙著頭,又不是小孩子了。他低聲說著,可話音中多少還帶著一絲不悅。 站在邊上又瞧了一會兒,他才低身坐在了邊上,伸手扯了扯被褥,道:師兄醒醒,起來用膳了。邊說邊扯著蓋在莊容身上的被褥。 可也不知是不是力道重了些,被褥順著他的指尖快速落下,露出了莊容白皙圓潤的肩頭來。 睡迷糊了的莊容只覺得肩頭處傳來了絲絲涼意,隨后還聽到了時若的輕喚聲,這才緩緩睜開了眼。 許是還未睡醒,眼前一片恍惚,好半天后他才側眸看向了身后,見時若坐在邊上,揚眸笑了起來:是師弟啊。說著才慢悠悠地坐起了身。 吃了早膳再睡吧。時若瞧著這人困倦的模樣著實有些于心不忍,只是這東西都送來了,若是擺到中午怕也是不能吃了,再者還要喝藥。 一想到喝藥,他就是再怎么不忍心也都忍下了,如今莊容的身子大大小小的毛病太多了,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個聚魂鈴的問題。 那聚魂鈴他到現在都沒有一絲頭緒,從白童子口中也已經得不到任何的消息,也只好用藥先穩下莊容的心神,待以后再想法子斷掉聯系。 這般想著,他又見到莊容乖乖地點了點頭,這才起了身去取桌上的早膳,同時也把湯藥也給一塊兒端來了。 至于坐在床榻上迷糊的莊容也漸漸清醒了過來,他取了衣裳穿上后就坐在邊上等著時若過來。 只是下一刻卻又聞到了令他不喜的藥味兒,皺著眉出了聲:好重的藥味兒,師弟你病了嗎?他說著抬手擋下了那極重的藥味兒,眉間皺的越發厲害了,顯然是極其不喜歡湯藥。 這是仙子給師兄你準備的。時若聽聞知曉這人是開始胡編了,也不打算順著他而是戳穿了他的幌子,又道:吃了早膳后再喝藥吧,先涼一下。 莊容聽著便要出聲推拒,可才張了口卻瞧見了時若行來的步子,又給閉上了,好半天后才不情不愿的點頭應了。 不過,他為了晚些喝藥,早膳也是磨磨唧唧地吃了許久。 一直注意著他動向的時若也是知曉的很,可他也沒有催促,直到這人終于是吃飽了才收了碗筷,將藥給遞了過去。 湯藥擺了許久,這會兒已經有些涼了,可入口卻是剛好。 莊容瞧著手中的湯藥又皺了眉,面容上更是掛著憂色,好半天后才又看向了時若,道:師弟,你也知道仙子最喜歡夸大其詞了,其實我這身子并沒有什么大礙,就是累著了,應該不至于要喝湯藥吧。話音輕柔,格外動人。 只是再怎么動人,落在時若耳中也都是一些廢話,他輕挑著眉瞧著莊容,想看看這人還能為了不喝藥編造些什么亂七八糟的說詞來。 碧淺仙子有沒有夸大其詞他不知道,可莊容兩次暈倒卻是自己親眼所見,鐵證。 再者還有個心魔入體,之后更有魂魄點鈴,哪個發作起來不是同要了他命一樣。 可這人倒好,竟然說這些都不是什么大礙,若這些不是那還有什么是,剮心嗎? 這般想著,他才出了聲,道:還有嗎? 沒......了。莊容低低地應了一聲,瞧著時若的目光也帶著疑惑,不知他話中何意。 時若聽了也沒說什么而是點了點頭,接著自顧自將湯藥往莊容的嘴邊又推了一些,才道:藥該涼了,師兄還是快些喝了吧,再涼些可就更苦了。 額。莊容本以為自己的話時若算是聽進去了,也就不用再喝藥了。 可他真是想多了,時若那是半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不得已之下他又抬眸想要再說兩句卻瞧見時若皺了眉,知曉這人是不高興了。 他也不顧這藥味兒有多難聞,端著藥碗就一股腦的全給喝了下去。 湯藥入口,苦澀的氣息快速溢了出來,真真是惡心的他險些就要吐了。 這時他才發現,平時仙子給自己備著的藥丸可真是好吃,這湯藥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不過,他也不敢說什么,將湯碗又給遞了回去,才用著暗啞的聲音道:我喝完了。說著還笑了笑,一副好似在等著輕哄的模樣。 時若見了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本是想出聲哄著,可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著道:師兄你以為只有一副藥嗎?仙子那兒可是備了許多,不怕喝完。 啊。莊容一聽垮了臉,眉宇間的憂色越發重了,好半天才道:能不能不喝了? 瞧著這人一臉憂色的模樣,時若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只覺得自家師兄這么一副模樣還真是有那么一些可人。 甚至他都不想告訴莊容,這都是他胡說的,哪里來要喝這么多。 淺淺地笑聲持續了好一會兒,直到莊容傳來疑惑地聲音時,他才堪堪止住了。 師兄,弟子胡說八道的你也信。 莊容一聽還有些回不過神,傻愣愣地瞧著時若,直到瞧見這人點頭了才知自己是被忽悠了,嘴角一瞥委屈了。 他是真的以為自己要喝許多的湯藥,若是換作別人他可是連碰都不想碰,可要是時若他就是再不愿也會去喝,結果竟是騙自己的。 心里頭多少有些不高興了,可見時若就坐在自己面前淺笑著,心里頭那些不高興也都散去了,反而像個傻子一樣也跟著笑了起來。 也正是他這么一抹淺笑,時若終于是回過了神,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才道:這會兒還早,師兄你在睡會兒吧。 哦。莊容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后才又鉆入了被褥中,可目光卻是一直盯著邊上的時若怎么都不舍得移開。 他真的已經有許久沒有見到時若了,久到他都快忘了時間,好似有兩百多年了吧。 時若并不知莊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將人哄回去后才拿著碗筷去了桌邊,準備將東西放到外頭去。 可才有動作,門外卻傳來了聲音。 林師兄在嗎?淺淺地話音傳來,聽著還有那么一些熟悉。 時若聽著聲音下意識抬起了頭,本以為是來尋莊容的卻沒想到是來尋自己的,疑惑不已。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而是推開了門,可在瞧見外頭的人時還是愣了,片刻后才道:怎么是你? 第七十八章 時若看著門外的人愣了一會兒,可不就是前頭送了飯菜過來的外門弟子嘛,一時間有些不解這外門弟子為何會來尋自己。 滿是疑惑之下,他才出了聲:你尋我? 林師兄?小弟子聽著時若的詢問出了聲,下一刻見時若點頭了,他才道:林師兄,外頭有位陸師兄托弟子送信給你。說著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紙條,遞了過去。 時若看了一眼遞過來的紙條,接著又看了看眼前的小弟子,這才伸手接了過來,道:多謝師弟。 那弟子就先離開了,若林師兄還有事可告知弟子。小弟子又說了一番話,轉身離去了。 瞧著這人離去,時若也沒再說什么,而是低眸去看手中的紙條。 他知道這是陸蘇送來的,也知道定是有什么事,可他著實有些不想去摻和這人的事了。 不僅僅因為他們之間復雜的關系,更多的還是因為昨日自己摻和了他們的事,這才導致莊容又犯了病。 雖說并沒有太大的關系,可怎么說也算掛上勾了,所以他是真真不想再去理會。 可這陸蘇怎么說也算是幫過自己一回,若那一日暮色他也出了手,自己怕是真要死在暮色里頭了。 這般想著,時若下意識抿了抿唇,捏著紙條的力道也不由得重了一些,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嘆了一聲氣。 算了,先瞧瞧這人想說什么吧。他說著才去翻看紙條。 只是他才翻開紙條,在看到上頭的字后卻是忍不住輕哼了一聲,眼里的不屑也越發深了。 紙條上只寫了兩個字,玉簪。 昨日他便懷疑許是同玉簪有關,也曾想過這玉簪陸蘇認得,結果還真是同自己想的一樣,果然是有關系啊。 不過,他就是有些好奇,這玉簪究竟是誰送的。 難不成是那位冷琳師姐? 她會這么蠢往坑里面跳嗎? 一旦姚玄靈出事,第一個抓的就是送玉簪的人,所以冷琳真的會有這么蠢嗎? 想到這兒,他又輕輕地搖了搖頭,只覺得定是自己想多了,不至于有這么蠢的人才是。 將手中的紙條揉成了一團后,他才轉身回了殿內。 這會兒殿內顯得有些安靜,方才還咋咋呼呼的莊容也沒了聲音,想來應該是睡著了。 時若看了一會兒才走到了床邊上,見莊容安然地睡著,墨色的發絲纏繞著指尖落在床榻上,顯得格外慵懶。 睡著了?他輕聲詢問著,指尖卻是緩緩落在了莊容的面容上,就好似對待至寶一般輕撫著,又道:師兄? 一連喚了幾回,可躺在被褥中的人卻是半分要醒來的模樣也沒有,安靜的厲害。 他瞧著莊容眉宇間又染上了憂色,明明睡著了可那兒的憂色卻是怎么都散不去,低著聲道:為何總是這么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話音里頭染著nongnong的無奈,無奈著這個人為何總是這般憂心。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莊容仍是沒有出聲,乖順的模樣瞧著便令人心疼。 對著這人又瞧了一會兒,直到屋外的暖陽透過窗戶落了進來時若才抬起了頭,隨即又瞧了瞧被他捏成一團的紙條,這才起了身離去了。 可在出門之際,他又瞧了一眼莊容,見這人并未醒來,才小心翼翼的關了門。 而就在他關門之際,原本還熟睡中的人卻是睜開了眼,側眸瞧著緊閉的殿門,才道:還是走了......話音淺淡,可里頭卻帶著掩蓋不去的失落。 他看了一會兒才側了身躺到了床榻里頭,雙手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衣襟,漂亮的鳳眸中有一抹憂色快速涌了出來,整個人顯得格外憔悴。 已經離開寢殿的時若卻是半分也不知,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才快步出了庭院去了云橋。 很快,他就瞧見了背對著站在云橋外的人,輕皺了眉。 雖說因著莊容的事,他對陸蘇多少有那么一些不悅,可怎么說這人也算是師兄,自己若出言不遜才是有辱門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