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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屏住呼吸繼續喝自己的茶,沒說話。 那人堅持不懈地道:“可以交換聯系方式嗎?” 明崢只能答了句自己沒手機,真話。 “沒關系?!?nbsp;對方靠近了些,“可以交個朋友嗎?你是我喜歡的類型?!?nbsp;頓了下,“我上下都可以?!?/br> 和外國人這么一對比,鄭觀語可真是太含蓄了啊。 明崢有些不自在,隨口扯了個慌:“但我結婚了。” 對方挑了挑眉,又低頭看了眼他拿著杯子的手:“哦,抱歉,我以為……” 那人離開后明崢盯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指看了會兒,沉默了大半天。 這還只是個開始,從那天以后,明崢只要單獨出門總會遇到各式各樣的搭訕。其實也習慣了,他上學的時候就總是被人纏,畢竟好看的皮囊總是引人注目,但比起從前…… 搭訕的男人變多了。 談個戀愛難道打開了什么奇怪的開關?誰知道。 實在不堪其擾。某天回房間洗漱完后,明崢默默翻出鄭觀語塞到他箱子里的戒指盒,把那枚戒指取出來,惡狠狠地戴到了對應的指頭里。 你贏了,鄭觀語。明崢看著手上那枚戒指,想著。 其實也就是一個戒指而已,拍戲的時候還要脫下來…… 但莫名的,戴上后他心安了不少。 李志元說的那種迷失感,明崢大多是從和鄭觀語分離這件事上感受到的。 是奇怪的感覺,整個人好像空空如也。 看到好看的風景身邊沒人能說一說,吃到好吃的東西也沒人能分享,他的世界徹底孤單下來,不再有另一個人的聲音。 脫離鄭觀語的戲份開始獨立拍攝后,明崢能明顯感覺自己心好像空了一塊…… 高小羽的影子似乎也在慢慢淡去。 明崢也切實有了一種孤獨感。 劇組在這個城市停留了大半個月,但電影里的陳舟卻在這里停留了一年。 李志元讓明崢的扮相變得邋遢了一些,要他不修邊幅。他的頭發長得很快,一周不剪明顯會變長,但李志元覺得他這半長不短的頭發非常好看,很頹靡很英俊,讓他就這么留著。 陳舟迷失在這個不屬于自己的城市。這個熱情又美麗的城市沒有對他造成一分一毫的改變,他穿梭其中,靜靜地生活著。很多人經過他,跟他擦肩而過,但始終無法讓他心里有什么波瀾。 他找到了工作,在華人餐廳做服務員,下班后穿過好幾個街區慢悠悠地回自己的出租屋。 他慢慢在這個城市里穩定了下來,打算一點點攢錢,慢慢地接近南極圈,去看看世界的盡頭,去替高小羽感受一下很冷很冷的地方。 這已經變成了他的執念。 他隔壁住的也是一個華人,女孩子,長得蠻漂亮,叫伊洛。從別人的口中陳舟得知她似乎是一個小姐,而且還是個酒鬼,深夜喝醉的時候總會在窗臺邊唱歌。失眠睡不著的陳舟聽到過好幾次她的夜半歌聲,她喜歡跟人辦完事兒后唱歌,唱老歌,還有一些聽不懂的英文歌。 她給人的感覺像一陣風。 有一天下班回來,陳舟去窗臺抽煙,一墻之隔的兩扇窗,他們遇上了彼此的目光。 伊洛對他吹了聲口哨。 陳舟看著她,靜靜問:“你陪別人一晚多少錢。” 伊洛報了個數字,又說:“老聽見你做飯炒菜的動靜…… 做頓飯給我吃行么?我可以不收你錢。” “家里現在只能做蛋炒飯?!?/br> “想吃。” 她眼睛一亮。 陳舟讓她過來。 伊洛換了一條裙子,開心地來敲他的門,手里拿著一瓶酒,像個帶著禮物去別人家做客的小女孩。 陳舟給她做了一碗蛋炒飯,很簡單的一碗炒飯,做好了放到小桌子上,告訴她過來吃。 伊洛蹦蹦跳跳地坐過來開始吃,吃得很開心。 陳舟抽著煙看她。 伊洛一口飯一口酒,吃得很豪邁。 她把飯吃干凈了,喝了大半瓶威士忌,開始脫衣服,走過來想抱他,笑得風情萬種。 陳舟推開了她,讓她穿上衣服,說:“我不做,我只是想要你唱歌給我聽?!?/br> 伊洛奇怪地看向他,問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陳舟固執地道:“你唱昨晚你在家里唱的那首歌吧,我可以付錢?!?/br> 她看了看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們在這個簡陋的出租屋里對視了會兒。 過了會兒,伊洛懶懶地唱起了那首歌,蔡琴的渡口。 “讓我與你握別?!?/br> “再輕輕抽出我的手?!?/br> “是那樣,萬般無奈的凝視。” “渡口旁,找不到一朵相送的花?!?/br> … 她有一把好嗓子,唱得哀哀的,有種說不出來的韻味,空靈又寂寞。 陳舟聽著聽著,感覺自己眼睛酸了。 他捂住臉。 “就把祝福別在襟上吧?!?/br> “而明日,明日,又隔天涯?!?/br> 伊洛還是唱著,空氣里全是她飄渺的聲音。 唱完那首歌,她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輕輕地問:“你想起誰了嗎?” 那已經是和鄭觀語分開的第 21 天了。 明崢靜靜地點頭,沙啞道:“嗯?!?/br> 這個時候他其實應該想的是高小羽,可那一刻,他腦子里裝的卻是鄭觀語,全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