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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觀語被他嚇了一跳:“怎么了?” 李志元直截了當地問他:“你問我怎么了,那你先跟我說說,你跟明崢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鄭觀語抬頭,不太確定地、小心地回了一句:“沒什么事。” 李志元嘆了口氣:“別人我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但明崢…… 你要不要還是算了?不然我不好跟燕茂交代。” 鄭觀語心里轟隆一聲。 那瞬間鄭觀語說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喉頭哽了哽,一時居然有些窘迫起來。 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李志元那張臉,鄭觀語偏開頭去看積灰的窗臺,愣了幾秒神,又欲蓋彌彰地咳了咳。 李志元又砸了一句話過來:“那天在片場你為什么直直地走過去找他?觀語,你真的嚇到我了?!?/br> 鄭觀語看著他,半晌才道:“…… 我頭暈,當時潛意識里自己還是高小羽,覺得他是陳舟,所以只看見他了?!?/br> 李志元搖搖頭:“你跟我說實話。” 靜了靜。 李志元就是帶他入行的人,人家做那么多年導演,眼睛毒,自己那點心思肯定看得一清二楚。 鄭觀語強作鎮定道:“這就是實話?!?/br> 李志元道:“你想想再回答我?!?/br> 鄭觀語跟他打太極:“我們演一對兒,我總不能對他冷冰冰的,沒半點感情吧?” 李志元嘆了口氣:“你看他那眼神是演的嗎?鄭觀語,你怎么回事兒?” 他態度強硬,像是質問。鄭觀語心里很不舒服,索性拿話堵了回去—— “李導,你還記得當初我們怎么聊高小羽這個角色的嗎?你說,這個角色最亮眼的地方是他的自我放逐,那種類似毀滅的東西,這是你覺得很有魅力的一個角色,你要我成為他,不是演他。當初是你要我變成他的,現在我變成他了,你又不滿意了?” 這話讓李志元皺了皺眉。 “所以…… 我對你很抱歉?!?nbsp;他又說一次這句話,“我好像不該找你來拍這部戲,是我對不起你?!?/br> 久久無言。 沉默了會兒,鄭觀語悶悶道:“我有分寸,不會做讓你為難的事?!?/br> 雖然話說得含糊,但左右算個承諾。李志元嘆了口氣:“你說話我信。好了,別有什么情緒,后面該怎么拍就怎么拍?!?/br> 鄭觀語點頭。 李志元站起來:“好好整理一下自己,好好休息?!?/br> 話都是點到為止的。 李志元走了,也說不清他有沒有達到此行的目的。 每天離鄭觀語最近的阿麥覺得,導演來的這一趟似乎把鄭觀語身上的某些東西帶走了,又給了他一些新的東西,短短幾天時間,鄭觀語似乎患上了一種講不清楚的病癥,不是醫生能治好的。明明身體看上去沒什么問題了,但就是懨懨的,沒什么精神。 他內心很受煎熬。畢竟從道德層面上講,自己似乎是在喜歡一個有歸屬的人…… 大概是熬過來的吧,鄭觀語覺得自己的狀態只能說是熬了。他很想去哪兒給自己借一個暫停鍵,讓生命先停在這一年,把前后發生的一切都理一理,想一想自己到底該怎么辦。 可惜時間從不等人。他很快就要回到那個破舊的小房子里和他一見傾心的人拍吻戲,拍床戲。 吻戲在一個晚上拍。夜里微微有風,風里還夾雜著一些微甜的香味,好聞,這多少給了鄭觀語一些慰藉。雖然后來副導演說,這是附近糖廠制糖飄來的味道。他還說,鄭老師,你見過甘蔗葉子長什么樣嗎?葉子扁扁的,長長的,看著普通,但邊緣非常鋒利,稍不注意就會劃破人的皮膚。 鄭觀語對甘蔗的葉子不感興趣,他隨意嗯了聲,沒再搭腔,低著頭把玩手里的走馬燈道具。 紙杯做的走馬燈,完全就是個玩具。 他無聊地拿著燈玩了會兒,情緒不高。 沒一會兒,明崢來了。 其實已經有幾天沒見了,自從上次那驚天一抱之后他們就沒見過。 明崢已經換了陳舟的衣服,那身灰灰的工作服。再平凡樸素不過的一套衣服了,可套他身上就是好看。 他似乎很喜歡膠片攝影機,每次沒自己的戲都會跑到邊上看,很虛心地跟攝影師請教學習拍攝技巧。這會兒也是,一來就跑去看那臺攝像機了。 別當演員了,鄭觀語還在心里吐槽過他,去當攝影師多好。 劇務提了一袋子冰淇淋過來發。 鄭觀語不想吃,沒拿。但靠過去跟明崢說話的時候發現這人吃上了,吃就算了,他還吃兩個,左手拿一個右手拿一個。 見他走過來,明崢也沒什么特別的反應,給他讓了個位置,倆人就一起看攝影師架機器。 鄭觀語搭話:“你吃兩個?” 明崢點頭:“兩種味道都想試試?!?/br> 沉默了會兒。 明崢問:“身體好了么?” 鄭觀語嗯了聲。 “真好了?” 明崢問,“你別待會兒親著親著又體力不支暈過去。” 鄭觀語假笑:“那你還敢抱我么?” 明崢卻不答他了,吸了吸鼻子,問他:“你用的什么香水?” 這話題跳得,鄭觀語愣了下:“怎么了?” 明崢含糊道:“…… 味道很奇怪?!?/br> 是嗎?鄭觀語疑惑:“問過好多人了,都說這個味道很適合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