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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星點點頭,起來把衣服穿好了,還給他倒了杯水,真誠道:“鄭老師,我都聽明白了,您看不上這些,您是真君子。” 鄭觀語拍拍他的肩:“我不是君子,我只是不喜歡放縱自己,想和喜歡的人做這件事而已。” 那齊星是個小孩子脾性,聞言笑了笑,很天真地問他:“鄭老師,那你覺得什么算喜歡?我感覺我也很喜歡你,你跟我講的這些,沒有人跟我說過的。” 什么算喜歡? 鄭觀語皺眉想了想。 “反正你對我這種不是喜歡。” 他慢慢道,“喜歡…… 是一種感覺。” 齊星奇怪地問他:“感覺?” 鄭觀語點頭:“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摸出一根煙來點上,慢慢吸了一口。 殘存的醉意讓他覺得有些疲憊,有些感性。 無所謂了。鄭觀語想著,隨便吧,講給誰聽聽。 “一年前我認識了一個人,在一個很熱的城市…… 那天是個大晴天,可他突然說 6 點鐘會下雨。我不信,我留下來跟他一起等雨來。后來真的下雨了,是太陽雨…… 我包里其實有傘,可我沒拿出來,我想和他困在那里。” “我演過那么多電影,那些多悲歡離合…… 那些故事對我而言都像幻覺,演完我會抽離,讓自己回到正常的世界里。我以為我會忘記他,我以為那會是一場幻覺,和我拍過的電影一樣,拍完,我會立刻抽離。” “但我沒能抽離出來,到今天我還被困在那場太陽雨里。” “喜歡,就是那種被困的感覺。” 第8章 日子忙忙碌碌地過去。 鄭觀語后來很少再與人提及跟明崢有關的事情。 他覺得自己快忘了。因為又一次喝醉酒回房間遇到脫得半光在床上等著的男孩子時…… 他沒再跟人家講起自己心動的故事,而是疲憊地把人趕了出去。 他不想講了,不想回憶了。重復鞏固很容易讓人忘不了,那不是個好現象。正確的選擇是擱置到一邊,等著遇見下一次心動來覆蓋上一次,人不應該永遠被困住,要想辦法自救。 時間到了五月。 鄭觀語某天接到了導演李志元的電話,邀請他參加一個慶功宴,為了慶祝他新電影《花,風,雨》在海外得獎。末了又提醒他,會辦得比較正式,因為那天還是他太太的生日。 李志元拍了自己人生第一部 電影,算是他的伯樂,倆人關系一直很好,去是肯定要去的,沒理由拒絕。 到了那天,鄭觀語好好收拾了一番,帶上給李志元和他夫人的禮物出發了。在門口把禮物交給李夫人后,他遇到了一個女演員高芝,對方笑盈盈地走過來喊了他一聲:“觀語!” 鄭觀語之前跟高芝合作過一個諜戰片,后來斷斷續續地都有聯系,鄭觀語喜歡高芝爽朗的性格,趕緊走過去跟她打招呼。 正好他們都是單獨前來,索性就結伴一起去自助區拿東西吃,邊吃邊聊些八卦。 會場太大,鄭觀語也懶得到處跑,打算跟高芝待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就當來一趟打個醬油。 女明星到底也不敢多吃,拿著杯香檳在旁邊看鄭觀語吃點心,打趣他道:“不怕胖啊!” “助理不在。” 鄭觀語道,“我趕緊偷吃一點。” 高芝點點頭:“我給你打掩護。” 說完她壓低聲音道,“你知道今晚有誰來么?” 鄭觀語嘴里還塞著東西,含糊不清道:“哪個投資人么?” “不是,是燕茂導演!” 高芝道,“我剛剛看到他了,一群人在那兒八卦他呢,他身邊還帶著小情兒…… 男的!好像是個小演員,長得不錯誒。” 鄭觀語也有些驚訝:“…… 是嗎。” “就是很奇怪燕茂回來干嘛,他現在不是都待國外闖蕩么,感覺很久沒回來了。” 燕茂,這也是很有份量的名字了。 鄭觀語一直沒機會跟這個燕導合作,因為燕茂這些年的戰場都在國外。鄭觀語偶爾在電影節見過燕茂幾次,只聽說過他脾氣怪,煙癮大,喜歡抽雪茄。 吃完東西,高芝說去補個妝,鄭觀語感覺吃撐了,打算去抽支煙。兩人分開后,他穿過正廳,徑直往休息室走。 如果鄭觀語知道休息室里有一群導演在里面抽煙的話,他是肯定不會走進去的。 坐在右首的李志元看見他連忙站起來招呼道:“觀語,來——” 鄭觀語只好把煙收了,笑著走過去打招呼。 人其實不算多,但都是很有身份的人,需要好好應酬。 這群導演他都認識,除了坐在中間抽雪茄的那個燕茂。在場的所有人里,燕茂穿得最正式,相貌也是生得最俊朗的。 鄭觀語和這幾個大導演坐著聊了會兒,聽李志元聊他新片的計劃,居然還是個同性題材的片子,李志元其實還沒拍過這種片子。 鄭觀語問他不打算休息一段時間么。 李志元說,他這部片子其實已經籌劃好幾年了,只是資金一直不到位。現在有投資了,自己狀態又很好,想趁有精力的時候趕緊把這部片子拍完,這會是他最后一部膠片電影。 對膠片那么執著的導演其實已經不多了。成本高,容錯率底,膠片雖然有那種獨一無二的美感,但拍起來有點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