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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摁住胸口,“你們真的對不起他太后娘娘是他唯一的親人了,你們既護不好他的母親,也護不住他的姓名,是你說你要救他,也是你說魏釗會放過他,如今結果呢啊,殷繡,結果呢取舍是什么意思” “程靈,冷靜一點” “你憑什么讓我冷靜殷繡,我程靈,絕對,絕對不會讓魏釗和你,找到他絕對不會讓你們找到他” “程靈” 殷繡還未來得及再說什么,人已經轉身往階下揚長而去。 那抹深紅色的背影越走越遠,決絕地和暗淡的天邊紅光融到一起去了。 殷繡伸出去的手,僵硬在風中,天和地之間的某處,似乎疼痛地滲出了血來,充斥到她的眼中。她艱難地抬頭往遠處望去,東方的天空終于被第一縷光穿刺,一縷天光從厚重的云層里透下來,直直地插在大陳宮的殿宇樓臺之間。 遠處,前來赴早朝的大臣已經過來了。 殷繡回過頭,往身后的福寧宮看去,燈火煌煌的宮室之內沉寂的可怕。白慶年從殿門中走出來,立在殷繡身旁。 他伸手撫摩著身旁的欄桿,眼睛沉沉地望著地上的磚縫。 “魏夫人,事已至此,你心里怕嗎” 殷繡沒有動,“不怕。” “不怕不怕官家失位嗎說來”他轉面向殷繡“你這個女人的心可真是深得很,二十多的年紀,竟然能將這樣的事在心里藏得滴水不漏。” 殷繡轉過身,“白大人怕嗎” 白慶年仰起頭,“怕啊” “白大人怕什么呢” “怕天下失序,我等失勢,總之,身在朝堂高位上的人,都怕變,變則顛覆” 說到這里,他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般。 再看殷繡時候,殷繡已經向遠處那抹紅色的身影追了過去。 82.骨rou散 垂拱殿。 梁太尉立在鶴首香爐的前面, 隔扇門半開處透出的那一縷光,將好落在他的腳邊, 將朱紅色官服映得發白,而他的面龐卻顯得越發陰郁。 胡相沉默地垂著頭,白慶年撐著身旁已經有些站不住的程太師, 其他官員或面面相覷, 或低頭不語,整個垂拱殿中彌漫著南海崖香沉厚的香氣,卻沒有一絲的人聲。 魏釗側身坐在龍座上, 手掌向下覆在梁太師呈遞上的那道折子上面。折本的封面覆著靛青色的織錦緞,緞面細膩, 摩挲無感。 白慶年望著魏釗那只漸漸在緞面上握成拳頭的手,心里一陣一陣地悸搐,到了這個地步,魏釗還是一個人站在前面,獨自面對整個朝廷。 自古朝堂無硝煙,無兵戎, 無刀劍, 但生死的區隔和人生隕落起伏, 卻比刀槍相見的戰場還要更具體, 更慘烈。 “梁大人, 除了這本問罪朕的折子, 你還有別的話嗎” 魏釗抬起手, 一把將那本折子扔了回去。 硬質的折本敲在地面上, 發出清冷的一聲響。殿中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地上的折子上,梁太尉并沒有彎腰去撿。而是笑了笑,“所以,官家連看都不看,就知道這是問罪的折子嗎” 他一面說一面抱起了手臂,抬頭望向立在楹梯上的魏釗。 對峙。 交鋒之前,這一幕罪逼心。 在場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里,這一幕看起來與他們無關,卻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甚至關系到他們自己的生死,家們名聲,以及子嗣的前途,甚至,也關系到他們頭頂這塊陰郁的蒼穹,會不會變色。 因為結局帶來的影響太大了。所以除了想梁太尉這樣的人站了出來之外,大部分的人還是沉地退在后面,等著最后的風吹過來,再隨著那已無法改向的風,去折腰。這原本也沒有什么錯。 只不過,這樣的朝廷對于君王而言,對于魏釗這樣憑借政變得位的君王而言,既是助力,也是坎兒。 “無妨,不論梁大人寫了什么,諸位臣功又知道些什么,朕都不過問,朕只問,梁大人,接下來,要朕做什么。” 梁太尉冷笑出聲,他轉過身,官服的衣袖從鶴首香爐上拂過,他高高舉起手,是指指向天。 “眾位大人,你們也都看到了,這就是我們兢兢業業輔佐的大陳君王,這就是所謂的中興名主手染血污,母謀害皇嗣,子毒害養母,亡故人倫,罪難以筆墨書之到這個地步,還敢問我等,要他做什么” 說完,他轉過身,“官家要做什么,無論是朝上眾臣,還是天下百姓,心里都是有數的。我等是大陳的臣民,不敢逼破官家,但臣要請官家,認明自身過錯,以天子之名,替枉死和受冤的人平反,懲治有罪之人。” 魏釗一手撐案,目光卻沒有分毫的閃避。 “梁大人,直說吧,朕是有罪之人,劉憲是受冤之人。你要朕引咎退位。” 朝臣面面相覷,最后一層紙被撕開,人心直白的目的裸露出來,雖然所有人的心知肚明,可是從魏釗的口中,從君王的口中說出來,還是令這些在大陳朝的朝廷上摸爬滾打了這么久的人們心驚膽戰。 “然后呢” 魏釗眼中露出一絲寒冷的笑。“然后,梁大人” “然后,然后自由明主繼位。聽說吳婕妤已經身懷有孕,若婕妤誕下皇子,我等必將輔佐幼君,再續大陳基業” “是嗎那在幼子臨世之前呢大陳江山誰來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