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頁
“官家,太后娘娘……娘娘那邊從昨夜里起就不用飯了,您看……” 魏釗握著殷繡的手一道往里走,一面走一面道:“什么由頭,是病又沉了嗎?” 他走得有些快,鄭婉人和殷繡都要連著跑幾步才能追上他。 “不是,是娘娘自己不肯吃,妾勸了好些時候,娘娘,囊娘都不肯說話。” 魏釗走到書案前坐下,這才松開殷繡的手,他沒有抬頭,只揚聲道:“你來尋朕做什么,是你勸不動,要朕讓皇后去勸嗎?” 鄭婉人不是第一次在魏釗這里吃癟了,但當著殷繡的面,卻令她十分不痛快。又見魏釗情緒冷淡,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凝眉上前兩步走到書案面前,側頭對殷繡道:“你先下去。” 殷繡忙行了個禮要走,卻聽魏釗冷道:“鄭妃,你敢做朕福寧宮的主了?” 劍拔弩張,楊嗣宜在外頭急急地向殷繡使眼色,殷繡也明白此時絕不是魏釗與鄭婉人翻臉的時機,忙低身對魏釗道:“官家,您別惱,奴婢先去慈安殿看看太后,說不定,她肯聽奴婢說一兩句……” 話音未落,鄭婉人尖銳的聲音已經響起:“好笑,你當你是誰,太后娘娘如何會聽你這奴婢的調停,你還是……” 魏釗手指一握,殷繡忙悄悄牽了牽他的殷繡,鄭婉人也感覺到了魏釗強忍的怒火,不敢往下再說了,殷繡趁著這個時候,彎腰行了個禮,口中道:“奴婢告退。” 從福寧殿中退出來,便見楊嗣宜側身等在外面。 “誒,我可嚇死了。” 殷繡看了看四下,“怎么了。” 楊嗣宜輕聲道:“我剛聽底下人說,鄭妃的兄長和父親進來了,這會兒給鄭妃請了安,在垂拱殿候著還沒走呢,我是怕這兩位主子撒性鬧起來,不好看啊。” 殷繡看了一眼里面。“你也慮得多了,官家有官家的分寸。” 楊嗣宜卻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微妙的神色,似乎洞察了什么似的,甚至有些神秘。 “不是我多慮,官家這個人平時是沉著得很,但是,一遇上和劉知都有關的事就……我是怕官家和你在刑部見了知都,又惹出什么不平的情緒來。再遇上鄭妃這炮筒一樣的主兒……” “行了……楊供奉。” 殷繡心里的感覺有些復雜,楊嗣宜這個人雖然懦弱,沒有什么是非觀念,遇事總和稀泥,但他對劉憲和魏釗,到都是真情實意的,他能看出魏釗對劉憲的態度特別,到不令殷繡驚訝,只不過,殷繡心中也隱隱有不安。 楊嗣宜看出了不妥,魏釗與劉憲的關系,究竟能夠瞞到什么時候呢。 她不知道。 “還是先去慈安殿看看太后娘娘吧,說來,究竟怎么回事。” 楊嗣宜招收召來一個小內官,“太后娘娘是怎么回事?” 小內官道:“娘娘不進飯食,吳婕妤和鄭妃娘娘都去勸過,但娘娘什么話都不說。只給官家留了一句話,要官家盡他該盡的孝,而不是……” 那小內官有些猶豫,殷繡追了一句:“而不是什么……” 小內官看著楊嗣宜,“哎喲,楊供奉,您教我們的,做奴才的,主子們的話,在我們口中轉出來就……” 楊嗣宜心里頭惱火,“這個時候了,我有什么閑功夫與嘰歪,趕緊的,打實在的說。” 小內官被他這一吼嚇得一個機靈,忙道:“是是……娘娘說,官家不該囚母關妻,泯恩情,滅人性……” 說到后面,他的聲音都打了顫抖,楊嗣宜知道這話的意思和分量都很大,叫停,擺手示意他下去。而后,對殷繡道:“太后這是什么意思。” 殷繡垂下眼睛:“你覺得呢。” 楊嗣宜道:“我覺得,像是在逼官家。” “慈安宮如今是什么樣的情況。” 楊嗣宜回道:“劉知都被嚇獄那一天,官家去見了太后娘娘,但是當時其中只有太后娘娘和官家在,我們守在外面什么都沒有聽到,后來……后來官家一臉怒氣的出來,命人將慈安宮封禁了,里頭是太后娘娘病篤,不宜受人攪擾,連嬪妃們請安,如今也只準在外面磕頭。聽說,今兒吳婕妤和鄭妃去勸,都是跪在殿外勸的。” 殷繡沉默了一會兒,“娘娘在逼官家解慈安宮的禁令。” 楊嗣宜抓了抓腦袋:“哎喲,魏夫人,我如今是真的看不清楚形式,要怎么處,怎么做,您來拿主意就好了,我都聽你的。” “好,我要見見太后,但是不能明白地去求官家的旨,免得鄭妃拿住把柄。有法子嗎?” “法子……” 楊嗣宜瞪了瞪眼睛,張口道:“法子是有,慈安殿后看守的內官,以前是跟著我在宮門上伺候的人,但是,一旦讓官家知道了,我的腦袋……” “我來保。你放心。” “好吧。” 楊嗣宜垂手解開腰上的腰牌遞給殷繡,“你快些去,我先進去伺候著。” 殷繡點頭點頭,二人在階上相辭,各自去了。 殷繡走到慈安殿的后門,果然見兩個內官守在那里。天快黑了,陰沉的云壓過來,晴好不了幾日,眼見著又要下雨。兩個內官都有些疲倦,見殷繡過來,忙上前行禮。 “魏夫人,您不去前面,怎么……” 殷繡取出懷中的腰牌遞給說話的人,“我要進去一會兒,兩位,與個方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