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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舅舅,后日北城門,朕親自端酒,送您南出。” 徐牧點頭。“好。臣先謝官家。” *** 艮園席散,天已擦黑,宴上的人見證了一場看似不見刀劍的交鋒,心里正各自盤算著魏釗與徐牧的得失,沒有氣節的人甚至開始考慮其了從新站隊的事。車馬隆隆地從汴京城的正道上行過,城中的而百姓得了消息,都閉門回避。一時之間,萬家燈火燃起,屋內炕頭上熱鬧,男人女兒和小兒坐在一起閑說家長里短段。街道上車馬不休,車中的人各懷心思,想得卻是大陳宮里的家長里短。 說起來,也都是人性中的那些事。 劉憲和鄭琰一道回汴京,正是在黃昏時入的北城門。 北城門上的守衛本來就認得劉憲,忙開了城門來拜見,鄭琰見城門上戒了嚴,他到是才從地方的入京,對汴京城也不大了解,便向劉憲問道:“今兒什么日子么?城門戒嚴?!?/br> 劉憲握住韁繩,朝城中看了一眼,只見萬家燈火通明,城中主道上卻只見車馬不見行人。 側頭問城門守將道:“今兒是宮里的釣魚宴嗎?” 守衛忙回道:“劉知都神了呀,這也是能猜到的。” 劉憲下馬笑了笑,抬頭對鄭琰道:“看來不能騎馬進去了,一道走走吧?!?/br> 鄭琰為人正直耿介,與劉憲在外相處下來,到也對這個被百官詬病的內官有了不一樣的看法。聽他這樣一說,便夜翻身下馬:“我到是樂意,不過,劉知都今夜不回宮么?!?/br> 劉憲拍了拍袍角上的塵埃,“明日再回也是一樣的?!?/br> 誰知,話音剛落,就見一個人從遠處騎馬過來。今日城門上是戒了嚴的,這個時候有人奔馬過來,城門守衛自然萬分戒備。 劉憲抬頭看去,卻見那馬上的人是楊嗣宜。 “是楊供奉。” 守將聽他這樣說,忙瞇眼兒細看,果然見馬上的是楊嗣宜。他如今是魏釗身邊的人,出入城門到不多,守將正愁尋不到機會與他攀上關系呢,連忙叫人把刀劍都收了。 “快快快,別驚這供奉大人的馬。” 說著,楊嗣宜已到了面前,他到是沒有空領守將的情,徑直走到劉憲面前,張口就要說,又陡然看見鄭琰站在劉憲身旁,話在喉嚨里面一哽,加上將才馬奔得快,竟忍不住一陣咳嗽。 劉憲有些好笑。“怎么了,怎么迎到這個地方來了?!?/br> 鄭琰到是看出了是因為自己,楊嗣宜才不自在,便朝劉憲拱了拱,“劉知都,您有事,我就不打擾了,閑時再也您喝酒?!?/br> 劉憲彎身。“好,鄭大人好走?!?/br> 楊嗣宜見鄭琰走了,方將劉憲拉到城門角下,緩了好大一口氣兒才道:“您可回來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 楊嗣宜搖頭道:“您先不要問這么了,官家要您馬上跟我回宮。” “什么意思?!?/br> 楊嗣宜急道:“您別問了,奴婢這個腦子怎么猜得了您和官家的心思,官家叫奴婢來城門口守著,您一旦進城就帶您進宮,一刻都耽擱不得,您有什么話,就回去問官家吧。” 劉憲迅速地在腦中思索了一番,“艮園出事了嗎?什么事,是太妃的事情嗎?”楊嗣宜見他還不走,忍不住上來扯他的衣袖:“我的知都大人,您是什么神仙眼睛奴才不知道,千里之外的事都知道,奴才只曉得,您再不走,官家要收奴才的腦袋了?!?/br> 說著,一面拽著他,一面去解栓在道旁的馬。 誰知馬繩子還未解開,樹后面轉出一個人來。 “劉憲,去什么地方這么著急?!?/br> 劉憲回過頭去。濟昆站在樹蔭下面。此時月亮已出,周圍的物影被拉得很長,濟昆面無表情地站在樹下,手掐佛印,身披一身墜金玉的袈裟。那模樣,既像神佛,又如惡鬼,看得楊嗣宜心里發憷。 “知都,快走。” 劉憲從他身旁走過,一面走,一面道:“我今日與你,并沒有什么可說的。” 濟昆提高聲音道“我知道你與我沒什么可說,不過,殷家的繡姑娘,有話對劉知都你說。” 劉憲停住腳步,回身快步走到他身邊。 “什么意思。” 濟昆看著他的眼睛笑了笑,“十分慚愧,劉憲,我與大人是真的拿你沒有辦法了,你鄙夷我們利用女人也好,手段齷蹉也罷,今夜,你必須和我走一趟徐府?!?/br>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只漢白玉的老玉鐲子。 “你放心,繡姑娘好得很,在徐府等著你的?!?/br> 楊嗣宜急了,連忙道:“劉知都,官家要我告訴您,魏夫人的事他的事情,叫您無論如何,不要輕舉妄動?。 ?/br> 劉憲抬手,濟昆倒也爽快地將那只鐲子遞還給了他。 劉憲鼻中笑了笑,“好。” 說完,他回過頭,“楊嗣宜,你先回宮,告訴官家,該考慮的,我盡力考慮,考慮不周的地方,我請他恕罪?!?/br> “劉知都……” 劉憲沒有再理他。轉而回身,“濟昆,我有我過不了的劫,所以不修行,死后沒有子嗣祭拜,也沒有神佛來渡我,他日你若看著我死,往生經,一定要替我念完?!?/br> 73.生不虛 清寂的徐府中庭間, 殷繡一個人沉默地坐著, 自從她被綁入徐府,徐牧便命人將她身邊所有的尖銳之物全部收走了,甚至連房間中的家具硬角都被用軟布包了起來。絕食便命人掐著喉嚨灌, 脖頸上已經被掐出了深紅色的指印, 她蜷著身子坐著, 靜靜忍受著胃中的翻江倒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