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頁
“外頭的戲,為什么要聽外頭的戲。” “這我就不好查了,我原本想托劉知都去查,但又覺得,事涉他的生母,他總是為難。但如果讓官家知道這個事情,有怕官家會疑心劉憲,到時候,更一發不可收拾。” 程靈聽到她說這話,心中到是有些感懷。 “想不到,你竟然愿意為了劉憲,連魏釗都瞞了。” 殷繡沒有回答。 真正為了誰,她此時也說不上來。 程靈也沒追問她。 外面亮起一排燈,珠靈再帳外道:“楊供奉來了。” 程靈笑了,“怕是來尋你的。讓他進來吧。” 說完又道:“說起來,你不如讓楊嗣宜去查這件事,他慣和稀泥,人倒是個可靠的好人。” 話音剛落,楊嗣宜已經進來了,他給程靈行了個禮。 “聽著娘娘夸奴婢呢,娘娘讓奴婢查什么。” 殷繡道:“去查一查最近時常跟著梁氏進園的那個戲班子,是什么來頭。” 楊嗣宜道:“哦那個戲班子啊,奴婢一早就查過了,那個戲班子就是之前成南瓦釋說書人的,那個說書人,魏夫人也是認識的。” “我認識?是誰。” “濟昆,濟大師傅。” 程靈疑道:“誰?” 楊嗣宜道:“徐牧手底下的一個人,寒山寺的高僧,呸,就是伺候徐牧,個道貌岸然的小人!” 他說完又覺得自己說過了,甚至有些傷到劉憲,心里頭后悔,馬上閉了口。 殷繡卻心里發寒。 “恐怕要出事。我得回去跟官家說。對了,楊供奉,你來做什么。” 楊嗣宜有些好笑,“奴婢能做什么,還不是官家逼著奴婢來尋你您。” “好,現在就走。” 程靈喚住她,“什么意思,你總得把話說明白啊,什么就會出事。” 殷繡心里惶惶,“我現在也說不好,但是,官家與劉知都最近的動作劉憲不可能不知道,艮園恐怕是官家與劉憲的局,也是徐牧的局。” “什么意思,沖著誰的?劉憲還是魏釗。” “不好說…恐怕二者都有。” 65.海佛燈 明性殿此時半掩著門, 鄭婉人跪了快兩個時辰了,膝蓋早就麻木了。程靈沒有留話說跪多久, 這會兒人也沒有過來,鄭婉人心里憋不住火兒氣, 撐著就要起來, 突然肩膀處被一個人輕輕摁了一把, “鄭娘娘還是再忍忍,畢竟都跪了這么些時候, 您的誠心,佛陀就要聽見了。” 鄭婉人覺得這個聲音有些陌生, 抬頭一看,眼前的人慈眉善目,手上正捏著一個火折子在點佛案上的油燈。他沒有穿袈裟,只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 光滑圓潤的在明性殿耀眼的佛燈光焰下閃著光亮。 鄭婉人有些發怔,入宮后她到是很少再見到除了魏釗以外其他的男人。她和她放蕩不羈愛風流的老爹還是有區別的, 在為人妻妾的認知上還是傳統和謹慎的。于是,對于這種鼻息相接的距離,她的姿態還是有些防備的。 “這里是艮園的佛殿, 你是誰?來……” “別叫,叫來了人,貧僧不尷尬, 尷尬的是娘娘的名聲。” 鄭婉人被她這樣一說, 果真是抑住了后頭的聲音, “你……你威脅本宮。” 那人回過頭來。常年在佛家修煉的人,眉目之間那種淡淡的笑意,總會看得心中不干凈的人發憷。然而鄭婉人在這悲憫的笑容中反而隱約感覺出一絲誘惑,這種誘惑不是情愛的誘惑,而是勾動心魄,好像從心里扯出一條貪婪某種味覺的舌頭。 她不覺肩頭一瑟。 “你究竟是誰?” “貧僧濟昆。” 說完,他手中捏著一炷香,在鄭婉人身邊的蒲團上慢慢地跪下來,鄭婉人側面看向他,“寒山寺高僧濟昆大師?本宮聽過你的名字。您不在寒山寺,怎會在艮園中。” 濟昆虔誠地彎下腰,頂禮而拜。 “與鄭娘娘有機緣,自然有處得見。” 這話其實是答非所謂,鄭婉人這個人直來直去慣了,也不似程靈殷繡,還愿意稍微嚼一嚼這些佛語,她只覺得不大自在。 半掩著的門被門外的晚風一帶,陡然闔閉上,殿中的燈火猛然一陣顫動,明滅之間,濟昆只是眨了一下眼睛。 鄭婉人覺得頭皮莫名地有些發麻,她是不信佛教的人,不論是從內心還是形式上,她都不信,這在大陳朝尊佛重佛的氛圍里,顯得格格不入,但她又不是內心強到對這些神秘的東西毫無懼怕的人。 “你的意思是,你是特意來找我的?” 濟昆直起身,雙手合十閉上眼睛。“是幫娘娘。” 那種世俗中的權力的yin靡氣息,撲面而來,鄭婉人終于明白過來,她最初所感覺到的那一絲誘惑是什么,與此同時,這個佛家人的形象也泡沫一般,一下子破碎開來。鄭婉人心頭的恐懼感消失掉了,轉而覺得有些好笑。 “呵呵,本宮的兄長如今身居要職,父親也是官家的股肱之臣,本宮在后宮中過得極好,實在不知道,你一個出家人,有什么可以幫到本宮的。” 話一挑明,兩個人之間的交流就自如了很多。 濟昆并不在意她的態度,聲音仍如同念唱佛號一般平寧無波。 “那鄭娘娘為何會困在這明性殿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