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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有一點難過。 在故事里,她是被筆者踐踏得最慘的一個, 無親人,無愛人,只有滿身荒唐和瘋狂。 所以,恨她可以,別拋棄筆者。 25.藏禍人 傷了舅母,也是個罪過,去殿外…… 梁氏是徐牧的續弦夫人,原來的正夫人唐氏,在唐既死后一病不起,不久之后就撒手去了,徐牧又娶了梁凡的女兒,梁凡在馮太尉死后補了太尉的空缺。梁氏是她的小女兒,如今才十八歲。 殷繡聽著魏釗這一聲“舅母”,實在忍俊不禁。梁氏也有些不自在,畢竟年輕,臉皮兒又薄得很,對著魏釗這樣年歲正好的男人,臉上竟起了一絲紅赧。 “托官家的鴻福,都好了,今兒跟大人進來,也是想跟官家圣人請個安。” 正說著,宮人來獻茶,殷繡接過親自服侍,庭中花鳥明麗,桂花香濃,四人飲過一回茶,徐牧端著手中的青玉盞細端詳,一面向殷繡道:“近來釗兒是不是不舍得累你點茶了。” 殷繡正在旁伺候撤換點心,聽徐牧這樣問過來,便將一碟桂花糕放置徐牧手邊,聲在其耳邊到也應得自然,“大人哪里的話,那是做奴婢的本分。仍是時常點的,只不過,龍鳳茶奢靡,官家在外頭嘗過農家放姜蒜的糙茶,感民之所苦,近日到飲得少了。奴婢手也生得很。” 魏釗接過她的話。 “前日劉憲從南方尋回來一種茶,□□鳳髓,朕飲過了喜歡,舅舅若覺得如今的茶無趣,倒是可以一嘗。” 徐牧展開手中的牛骨扇,“嗯,品上一品。” 魏釗對程靈道,“去備上。” 程靈應是,招手命人去取茶,又擺了茶案茶器,殷繡凈手煮水,不多時茶湯浮銀絮,絮上點山水,浮沫上作畫,細如核桃雕,眾人正看得入神,楊嗣宜過輕聲道,“官家,劉知都來了,說是有事要回。” 魏釗還未應話,徐牧卻開口道:“讓他過來,正好我也有事要問他。” 楊嗣宜心思快,知道這個時候魏釗不點頭不能應話,便悄悄看了一眼魏釗。魏釗下顎一點,他方滿臉堆笑地沖著徐牧答了一個“是”。 劉憲進來的時候,殷繡的茶將將點成。 她抬眼看他,劉憲近日穿的是紫色的內官宮服,手腕上卻掛著一串她有些眼熟的佛珠,殷繡閉著眼睛想了想,卻想不起是在什么地方見過。 他在魏釗面前跪下行禮,叫起的卻仍然是徐牧,劉憲并沒有像楊嗣宜一樣去看魏釗的意思,而是順著徐牧的話,便站了起來。 “官家,各州府選出的良人子,如今已入掖庭。” 魏釗只說了了一句:“勞圣人照看。”便再無其他的話。徐牧將手上的扇子一開一合,那扇上名家所繪的猛虎圖開閉之間,更顯兇狠之相。 “劉憲,南邊一巡,共清了多少朝廷的雪花銀子出來。” 這一句句幾乎都是戳著魏釗的眉心去的。 四月,劉憲又下了一回南方,這次回來,拿了南邊淮洲四個地方官吏,明目就是貪收朝廷賑濟水災的官銀,這四個人都是在魏釗命吏部擬的提拔進京的官員名單之中。朝上徐牧并未駁斥,底下劉憲卻行出了這樣一手。 這隱秘于水下的爭斗,還有劉憲神鬼不分的立場,令殷繡心驚膽戰。劉憲此時就站在她面前,肩頭靜靜地躺著新落下來的茉莉,目光清透,靜靜地望著亭中無名一角,開口似乎說著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二十萬,已歸國庫,人也收在刑部,等議了罪,交官家裁奪。” 魏釗的手微微握住,身旁的程靈低頭,看見了他漸漸發白的關節之處。氣氛微妙,人聲卻一個比一個淡然平靜,魏釗面色如常下掩藏著在場眾人都心知肚明的失落和悲痛。 程靈輕咳了一聲。 “繡兒,上茶。” 這是一個緩和之舉,程靈愿意替魏釗思慮,也在殷繡意料之外,她稍怔了怔,忙端茶起身,奉到徐牧面前。 徐牧用扇挑開茶盞,卻沒有接。 只向側道:“先奉與夫人一品。” 殷繡應“是。”正要轉身,手中的茶卻被一人替接過來,手指與手指相觸,雖然在初秋天氣里,那人的手仍然寒涼。 殷繡抬頭,接茶的是劉憲。 他目光無波,面上帶著一絲如常合適的笑容,“奴婢來侍奉。” 接著,他隱去了聲音,嘴唇開合,吐出的兩個字分明是“松手。” 殷繡心里一顫,多年默契告訴他,此時兇險,但他并不明白,劉憲要做什么,猶豫了一瞬還是松了手。 劉憲低頭看了一眼那茶湯,銀絮將散,湯色深濃。再抬頭時殷繡也正看著他,那眼中的焦慮和擔憂真真切切,劉憲的牙齒不覺輕輕咬合,這世上把他逼到進退兩難狼狽境地的就是這一雙坦誠的眼睛。 但他仍然淡淡地笑了笑,試圖與她一兩分的安心。而后轉身,行了幾步,彎身將茶端至梁氏手邊。 徐牧手中的扇子停頓下來,瞇了一只眼,靜靜地看向劉憲手中的碧玉盞,梁氏稍稍坐直了身子,她抬頭看了一眼劉憲,劉憲頭垂得很低,神色卻無異。 梁氏又看向徐牧,徐牧手中扇復搖,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梁氏這方有些怯怯地一只去接茶。 二人同觸杯盞的一瞬。 劉憲突然一手反扣下來,茶盞翻叩,guntang的茶湯一下子潑灑出來,劉憲的手指立刻燙紅了一大片,余下的茶湯潑到了梁氏的膝上,梁氏輕叫了一聲,慌得站起了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