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瞄準時機,宋廷正要從一波波的賀壽隊伍中混進去,卻見一個熟悉的少年身影先他一步從前面躥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修改了一點點 第31章 豬蹄整一盤 賓客眾多,太師府的后廚房簡直能用手忙腳亂來形容,隔老遠都能聽見里面一陣乒乒乓乓的鍋碗瓢勺的碰撞聲以及管事們著急的催促聲,整個廚房的人幾乎都是跳起來在做事,所有人都顧著自個兒手上的事,也就不在意旁邊人誰是誰了。 宋廷穿著身素衣,混進來的時候為避耳目,也不知道怎么走的,七拐八拐的就拐到了這后廚房,發覺路線不對,想要撤退時,卻瞧見廚房門口等著傳菜的仆從里有袁幾何,他這才確定自己剛才在太師府門前沒眼花,袁幾何真的混進來了! 宋廷捂了下臉,想他挺著五個月的肚子是怎么能靈敏的混到這兒來的? 四下看了一眼,宋廷往側旁一間放雜物的屋子躥了去。 袁幾何站在傳菜隊伍的最后,兩只手緊緊的拽著拳,緊緊的抿著唇,整個神經都是繃緊的,眉頭一直皺著,讓他那張娃娃臉透著幾分苦情的感覺。 忽然,右邊肩膀被什么東西碰了碰,袁幾何下意識的抬手去揮掉,繼續侍立著,然而肩膀又被碰了碰。 袁幾何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是站的最后一個了,怎么后面還有人? 他回頭看去,正見宋廷站在他身后,身上穿著和他一樣從那堆雜物的小屋子里找來的同款廚房衣裳,腰上同樣圍著一個白色的半身圍裙。 宋... 宋廷做了噓的手勢,然后手掌往后招了招,讓袁幾何跟他來。 袁幾何咬了下嘴唇,跟著宋廷一步步的往后退。 宋公子,你怎么在這兒?袁幾何盯著前面,邊退邊小小聲的問道。 宋廷盯著后面,同樣邊退邊小小聲的回道:這話該我問你,你怎么在這兒?這可是當朝太師府。 秦哥在這兒,我就來了。 宋廷在見到袁幾何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也不覺得多奇怪了,只邊退邊盯著后方說:他來做什么你知道嗎? 袁幾何吸了下鼻子,知道。 宋廷語氣里帶了兩分驚訝,你知道? 嗯,他跟他那個朋友混了,我是來揪他回家的,他竟然敢騙我!都說了那種人不好,不能深交! 宋廷啊了一聲。 袁幾何憤憤道:宋公子,他那個朋友是誰你已經知道了吧,聽說是北周的皇子,進宮了的,怎么樣,他進去后沒有sao擾你吧? 宋廷頓了下才道:沒有,皇宮是我的地盤,他不敢,也沒那個機會。 那就好,等我把秦哥揪回家,你就好好收拾那個人,真不是什么好東西,拐別人家男人出來,盡做些不務正業的勾當。 宋廷正經的道:幾何,這楊綏是北周皇子,那你的秦哥是什么人你可清楚嗎? 袁幾何拽著拳頭說:知道,北周的唄,可他是哪兒的我又不在意,反正他現在是我相公,我得管著他,不能讓他跟人學壞了,這是要不得的。 宋廷不知道袁幾何到底了解這件事多少,但看袁幾何的反應,對于司馬秦要刺殺陸炎的事,他應該是不知的。 宋公子,那你是來做什么的?袁幾何睜大著眼睛問道。 這個,我是... 宋夫人難道也出來做壞事了?袁幾何恍然大悟般的說道。 宋廷思索了一下,陸炎這個時候主動來太師府肯定有問題,以自己對陸炎的了解,和司馬秦最后的結局來說,今日陸炎是玩兒的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就等著司馬秦刺殺他呢... 袁幾何見宋廷未開口,猛退了幾步湊近他,用同仇敵愾的語氣的說:你也是來抓相公的?喔不,你是抓夫人,不過都差不多。 宋廷呵呵笑了一下,道:他不是做壞事,他是小白鼠。 小白鼠? 宋廷不跟他解釋,見旁邊拐角處就是回廊,忙一把拉著袁幾何躲到了回廊下的矮籬笆里,這才道:幾何啊,這是太師府,不是一般人的地方,你這么溜進來被抓住可了不得,更何況你還懷著孩子呢。說著宋廷瞧了眼袁幾何的腹部,虧得他原本就瘦,大了肚子看起來就跟人胖了似得,衣服穿的寬松,圍著個白圍裙,不注意還真看不出來。 我知道,所以我很小心的,這太師府啊,我以前在一家農莊做工的時候,他們專門給太師府送菜,我跟著來送過好幾次,也還是熟的。 不管怎么樣,你這樣冒冒失失的闖進來都是危險的。宋廷握著他的肩膀,鄭重的說。 袁幾何不好意思的說:謝謝宋公子提醒,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會這樣,等我找到秦哥就溜出去。 宋廷嗯了一聲,又聽袁幾何不解的說:可是宋公子,你為什么也穿成這樣溜進來?你是皇上,怎么也得有人給你開路,給你護駕啊。 宋廷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仆從衣裳和腰上的白圍裙,道:這個...陸炎他沒告訴我他來了這兒,所以我來看看,他來做什么來了... 袁幾何一聽,一副秒懂的表情,揶揄的說:你是擔心宋夫人會被人盯上吧?畢竟他長的那么俊美,風流倜儻的,又位高權重,想娶他的人一定有很多。 宋廷心道:想娶他的人沒有,因為不敢。 袁幾何拍著宋廷的肩膀,嘆聲道:宋公子,我理解你,但你比他更好更好,想嫁你的人也肯定有很多很多。 宋廷嘴角抽了抽:要嫁我的人也沒有,因為我不喜歡。 謝謝理解啊。宋廷干干的應道。 那咱們現在怎么辦?袁幾何問道,他心里只覺得有宋廷在就是安全的,他可是大禹的皇上。 首先,咱們不能讓人知道咱們進來了;再來,咱們也不能讓人知道你的秦哥進來了;最后,咱們得去找陸炎和你的秦哥。 宋廷條理清楚的說,司馬秦一個人可做不了這事,他能躲在太師府,此事已和聞太師脫不了關系,他又是楊綏的人,那么肯定和楊綏也脫不了關系,簡而言之,楊綏和聞太師已經勾結要殺陸炎了。 陸炎明知司馬秦要殺他還來赴宴等著被他殺,就是為了經此一舉徹底扳倒聞太師,給他扣上個叛國的罪名,讓他再不能翻身。 上一回自己和他被聞太師設陷阱險些沒命,最后以他奪了聞太師的兵符而勝利,但卻沒有能真正鏟除他。頂著先帝恩師,朝中遍布門生,且還有個做太后的女兒這些硬性條件,要徹底除掉聞太師,是很難的,可這一次就是個絕佳的機會。 但問題的關鍵就在于,陸炎殺了司馬秦,解決了楊綏后,聞太師的地位并沒有受到影響,因為安懷將軍趕回來了! 那位安懷將軍鎮守東境,聲名赫赫,手握東境幾十萬精兵,最要緊的是他乃聞太師的親侄子,有他在,陸炎要滅了聞家可不是一日之功。 可如果不殺司馬秦,讓這件事換個方向發展,或許聞太師還比較容易解決,比如,直接讓司馬秦殺了聞太師,簡單又方便。 這個想法從腦子里冒出來的時候,宋廷自己都嚇了一跳... 宋公子,您在想什么?咱現在往哪兒走?袁幾何見宋廷出神,拉了拉他的袖子。 宋廷回過神來,吐了口氣,輕聲說:沒什么,咱先去找你家秦哥。 哪兒找?我都不知道他在哪兒?袁幾何有些著急的說。 宋廷想了想,陸炎在哪兒,司馬秦就在哪兒。 你能打嗎? 袁幾何不懂。 比如一個手刀把人劈暈你會嗎?像電視演...不是,像話本里寫的那樣,打暈一個人拖過來,然后逼問。 會,我砍柴的力氣可大了。 見袁幾何說的這般信誓旦旦的,宋廷信了,好,咱們先去找個目標把他敲暈,然后拖到墻根下弄醒了逼問。 袁幾何見宋廷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也是信了,好! 兩人這才從籬笆里探起身來,兩個腦袋在同一個水平線上,均看著回廊那兒一個小廝打扮的男子走了過來。 宋公子,干嗎?袁幾何吞了下口水,問道。 宋廷深吸兩口氣,沉著臉說:嗯,干!說著,宋廷抄起一旁的木棍氣勢洶洶的就迎了上去。 袁幾何瞧見,也抄起一根木棍自認為兇神惡煞的迎了上去。 小廝正走著,忽覺身后有人,忙轉過身去。宋廷還沒來得及舉起棍子就被人發現了,頓時很是尷尬。 然那小廝看著他,卻忙道:奴才參見皇上。 你認識朕?宋廷納悶兒。 奴才有幸伺候太師進宮,見過皇上... 這就好辦了。宋廷道,你過來。 那小廝不解的走過去,皇上有何吩咐。 宴席擺在何處? 在內園水榭。 怎么走? 穿過回廊,繞過前廳和垂花門就是。 宋廷點點頭,一聲知道了才剛說完,便忽聽砰的一聲,緊接著便見那小廝暈倒在地。袁幾何舉著木棍,喘著氣說:一擊即中。 宋廷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兩個人又找了繩子來把人捆了堵住嘴,拖到了籬笆里藏著,這才往水榭方向走去。 站住! 才走了幾步,身后就突然冒出了聲音,嚇了二人一跳。兩個人緩緩的轉過頭去,只見一個體態肥胖的男人領著一隊與他們同樣打扮的人正要往后廚去,見了他們便喝道:傳菜了,你們趕緊搭把手去。 這就去這就去。宋廷擰了下眉,拉著袁幾何跟了上去。 水榭內輕歌曼舞,絲竹管弦之聲不絕于耳。樂伎均是少年郎,個個清秀俊雅,吹笙彈奏間透著嫵媚風情;舞女們長相俏麗,輕披紗衣,露著乳*溝柳腰,舞姿也甚是妖嬈。兩者都看得人心神蕩漾。 宋廷老遠就瞧見了,宴席上的男人們個個都看的目不轉睛。 陸炎也確實是看的目不轉睛,越看眼底殺氣越重。 然而當第一盤菜擺上桌時,陸炎的表情卻裂了一下,因為他清楚的看見,在他對面上菜的男子朝他使了個眼色。 可由于宋廷沒有過使眼色的經驗,以至于這動作初次做出來就有些教訓的味道。 而那教訓的眼神映射到他端上來且擺在陸炎面前的那盤醬豬蹄子上時,陸炎忍不住的嗆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宋廷:誰敢娶陸炎?請回答我~ 第32章 佛跳墻得潑 樂伎里有個穿墨衣的琴師正是司馬秦。 在方才袁幾何和宋廷端著傳菜的托盤從樂伎身旁走過去時他就注意到了他們,尤其是看見袁幾何時,令他心神一亂,彈出來的音節錯了幾個調。 身旁幾個樂伎和舞女們聽見調子錯亂,有些疑惑,趁著換歌之際,在他身旁小聲道:將軍,怎么了? 待會兒我不動,便不許動。司馬秦沉聲說道。 樂伎和舞女們不甚理解,卻也沒工夫多問,紛紛應是。 宋廷原本一直在想司馬秦要殺陸炎他會藏在哪兒?池塘里?樹梢上?賓客中?想來想去都想不透,可當他走進來瞧見這一批樂伎和舞女時頓時就猜到了。誰會想到刺客會藏在歌舞伎中呢? 宋廷一路走過去,眼睛極快的掃了一眼,即便司馬秦刻意低調,但他容顏身材都十分出挑,仔細一找便能看到。 司馬秦與他對視,眼里都是對他的戒備之色。 然宋廷卻只是給了他一個帶著幾分警告的微笑。 司馬秦捏緊琴弦,若不是袁幾何跟在宋廷身邊,他會立刻按動琴下機關,讓宋廷命喪當場! ****** 上完菜,聞太師招呼著起筷,賓客們再道了幾聲祝壽詞,這就要吃起來,然而席間卻響起楊綏輕松愜意的聲音,聽說攝政王是羽族之人? 此話一落,席間眾人瞬間停了動作。 陸炎是羽族之人,這一點在朝中并不是秘密,當初先帝收養陸炎時可是昭告了天下的,對他的來歷大家也都知道;只是因著先帝,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敢說罷了。 后來先帝過世,陸炎掌權,就更沒人敢提了。楊綏堂而皇之的提起來,眾人驚訝之余倒也存了幾分看戲的心思。 聞太師看了楊綏一眼,未有說什么,只嘴角掛著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不知攝政王發達后可有回去尋過自己的族人?楊綏不怕死的繼續說:本皇子近來想起,年少時還見北周民間豪族里有那么幾位豢養著羽族的人,早知道本皇子該讓人畫個他們的畫像給攝政王送來,讓您認認親才是。 這話一落,站在一旁的徐流溢幾乎要控制不住拔出自己腰間的佩刀了,倒是張潮生沉得住氣,棱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讓他冷靜。 陸炎未有說話,只盯著他,眼神深沉不見底。 攝政王如今是我大禹的棟梁。聞太師狀似打圓場的說:從先帝帶攝政王回來時起,他就是先帝的兒子,跟羽族沒什么關系了。 楊綏笑了起來,語帶抱歉,神情卻依然得意的說:太師說的是,是本皇子冒犯了,用這杯酒向王爺賠罪。說著,楊綏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然杯子才放在桌子上,卻又狀似可惜的說:不過,這人和人就是不一樣,同樣是羽族之人,只有攝政王能權傾朝野,其余的同伴都散在天下角落,被人豢養著取血玩樂,攝政王是真該尋一尋的,畢竟羽族人的血能解百毒,還能延年益壽,被抓到的下場都不甚好呀,您一個人發達了,可得顧一下自己的同族人啊。 在場賓客都有些訝異,楊綏說這話已經超出了一般的挖苦,簡直就是不怕死了。眾人都等著看陸炎的反應,然而陸炎只不輕不重的說:九皇子還沒開始吃,就已經飽了,該回去了。 楊綏看了聞太師一眼,聞太師輕輕的喝了一口酒,臉色無異,只眼角余光瞥了眼水榭長亭外的樂伎和舞女。楊綏瞧著,心中了然,也就愈發大膽起來,今兒是太師大人的壽宴,是走是留得太師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