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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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加快下潛速度,而周圍水質的血色愈發濃重,已經不像從森蚺身上流出的血染成的。 深水的包圍中,水壓的存在讓重力仿佛被削減,恍然間分不清究竟哪里是上方,哪里又是下方。 不知過了多久,水的顏色終于紅到了根本無法看清眼前,能見度極低的情況下,陸燼朝只能釋放出一些精神力探測下方。 他感受到了水面的存在。 嘩啦一聲響動,兩人從猩紅的水面中冒出頭來。 陸燼朝用力抹了把臉上的水,重新開始呼吸,眼前所見盡是一片血紅。 天空裂開,大半邊坍塌,傾瀉般和地面連接,形成層疊的紅云般的結構。 茂盛雨林中,葉子上滿是細密的孔洞,樹干上全都是被雷劈過的焦黑,枝杈斷裂愈合而成的疤痕如同一只只睜開的眼睛,冷漠地注視著周圍,有的還在流淌著鮮紅的樹液。 更是有不少樹木倒塌,干枯的枝椏猙獰地伸向天空,如同竭力攫取著什么。 石頭上滿是被腐蝕出的坑洞,黑色生物蠕動著在其中鉆行,上一層曾經有著巨大彩色蝸牛的地方,是覆蓋著暗色藤壺的圓形背殼,和一副蝸牛形狀的骨架。 可蝸牛分明沒有骨頭。 紅傘白桿的蘑菇足夠三米多高,向著四周釋放著淺紫色的孢子,猩紅的溪流從四面八方而來,匯入兩人目前所在的池塘。 他們終于來到了精神圖景的最內層。 這才是尼科拉正在劇烈崩塌的意識世界。 天空的裂口還在越來越大,遠處的地面仿佛正在燃燒,有什么隱約發光的東西正在不斷順水流向深池那是一片片已經被撕裂了的記憶碎片。 過于小的碎片飄到身前,林嘯鳴伸手去撈,只看得零星畫面,根本組不成完整片段。 這些記憶就相當于已經丟失了。 林嘯鳴松開手,碎片沉沉浮浮,很快融化在了血池之中。 兩人游向岸邊,踩上淺灘,回到地面。 水滴滴答答落下,想通池水也是由精神力構成,在兩人的自主控制下,身體很快變得干燥。 到處彌漫著絕望痛苦和恐怖的情緒,濃重到幾乎要將人逼瘋。 第一次真正和向導有了共感,林嘯鳴深吸口氣:原來陸燼朝一直以來感受到的,就是這樣的世界嗎? 森蚺的爬行留下的痕跡非常明顯,陸燼朝望著崩塌的天空,道:走吧,去找他。 林嘯鳴邁開步子,就感覺手被人牽住了。 陸燼朝握著他的一根手指:我要先稍微修補一下,不然他撐不了太長時間。 好。林嘯鳴反過來將他的手握住,我盡量慢點走。 陸燼朝盯著天空,通過精神力,和這一方正在急速崩塌的世界建立連接。 透明的雨水開始緩慢地落下,那些滿是孔洞的脆弱葉子只是被雨輕輕一碰,就打著旋地掉落在地,流著紅色汁液的眼睛被清洗,同時被沖洗的,還有空氣中彌漫的負面情緒。 尼科拉的狀況實在太差,陸燼朝看過那么多狂暴和神游的哨兵,圖景中的狀況都沒有這樣嚴重,甚至比埃莉諾失去結合哨兵后的情況都要差很多。 他清洗那些情緒,同時也吸收著它們,想要用最快速度除掉污染。 陸燼朝所有注意都放在修補圖景上,任憑自己被牽引著前進,對林嘯鳴托付全部信任。 一層透明的水膜凝聚在天空的裂口處,填充空缺,防止外界的干擾不斷進入其中,然后就是修復內部了。 尼科拉情況太過嚴峻,實在是個大工程,陸燼朝都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忍不住有點頭疼。 而林嘯鳴追蹤著精神體的蹤跡,森蚺在上一層圖景里受了傷,不可能跑得太遠。 紅褐色的土地上,哨兵仍能清晰分辨出血跡,他盡量放輕腳步,穿過灌木,在繞過一塊石頭后,終于再度看到了屬于巨蛇的尾尖。 森蚺受了傷,沒多少力氣再跑了,半邊身體浸泡在猩紅溪水中,正在等待自愈。 它腹部的鼓包依舊存在,將巨蛇的身體整個撐成駭人形狀。 林嘯鳴手指點了點陸燼朝的手,傳遞給他信號。 向導抽空將手松開,哨兵屏息凝神,零件在他身邊無聲拼接,轉瞬成為一把槍,被林嘯鳴握在手中。 第一顆子彈準確無誤地擊中森蚺尾部,突然遭受疼痛,森蚺瞬間蠕動起來,想要鉆入水中躲避,然而零件不知何時已經在水面之下形成一層隔板,牢牢擋住了森蚺去路! 一頭撞上金屬板,森蚺沿著隔板迅速移動,卻隨著特地設計的弧度再度冒出水面,如同成為了林嘯鳴的囊中之物。 似乎察覺到了即將到來的決戰,森蚺放棄了所有的逃避想法,開始正面應敵,眼前周身被無數細碎零件環繞的哨兵只是單純站在那里,就散發著致命的危險。 但在他身后,還有另外一個人。 陸燼朝知道森蚺就在身邊,但修補進行到了關鍵時刻,他不敢放松,必須將坍塌的天空重新托回去! 似乎知曉陸燼朝無暇分身,森蚺驟然朝向導發動攻擊! 然而異常鼓起的腹部終究影響到了它的行動,兇猛的彈射根本比不上鎖鏈形成的速度,手指粗細的鎖鏈纏上陸燼朝腰間,一下子將向導拉向一邊。 與此同時,曾在水面之下擋住森蚺的隔板迅速變形,成為一把鏟子,從溪底挖出一大灘臭不可聞的淤泥,徑直塞進森蚺張開的巨口中! 嘴里突然被塞進異物,森蚺的身體劇烈抽搐,龐大身軀轟然落地,發出嘶嘶聲響,痛苦地扭動著。 一切不過在數秒間發生,甚至陸燼朝還在因為腰間鎖鏈的突然拖拽踉蹌,被林嘯鳴一把抓到,穩住身形。 森蚺翻滾著,碎石和植物被壓倒掃蕩,蛇尾劇烈拍打著水面,激起一蓬蓬的血色水花,周圍一片狼藉,林嘯鳴將陸燼朝拉到安全的地方,冷眼看著一切。 而陸燼朝終于勉力將一大塊坍塌的天空托回遠處,剛將注意力轉回,就看到森蚺躬起上半身,開始嘔吐。 最先被吐出的是林嘯鳴強行塞進去大灘的臭泥,然后是淋漓的胃液,但漫長的嘔吐過程才剛剛開始。 陸燼朝眼睜睜看著那塊異常鼓包隨著身體的每一次抽搐,緩慢向前挪動。 森蚺看起來真的難受到不行,尾巴尖都蜷縮起來。 過分長的身體此時此刻成為了痛苦的負擔,過了十數分鐘,鼓包才終于移動到了森蚺的頸部。 隨著一下劇烈的抽搐,有什么東西被吐出了完全張開的巨大蛇口。 那是一層覆著淺白色胎膜狀的東西,還帶著屢屢紅色血絲,從輪廓看去,像是人的頭部。 嘔吐還在繼續,陸燼朝忍不住抓住林嘯鳴的手,他能感覺到森蚺很痛苦,非常痛苦,恨不得就此死掉。 精神力無害地靠近,輕柔地包裹森蚺,水膜覆蓋上喜水巨蛇的表皮,盡可能給它一些助力。 肩膀,手臂,最后是雙腿胎膜的包裹下,仍能清楚分辨出屬于人體的部位。 森蚺不斷抽搐著,直到巨大的異物被完全吐出,才失去所有力氣般,再也不動彈一下。 金屬薄片切開胎膜,露出其中的人影。 凌亂的金色短發,緊閉的雙眸和熟悉的面容,赤裸的身上滿是刺目傷痕。 是尼科拉。 他雙手交疊在小腹,鮮血淋漓的手中緊緊握著一個閃著光的瓶子,就像拼圖形狀的記憶碎片一樣,瓶子中同樣承載著尼科拉的記憶。 瓶子能承載的內容會比拼圖多上不少。 能讓尼科拉瀕死之際仍待在身邊的記憶,應該就是那些非常重要的機密情報了。 陸燼朝松了口氣,他立刻上前,查看尼科拉精神投影的狀況。 精神波動已經非常微弱了,如果不是森蚺將他吞吃到腹中,用自己的身體作為保護,以精神圖景深層的糟糕程度,尼科拉早就死了。 向導用自己的精神力溫養著尼科拉,陸燼朝不知道需要用多久才能讓他情況稍微好一些,但既然都已經找到了尼科拉,就不用那么著急了。 林嘯鳴也收起身邊的所有零件,坐到陸燼朝身邊,他抬起頭,碎裂的天空已經被修補上很大一塊了,剩余部分也用水膜暫時填充,整個精神圖景中的腥臭味道淡化了不少。 曾被林嘯鳴強行塞進森蚺口中催吐,又被猛烈嘔出的淤泥就在陸燼朝身邊,散發著銷魂的味道,弄得他都有點想吐。 陸燼朝實在忍無可忍,用水將其遠遠的沖到一邊。 第143章 尼科拉手中的瓶子不斷發出光芒,比陸燼朝和林嘯鳴腰間的記憶碎片都要閃亮,大概是被他記得最清楚的回憶。 林嘯鳴伸出手,指尖觸碰到瓶子的瞬間,無數紛雜畫面涌入他的腦海。 尼科拉在阿梅星系中的種種經歷,次第展現在他眼前。 那些機密的行動和情報被保存在最安全的圖景深處,和自己一同藏匿在蛇腹之中,林嘯鳴一路看過去,過程沒有任何丟失,詳盡到了極致。 那些被多貢人覬覦的情報,終究還是被帶回了他們這里。 于此相關的最后記憶停止在牢房中,那是林嘯鳴將他救出的牢房。 但瓶子里還有其他東西。 畫面一轉,眼前出現了格勒尼蘇二部的景象,眼前站著許多身穿制服的人,等待著他的檢閱。 身邊的軍官對他說:這些是新來的文員,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森蚺不知嗅到了什么,徑直朝著某個方向移去,最終停在了一個人腳邊,抬起蛇頭,輕輕地碰了下那個人的腿。 于是尼科拉也忍不住朝那邊看了一眼,新來的男人帶著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正和其他人一樣目視前方。 他長得實在是平平無奇,屬于那種放在人堆里下一秒就會找不到的,甚至盯著他看上三秒,在將視線移開,都不會記得他到底長什么樣子。 這是個當特務的好苗子。 尼科拉移開目光,過了幾秒,又重新看過去,森蚺已經順著那個新人的腿一路向上爬到了他的背上,就連一旁的軍官都忍不住側目。 而那人似乎終于有了種某種不太舒服感覺,但因為還在檢閱中,不能亂動,便微微抿起嘴唇,忍耐著。 尼科拉調出虛擬屏上的人員名單,掃了兩眼后,抬起頭來:克倫威爾漢弗萊,出列。 那人立刻上前一步,聲音同樣平平無奇:到! 不會引人多加注意的普通人,普通的臉,普通的聲音,也許會是個好苗子。 但在真正成為特務之前,還需要一些經驗和歷練。 就先干一段時間的文職吧。 林嘯鳴明白,這是尼科拉第一次遇見克倫威爾的場景,一切就像克倫威爾的臉一樣,非常平平無奇,甚至可以說有些無聊。 但從那時起,尼科拉就有想過,要將克倫威爾培養成特務。 景象再次扭曲著變化,光線暗了下去,周圍變成了有些昏暗狹小的出租屋。 但哨兵就算在黑暗中也能夠清晰視物,腳步聲逐漸順著樓梯清晰,最終停在門口,然后就是門被打開的聲響。 克倫威爾低著頭進來,在玄關處換鞋,將公文包扔在墻邊,他一副相當疲憊的樣子,連燈都沒打開,就要直奔臥室。 但,森蚺已經來到了他腳邊,迅速爬上了克倫威爾脊背,親昵地貼近著已有一月未見的情人。 克倫威爾渾身一抖,才終于朝著這邊的沙發看來。 我想睡覺。他聲音沙啞。 好。記憶的主人站起身,但就是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觸動了克倫威爾敏感的神經,他后退一步撞在墻上,忍無可忍地吼道: 你媽的,我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滿足你那低級欲望的工具!從我家滾出去!讓我睡覺! 每一個字都被記得無比清晰,林嘯鳴靜靜看著記憶中的一切,然而沒過多久,他就聽到克倫威爾冷哼一聲。 人家比你年輕,比你好說話,比你正常得多了!說不定還比你活好。 林嘯鳴: 他當然知道克倫威爾口中的人家是指同他一起出任務的自己,原來那天晚上,發生了這么精彩的事嗎? 尼科拉沒有生氣,他告訴了克倫威爾將要出危險任務的消息,并且說,感謝這次任務獲得的情報。 在克倫威爾警惕的目光中,尼科拉問他有沒有什么想對自己說的。 沒有。克倫威爾的聲音冰冷,祝你任務順利。 畫面逐漸模糊,慢慢散去,瓶子中的全部記憶,都被林嘯鳴看完。 那些是尼科拉用性命換來的重要情報,和克倫威爾的初遇,以及最后一點也不浪漫的告別。 林嘯鳴也不是冷漠到極致,和陸燼朝的相伴讓林嘯鳴終于能夠理解感情,也因此或多或少會有一些共鳴。 但就像陸燼朝所說,克倫威爾對他的態度再差都很正常,尼科拉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全是他自找的。 經歷那么多波折,林嘯鳴非常清楚比起打著保護旗號的沉默和隱瞞,交流才是解決一切矛盾的最好辦法。 陸燼朝沒問林嘯鳴都在瓶子里看到了什么,就像林嘯鳴尊重他的工作一樣,他也必須尊重嘯鳴的工作內容。 向導一邊用精神力滋養尼科拉的投影,一邊繼續修補崩塌的天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陸燼朝明顯感覺到,隨著自己精神力的注入,尼科拉的情況正在好轉。 起碼精神投影不再像最開始那樣虛幻,如同隨時都可能在下一秒消失在面前。 這對精神力的損耗相當之大,確定尼科拉暫時不會再有消失的風險,陸燼朝才終于收回精神力,稍作休息。 他解開掛在腰間的記憶碎片,放在身邊已經被凈化成為正常顏色的土地上,那些記憶有生命一般迅速鉆入土壤,數秒后,冒出幼嫩的細芽,開始生長。 重新成為雨林的一部分。 只是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很難有人會想到記憶里的內容竟然是那樣的。 陸燼朝忍不出呼出口氣,水膜已經將尼科拉的身體清洗干凈,隨著向導精神力的滋養,傷口也迅速完成了愈合。 以后你得對克倫威爾好一點。陸燼朝小聲念叨道,他看不見你精神體的反應,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再那么強硬只會讓人越來越害怕,他一直都很想從你身邊逃走,你是知道的吧。 你們兩個之間本來就存在著地位上的差別,很容易讓事情變成利用優勢地位的脅迫,既然你心里真正在乎,為什么不表現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