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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得心驚rou跳。不止是她,旁邊李宛與楚皇后亦是咬牙切齒。 皇帝全然沒有知覺,他仔細地打量著初雪,以腦中那對于趙蘩的記憶來打量和審視眼前這個少女。 她和趙蘩的確并不十分相像,可舉手投足之間,卻顯出趙蘩的影子。這或許是血緣至親的關系。 可眼前的少女是如此年輕,年輕到看一眼都覺得耀眼。 再看看自己,抖落抖落,只剩下一身的倦怠。 這種認知使得李冀感到一種無力感,同時又感到熱血沸騰。這沸騰是對年輕的向往,也是對趙蘩的想念。 李冀想念起趙蘩來。 他年輕的時候,也是這京中的頂好兒郎。那時趙蘩年輕漂亮,名動京城。他們曾經有過美好的初見,和許多美妙的回憶。后來……那些回憶消失了,趙蘩也消失了。趙蘩不再屬于他,她變成了另一個人的。 李冀目光定定在初雪身上審視著,他的回憶與現實相交織。他重新燃起了一種征服欲,是對面前這個少女。 李冀悠悠開口:“今日長寧也在啊。長寧都長大了,與你母親一樣,皆是美人呢。” 李冀身邊的楚皇后聽見這話,身子一僵。她太了解身邊這穿著龍袍的皇帝了,他們已經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 楚皇后也看向那低垂著頭的少女,她的母親搶走了身邊這個男人的愛,難道歷史總是無可避免地重復?她也要獲得這個男人的愛嗎? 楚皇后不能接受,那些叫囂著的情緒似乎在蘇醒。 她掐著自己的掌心,試圖讓自己清醒。 “長寧也累了,皇上便先讓她回去吧。”楚皇后說。 這話正好給了李冀機會,他順勢問:“前些日子,聽聞你扭傷了,如今可大好了?” 初雪答:“已經大好了,多謝皇上關懷。” 李冀點點頭,又重新以那種打量和審視的目光看著她。 她和趙蘩的聲音也不像,但都溫柔。 李冀閉著眼,想起趙蘩的音容笑貌,仿佛在他耳邊低語。這使他周身躥起一股電流。 李冀悠悠睜開眼,帶了些笑意看著初雪:“你叫阿雪是嗎?朕記得,小時候你就這么點高。”他在身側比了比。 初雪點頭。 李冀又道:“唉,朕也老了。” 他說出這么一句話,期盼地看著初雪。 或許她會說,你并不老,還很年輕。許多女人都這么和他說。 但是初雪沒有,她仍舊垂著視線,道:“人都是會老的,皇上已經留下了許多豐功偉績,不必太過傷懷。” 李冀的情緒一下子落下來,初雪承認了他的老,他愈發沮喪,也愈發涌起征服欲。 李冀又問了許多話,皆是與趙蘩有關。 臨了的時候,甚至賞賜了好些東西。 他們一來一往,楚皇后看在眼里,身體僵硬,從骨血里往外冒著絲絲的涼氣。 直到初雪走了,皇帝也走了。 楚皇后原本挺直的脊背跌落,她扶著額頭,微微顫抖。 李宛還未意識到其中的潛臺詞,只當母后是為初雪得寵而生氣,勸道:“不過打眼看她兩眼,母親不必擔心。” 楚皇后搖頭:“如何能不擔心?她們一家子……”她及時剎車,止住了將要說出口的話。 “罷了,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忙活了這么久了。”她趕客的意味斬釘截鐵,李宛只好退下。 殿內安靜下來,窗牖敞著,能聽見微微的風聲。 楚皇后目光失神,距離她的壽宴還剩下半個月,她得早一些了。不能留著初雪在宮里,絕對不能留。別的女人都可以,可這對母女絕對不可以。 *** 皇后生辰宴仍舊設在瓊林別苑,這一回是在其中的存光閣。 宴會規模不大不小,邀請了各宮以及好些朝臣前來。宴會菜品精致,絲竹歌舞上佳,卻又不會顯得奢靡。 皇帝不住點頭,夸贊道:“皇后辛苦了。” 楚皇后完美地笑著,搖頭:“哪里的話,皇上說笑了。” 他們之間向來能把持住這種虛偽。 皇后與皇帝在上位坐著,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下位的諸位,自然也各有各的話說。 初雪的位置被安排在諸王的女兒們旁邊,她住在宮內,公主們都不相熟,何況這些王爺們的女兒。 而她們各自認識,有說有笑,一時間,襯得初雪有些落寞。 按理說,這場合景淮是來不了的。 興許是有人看在初雪面子上,竟然也請了他來。初雪頗為詫異。 她在人群角落之中,景淮目不斜視,徑直朝她走過來。 這會兒宴席還沒開始,眾人皆在閑談,不時有人看他們。 景淮畢恭畢敬行禮:“微臣參見郡主。” 初雪搖頭:“免禮吧。” 這是他們相見的第三面,初雪覺得景淮和上次似乎有哪兒不同,可又說不上來。 景淮從袖中取出一支青玉簪,“這是微臣送給郡主的禮物,還望郡主不要嫌棄。” 初雪訥訥接過,道謝:“多謝你。” 周邊有人起哄,“喲,這不是長寧郡主嗎?感情真好,真令人羨慕。” 初雪低下頭,不知道如何面對。 她向來身不由己,即便婚事,也是如此。他們不過是被一道圣旨捆綁在一起的人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