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揪著伊提斯的領(lǐng)子，把他罵的一臉委屈和茫然。

    半晌，伊提斯壓下了自己的情緒。

    他抱住了小少女，說道：“莎莎，這一切不會(huì)是毫無意義的。”

    穆莎推開他，氣得一直跺腳，她怒道：“怎么有意義了？”

    “最糟糕的事情，我最想避免的事情，一件也沒有避免掉！”

    “我已經(jīng)毫無辦法了，伊提斯。”

    她捏著伊提斯的袖子，第一次哭著承認(rèn)自己有做不到的事情。

    她搖著頭：“我沒有辦法了。”

    “我該怎么辦啊？你告訴我啊，伊提斯。”

    伊提斯用透明的手，捧住了她的臉，說道：“莎莎，并不是你沒有辦法了。”

    “你已經(jīng)把你能做的所有事都做了，做到最好了，不能更好了。”

    “所以，接下來，該由我來努力了。”

    他把穆莎稍稍抱起來，他低下頭，用自己的額頭，抵住了少女的。

    伊提斯那無邊的浩瀚神力正在瘋狂蔓延，侵蝕進(jìn)她的意識(shí)之中。

    而穆莎的力量，也在這無法抵抗的攻勢之中本能的蘇醒。

    兩種至極的力量相互沖擊，加之新神的蘇醒。

    這些所帶來的，是法則的齒輪被逼停，甚至要直接崩壞掉。

    世界在這極致的沖擊之間，仿佛停滯了一般，變成了一片灰色的幕景。

    穆莎遲疑的睜開眼睛。

    她看見了一片灰白交織的混沌，這片混沌中，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沒有。

    什么都沒有——這里只是翻涌的濃厚霧氣，什么都觸摸不到。

    什么都有——伊提斯在這里，她也在這里，而世界也以一面灰色鏡子的形態(tài)存在于此。

    伊提斯將穆莎放下了，他說道：“莎莎，這里是世界的起點(diǎn)。”

    “沒有時(shí)間，沒有空間，沒有起始與破滅，沒有‘存在’這個(gè)概念的神域。”

    他胸膛之中的兩片神格飛了出來。

    一半是極致的光明，一半是極致的黑暗。

    它們皆被一片灰色的霧氣包裹在其中。

    穆莎抬起頭，她現(xiàn)在，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狀態(tài)。

    她學(xué)著伊提斯的模樣伸出手。

    她的神格，也從這片僅屬于神明的地方，顯現(xiàn)了出來。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神格。

    兩個(gè)半圓在她的意識(shí)下分裂出來。

    一半翠綠和瑩白交織，彷如那朵花——這是生。

    另外一半，則是黑紅交疊，如同死亡之國的焦土——這是死亡。

    四片神格湊近了彼此，懸浮在了穆莎和伊提斯之間。

    “我的神格之中，有未來的我，贈(zèng)予的認(rèn)知的碎片。”

    “莎莎，我想把這碎片，分給你一半。”

    這樣，即便是作為神明蘇醒了，她也能夠保留她作為人的一切。

    穆莎擰著眉毛問他：“您是說，您要將一半神格給我？”

    “這樣的話，您豈不是就要又一次，缺失掉一半神格了？”

    伊提斯搖了搖頭，說道：“我缺失的一半，由你來補(bǔ)足。”

    “我將我的一半神格給你，你也將你的一半神格給我。”

    他說：“倘若兩半神格能夠拼合在一起，變成一個(gè)彼此對立，卻又能夠共存的狀態(tài)，我們的力量都會(huì)穩(wěn)定下來。”

    是個(gè)好辦法。

    這樣的話，死亡之淵也不會(huì)滅掉擁有她一半神格的伊提斯。

    至于世界意志……他們兩個(gè)神都在這里，它能翻起什么浪來呢？

    穆莎說：“但是這樣，我們就變得都不完整了。”

    “您不會(huì)再是一個(gè)完整的創(chuàng)世神，我也不再是完整的生與死亡的神明。”

    “我們都不是完整的神，也不會(huì)是人……”

    萬一搞砸了，他們倆就會(huì)變成神不像神，人不像人的模樣。

    穆莎說：“我倒是不介意。”

    “因?yàn)槲以疽簿褪沁@個(gè)樣子，神和人都是我的一部分，我是夾雜在中間的兩不像。”

    “但是，您呢，您能夠接受自己變成這樣嗎？”

    伊提斯問：“我為什么不能？”

    “我現(xiàn)在就帶著人性的碎片，雖然不是很適應(yīng)，但我感覺還好。”

    穆莎放下了心。

    但是，她還是指責(zé)了伊提斯。

    “您有完美主義強(qiáng)迫癥——”

    伊提斯無奈地笑了一下。

    他的容顏，挺拔屹立的身形，勝過世間所有絕美的精致。

    他清風(fēng)霽月，如溪谷之間潺潺流淌的春水，如極北之地不融冰層上覆蓋的白雪，似巍峨山川，也似浩瀚星宇。

    他容納一切，又超越一切，比天邊的銀月更皎潔，比翻卷的云霧更縹緲。

    不笑便已經(jīng)美好到了這種程度。

    當(dāng)他笑起來的時(shí)候，似是山雪消融，冰川破裂，黎明驅(qū)趕夜色——

    他說道：“莎莎，完整不代表完美。”

    “你已經(jīng)向我證明了，就是要有點(diǎn)缺陷，才會(huì)真正完美。”

    穆莎別開了頭，她聲音里的哭腔已經(jīng)漸漸消失了，能好好說話了。

    她說：“……這樣也好。”

    “我覺得，作為創(chuàng)世神和光明神的您都很好，也很完美。”

    “但是，您這張臉，果然還是笑起來更好看。”

    伊提斯聽見了齒輪正在咔咔推動(dòng)，瀕臨破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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