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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拓會派保鏢去外面買鮮花和草莓,經常是像周馳上次包裝的那捧花一樣,中間包裝上草莓,郁好喜歡。但許拓都是派身邊的保鏢去買。 趙行峰私下里問周馳要不要去找郁好幫助他們傳遞消息,周馳拒絕了。 郁好沒有經受過專業的訓練,她是許拓的枕邊人,以前一名線人在毒窩里說夢話被暴露不是沒有過的事。而且黑王隨時都有可能見到郁好,就算郁好能瞞過許拓,那在黑王面前呢?那是一個光憑眼神就能殺人的大毒梟。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啟用這么冒險的一步。 基地的早晨露水重,很多監控攝像頭蒙上一層濃密的水汽,監控室畫面里幾個角落已經看不清。周馳正安排人去擦攝像頭,許拓的保鏢過來請他去禁區。 周馳到時,左長洲也在。 是許拓今天想出去看看他的毒品在市面上都有多熱銷。 周馳倒有些詫異,不過一些毒販是會想看看他們賣出去的毒品給那些癮君子帶來的快感,看那些吸毒者發瘋發狂,他們更會感到一種滿足。 這是一個難得離開基地的機會。 周馳回到房間,在天花板一個暗格里找出他繪制的地圖,準備帶去警方在這邊的秘密聯絡點。 許拓要去的是七重大樓,那里一個歌舞廳是吸毒者心照不宣的吸毒聚集地,也有很多小毒販往那邊交易。 車子剛駛入鄉鎮,一條狹窄鄉道上,左右都是二層樓的磚瓦房,路口忽然走出一個持刀的男人,就像看不見車流一樣要過馬路。他走得像個喪尸,神態也有些扭曲和呆滯,不遠處有孩子的哭聲和尖叫聲。 司機倏然間踩住剎車才不至于撞到那個男人,男人眼睛是猩紅色,握著的菜刀上還有血,一點一點拖動身體往前走,瘦骨嶙峋伴著抽/搐,一看就是重度吸毒者。 四周不少鄰居出來,像見怪不怪,他們見到男人握著滴血的菜刀,有的人嚇得縮回去,但不是很驚恐那種狀態,只是退回門里透過門縫觀察男人。有的人低低咒罵,好像明白男人現在已經是行動不便的狀態,不怕他傷人。 男人已經緩慢地走到了路邊。 周馳說:“開過去。” 車輪碾過水泥路往前行,許拓忽然喊:“停車。” 他說:“去看看小孩。” 司機開過去,停在了路邊。 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在家門口抱著地上的中年女人,女人身體被砍傷,地面蜿蜒的紅都是她失血的狀態,孩子邊哭邊打電話在求助。 許拓透過車窗看了很久:“給點錢。” 車上坐著周馳和左長洲還有一名保鏢,可能這太不像一個正常的毒販了,大家都一時愣住。 周馳下了車,在男孩面前放下兩摞錢。 女人還有救。 周馳脫下外套勒住女人腰間流血的傷口,沒再看,回頭走上車。 許拓:“回去。” 周馳微怔:“不去七重大樓了?” “嗯。” 周馳摸不清許拓的心思。 這一趟又是白出來了。 …… 午時的天才出了一些陽光,郁好從午睡里醒來,許拓不在房間,小夢也不在,應該是跟男朋友出去了。 她下床走去廚房,在冰箱里拿了一盒甜點吃,提著花籃走去她經常摘花的那塊地方。 她才過去許拓就回來了,她用剪刀剪花枝,許拓就蹲下幫她。 “不是出去忙了嗎,忙完了?” “嗯。” “哦。” 郁好再沒有別的話講。 他現在對她的逼迫少了,甚至有一次他們一起散步她的鞋帶開了,他竟然會蹲下為她系鞋帶。但這種人始終都是殺人犯,他就算再好也改變不了他犯罪的事實。 郁好把花放進花籃里,看到了許拓沾到泥的皮鞋。 她這才說:“你鞋弄臟了。” 許拓低笑:“沒關系。” 她摘好花走回平地,手被許拓牽住。 他跟她一起回到房間,坐在客廳看他處理工作那個平板電腦,郁好把花修剪好插到花瓶里。 她會抬起頭看向窗外,除了院子里嚴密的保鏢,墻外是翠綠的樹林和灰蒙蒙的天空。 她在等。 等趙行峰真的能找到路出去。 可她明明又明白這就像籠子里的鳥想往籠子外面飛的滑稽。 那么渺茫的希望,她竟然一直撐到現在,從春天的尾巴到秋天的尾巴,這么久了啊,野山茶早就謝了。 許拓今天有些反常,他比以往安靜很多,他平時都會主動和她說些話。 晚飯后,郁好出去散步,許拓照例來陪她。 夜幕黯淡,基地里的路燈蜿蜒亮起。 這里的風景其實很漂亮,綠樹成蔭,樹木千姿萬態,還有艷麗的罌/粟花,隨便走在一處地方就能看到五顏六色的野花。當然,一切都是在不制毒的情況下。 制毒的時候,這里的空氣里彌漫著刺鼻的臭味,所有污水都往后山排,那里的樹木是枯萎的,河流里經常都有腐爛的動物尸體。在以前檳野掌權的時候也會有腐爛的人體。 他們走到一處崗哨亭,郁好發現這里可以遠眺見趙行峰住的地方和北門,她好幾次站在這里,渴望跳下去就能像只鳥一樣飛出這座巨大的牢籠。 高處風涼,許拓忽然抱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