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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后,入京以來余明雨在人前一貫平靜老成的神情,果然還是被錯愕和難以掩飾的喜色替代。 他其實也還不滿二十歲。 * 季舟景還是五皇孫時未曾娶妻,也沒有側室,所以現在后宮空置。即使衛梔是女眷,他也是在御書房接見,和接見朝中大臣一樣。 衛梔到御書房的時候,阮離也在。 衛梔給季舟景行了禮,起身后并未抬頭直視他。 “怎么?朕現在是長得越來越嚇人了?你們一個個的都這么恭敬做什么?!奔局劬霸捠菍πl梔說的,卻看向阮離。 “面對皇上和面對在長樂縣時的書生,自然應有所不同?!?/br> 衛梔如實做出了應答,言語間有著對上位者應有的敬,卻并無卑怯之意。 阮離走到衛梔身側,面向季舟景微屈身:“皇上初登帝位,正是需要樹立君威的時候。” 季舟景看著二人,默了片刻,放下手里的奏折后沉聲說:“不需要用你們來立?!?/br> 最開始把目光投向龍椅之前,季舟景便知道為君王者,孤家寡人。 母親離世后,他也確實不在乎剩下的任何一個親人。只是很看重從小一起長大的阮離和沈云松。 阮離并非不懂他,只是走上這條路,身不由己的事太多了。 “但由我們來,效果最好?!比铍x聲音平穩道。 季舟景沒有說話,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衛梔知道這兩個人最近有些僵持。 季舟景登基后,阮離便一直站在臣子的位置上,人前人后都不乏尊敬。這是他認為君臣之間應有的分寸和距離。 他希望能助季舟景盡快樹立威信,后續進行他們二人共同設想過的改革時才會更順利。 但季舟景雖然自小和阮離比這比那,心里一直擰著一股勁兒,和阮離之間卻也有兄弟情。 每年的生辰,阮離都是第一個給他備上生辰禮的人。 除了一起長大的他們,也不再有人記得他的生辰。 以前季舟景覺得為了改變這爛透了的一切,讓他的國家有一個更適合的帝王,他什么都可以犧牲。 但真的到了這一天,他不愿意自己真的變成孤家寡人。 就像母親離世后的那個他一樣,固執地希望能抓住些什么,不能只留下他一個。 衛梔覺得這兩個人有的時候還挺像的,對上了就是一樣的固執,偶爾拗起來了跟孩子一樣。 她便語氣輕松道:“人前該有的君臣禮儀不能少,人后皇上若是要偏心于我們,我們自然也不會推卻。” 季舟景像是被她的話說服了,揮揮手不再和阮離置氣,“還是弟妹明事理。” 一直沉默著的阮離卻突然開口道:“我比皇上虛長幾月。” 季舟景被阮離說得一噎,很快又回道:“你自己說的,朕是皇帝,朕說了算。” 衛梔:……這兩個人偶爾真的太幼稚了,一點都不像皇帝和將軍。 兩人也不再繼續爭執,轉而開始說起了正事。 沒有避諱衛梔,兩人說完近期會有的官員變動后,季舟景讓阮離先出去,他有話要單獨和衛梔說。 阮離看向衛梔,眼神間是耐心的問詢。 衛梔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可以。 “你倆夠了,朕沒那么嚇人?!奔局劬靶αR道。 待阮離走出御書房,季舟景臉上仍然帶著笑意。 他注意到阮離出去后并未關門,還負手立于門邊。為了自家夫人,他倒是細致妥帖,一丁點兒疏忽都不曾有。 “弟妹當真一點都不怕朕?”他問。 他不動聲色地蟄伏多年,迅速登上皇位后,宮里最不缺的就是怕他的人。 他們都覺得新皇的心思深沉。 “按理,皇帝不該也不會單獨召見大臣的家眷,你可知為何?” 衛梔笑了笑,打趣道:“不知道臣婦擔不擔得起皇上一聲嫂嫂?” 季舟景:“……你們夫妻果然一個樣。” “皇上謬贊了。” “朕還沒開始夸你呢?!奔局劬捌沉怂谎郏_定自己身上的氣勢絲毫不影響衛梔的態度后,他意味不明地搖了搖頭。 季舟景從身側的長桌上拿起幾頁紙,問衛梔:“這是你弄出來的東西?” 衛梔看了一眼,發現上面是阿拉伯數字,內容是她在長樂縣給新建的學堂招夫子那日出的考題。 “不是。我只是偶然習得,覺得好用?!?/br> “是挺好用?!奔局劬靶币性谧姥?,指尖在桌面輕點,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這似乎不是南國或北國曾有過的東西?” 衛梔頷首應道:“的確不是?!?/br> “那你從何處偶然習得的?” 衛梔終于抬頭用一言難盡的表情看向季舟景,反問他:“皇上莫非以為小超市里的貨物也能找到切實的出處或來源?” 民間曾一度把衛梔的身份傳得神乎其神,衛梔知道這中間季舟景沒少出力。他推波助瀾這一套玩得太熟了。 季舟景輕笑一聲,問她:“那你說,身負不止一個秘密的人,朕會放她走多遠?” 衛梔垂眸,像是仔細思考了一番,“不知皇上以為,臣婦和夫君會被何人強留?” “膽子倒是不小?!?/br> 季舟景也不再迂回,“朕有些事要交給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