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看了一眼，再次開口，“所以我擔心她的心理狀況，她的失憶不是無緣無故的。蘇宸，不要托大，把人帶回來。她需要時刻被監察。”

    蘇宸沒說話。

    蕭寒知道這個老友的性子，退了一步，“一天時間。你解決你的后顧之憂，把人帶回來。給她上機器，通過你們研究所的實驗后，我要把人帶走。”

    說完，他不再多說，轉身離開。

    金屬門打開又合上。

    蘇宸停著的手慢慢落下，最終按在臺面上。

    他的手邊，就是那份蕭寒丟下的文件。

    首頁上，女孩兒的笑臉溫軟干凈。

    像一朵從不曾受過風雨摧殘的小花，楚楚可憐得，讓人心生憫意。

    可他分明又知道。

    在這梨白的面孔之下，又藏著個怎樣肆意又放縱的靈魂。

    就算在深意識中，面對驟然改變的世界，她內心的堅持也不曾有過半分的動搖與猶豫。

    ——活下去。活下去。

    為什么呢？

    “蘇教授。”

    中控臺的屏幕下方忽然傳來李萌的聲音，“所長讓您過來一趟。”

    蘇宸頓了頓，蓋上文件。

    轉過身，卻脫下了身上的白大褂，淡淡道，“我要出去一趟，有事讓他給我電話，或者等我回來再說。”

    李萌納悶，“您今天有外勤？”

    蘇宸卻沒說話，拿了手機便走了出去。

    李萌沒聽到回聲，只好尷尬地看了眼身旁的宋輝。

    宋輝也不在意，微笑著擺擺手，回到辦公室，看了眼對面坐著的一身警服的老者。

    笑著搖頭，“蕭局長，抱歉。那小子機靈得很，估計猜到了。今天是沒法見了，過兩天，我安排一下。”

    蕭局長沉著臉，卻也沒為難宋輝的意思。

    點了點頭，又道，“那能不能見一見那個病人？”

    宋輝再次搖頭，“人也被蘇宸帶走了。至于帶去哪兒了，只能問他。”

    蕭局長頓時臉色微怒，“這是我們警方的證人，所長就任由他這么一個研究員隨便把人帶走了？”

    宋輝笑得無奈，“這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宋所長！”

    蕭局長猛地站起來，聲音拔高，“這個病人涉及的可是一樁連環殺人案，造成的惡劣影響不用我細說了吧？當時警方同意讓你們研究所救人，就是希望她醒來后能指認犯罪事實。你現在告訴我人被帶走了？出了事，研究所能承擔后果么？”

    宋輝好像看不到他的勃然大怒似的。

    笑了笑，說道，“蕭局長，我們研究所一直堅持的是為醫學界造福，可沒有準備做警方的跟班。您要這樣說的話，那么如果人沒有這么快醒過來呢？你們警方就不能給人定罪了？”

    蕭局長差點被氣了個吐血！

    可也知道現在人在研究所里，他沒辦法來硬的。

    發過火后，又松了幾分語氣，“研究所的貢獻我們警方自然是一直十分尊重的，只是這個病人涉及得不僅僅是醫療層面的事。還希望宋所長盡快把人弄回來。”

    宋輝笑了笑，自然知道一年前的案子讓面前這個老局長差點被擼了職，說是希望宋聽南醒了后能指認犯罪事實，實際不過就是想要消除這樁案子上警方辦案不力，導致的惡劣影響罷了。

    他不急誰急？

    點點頭，“自然，蕭局長放心。”

    可蕭局長卻不信他真的上心。

    出了研究所就吩咐下去，“去查查，那個姓蘇的教授把人弄去哪了。”

    “是，局長。”

    ……

    宋聽南再醒來時，發現外面的光線亮得有些刺眼。

    一看時間，居然都已經中午了。

    也不意外自己現在這么能睡的情況，起身，到了樓下，發現屋子里空蕩蕩的。

    茶幾上還放著蘇宸早上留下的保溫桶和紙條。

    她走過去，看了看上頭的字字跡，思緒再次放空。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忽然傳來小孩子清脆的笑聲。

    她驚了下，瞬間回神。

    走到陽臺邊，發現原來是兩個七八歲的孩子在那邊的綠化帶邊玩耍。

    無憂無慮的樣子，真好。

    盯著兩個孩子看了會兒，就感覺到肚子里傳來一點點的饑餓感。

    她摸了下肚子，知道這是個好現象。

    表明腸胃功能在逐漸恢復。

    并不打算勉強自己，轉身，拿起之前她帶下樓的平板。

    剛準備點開外賣。

    遲疑了下，又放下。

    看了眼蘇宸的廚房，又猶豫了會兒后，將平板放回茶幾上。

    走進廚房，打開冰箱。

    倒是出乎意料地有不少新鮮的食材。

    宋聽南看得有點兒饞，可也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強行吃這些。

    她找了找，在最底下找到了存放米的柜子。

    將粥熬上。

    準備出門的時候，又想起蘇宸昨晚說的那句——“我不怎么喜歡吃外面的東西。”

    腳下微滯，回頭，看了眼廚房上熬著粥的電飯鍋。

    握了握手指，又轉身走了回去。

    ……

    小葵花福利院距離h市有將近兩百多公里。

    蘇宸抵達的時候，已經是中午的時間了。

    趙明從副駕駛朝外看了眼，有些吃驚，“蘇教授，為什么會到這里來？這不是宋小姐之前住過的福利院么？”

    說著，他還朝那樓頂上的小太陽看了眼，說：“宋小姐出事前，似乎每個月都會到這里來一到兩次，做公益服務。”

    剛說完，便聽到蘇宸問：“你怎么知道的？”

    趙明愣了下，隨后笑開，回頭看他：“蕭隊長送來的宋小姐的資料您是不是沒看？”

    今早才看過。

    蘇宸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句非常沒必要的話，沉默下來，又看了眼路邊那座看上去不算嶄新卻也并不破舊的小院。

    “下去看看么？”

    趙明心知蘇宸突然帶自己到這里來肯定是緣由的，便主動拉開車門，笑道，“因為宋小姐，我有關注過這個福利院，除了十五年前的那場意外，這個福利院算得上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地方了。不僅有給孩子們爭取能被國外優質家庭收養的機會，還拉了很多的贊助和慈善援助。”

    他一邊走著一邊說，沒兩句話的功夫，兩人便來到了福利院的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