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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徐先生。” 徐蒼曦平靜問她:“喜歡吃甜的?” “嗯……是啊。” 其實要說喜歡,倒不如說是習慣。 她每次工作之前,都習慣喝一杯牛奶,每次工作之后,都習慣吃一塊巧克力。 當雙手觸碰了死亡的領域,在與逝去的靈魂對話后,甜食是她的回血劑,能令她的心境重歸平和。 徐蒼曦替她拎著購物籃,讓她能空出手來去拆巧克力。 盛緋邇剝了兩塊,將其中一塊遞給他:“你也嘗嘗?” “……” 鬼使神差的,徐蒼曦沒拒絕,真就把巧克力接了過去。 豈料他剛把巧克力放入口中,就在這時,震耳欲聾的音樂,猛然響徹了整座樓層。 這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 他眼神一凜,語氣瞬間冷了下去:“有人在監控室。” 盛緋邇還沒太反應過來:“監控室?” 說話間,去拿水的賀屏和歐陽飛鷹也趕來會合,賀屏的猜測和徐蒼曦一模一樣。 “有人在超市監控室,估計是從監控里看到我們了,想開廣播利用音樂聲把喪尸都引來二樓,他自己好趁機抽身。” 所以說,永遠不要低估人性的狠毒程度。 歐陽飛鷹從音樂聲里,分辨出了雜亂的腳步聲,她往遠處看了一眼,臉色驟變。 “……我們死定了。” 這會兒工夫,潛伏在超市各個角落的喪尸,全都被吸引到了此地,它們黑壓壓擠占了各處通道,堵死了四人的所有退路。 賀屏急中生智:“我們走北面電梯,通過地下停車場去外面。” “那也不可能完全繞過喪尸。” “是,我們只能突出一條血路。” 這也的確是唯一的辦法了。 四人誰都沒有再多說一句,于無形中達成共識,當即拔腿飛奔,果斷沖向北面電梯。 喪尸群已近在咫尺。 在災難面前,他們成為了彼此能觸碰的、僅存的溫暖,此時此刻,只有互相扶持才能活下去,活下去才是最終的目標。 擋路的喪尸被一排又一排的清除,到后來徐蒼曦索性接過了盛緋邇手中的棒球棍,他單手持棍清理障礙,另一只手拖著她往前走,利落果決,連背影也透著殺氣。 賀屏和歐陽飛鷹跟在后面,鐵椅架和拖布桿拼命往喪尸的腦袋上掄,就這氣勢,哪還有半點養尊處優富二代的影子? 通往地下停車場的那條路,鮮血的痕跡如同抽象油畫,布滿了墻壁與地面,可想而知有多少意欲逃離的人類,性命被終結于此。 盛緋邇在停車場的入口處看到了一把被丟棄的消防斧頭,她一彎腰將其撿起,正要詢問徐蒼曦需不需要換武器,結果一回頭,忽見有躲在某輛轎車后面的喪尸彈跳而出,于半空中照著徐蒼曦就咬了過去。 而當時徐蒼曦正被另兩只喪尸糾纏住,暫時騰不出手來應付。 對方速度太快,她甚至沒有時間出聲提醒,那一刻她是來不及權衡利弊的,只出于本能閃身擋在了他的前面,伸手護住了他的頸部要害。 喪尸一口咬住了她的手腕,隨即被徐蒼曦一棒球棍直擊頭骨,扭曲倒地。 不得不承認,有那么一瞬間,盛緋邇的大腦是完全遲鈍的,她幾乎已經開始計算時間,琢磨著自己兩個小時之后必死無疑,就要變異了。 那是不是得盡量離隊友們遠一點,免得殃及他們?還是說讓他們先把自己殺了,從根本上杜絕后患? 問題是她也怕死,她還得回去見爸爸mama和哥哥,不想現在就死…… 這一連串復雜的心理活動,事實上也就過去了兩三秒鐘,疼痛并未如期而至,直到徐蒼曦的聲音把她從迷茫中喚回了現實。 徐蒼曦緊緊攥住她的手,沉聲道:“別怕,你鐲子擋住了。” 她手上戴的那只琺瑯工藝的寬銀鐲子,是當年哥哥送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盡管后來哥哥工作賺錢了,又送過她很多更昂貴的禮物,但她還是最喜歡這一件,除了工作時間,基本都會戴著。 沒想到這一次,鐲子替她擋了災。 她下意識低頭察看,果然手腕干干凈凈的,并沒有牙印破損的痕跡。 “那……那我不會死了?” “不會,像你這樣的人,能長命百歲。” 徐蒼曦這一句似乎帶了些安撫的意味,比他平時講話都要溫柔,然而他的掌心分明也滲出了細微冷汗。 盛緋邇迎視著他的目光,不知怎的竟有些恍惚。 她是不是曾經在哪里,也聽誰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然而她尚未來得及仔細回憶,歐陽飛鷹已經扛著那根不銹鋼拖布桿,從身后匆匆跑來。 “那邊還有好多喪尸,它們追過來了!” “……那我們快走!” 盛緋邇掄起手里的消防斧頭在原地轉了一圈,以差點把胳膊甩脫臼的力道,砍裂了某只落單喪尸的腦殼。 她緊緊跟上了隊友們的步伐。 身后大批喪尸的咆哮聲猶如山呼海嘯,他們頭也不回沖出了停車場,很快就消失在出口氤氳的月光里。 * 就這樣,四人劫后余生,終于趕在更多喪尸追來之前,集體鉆進了停靠在樹下的越野車。期間倒也不算毫無收獲,至少還拎了一購物籃的食水回去——就是盛緋邇的那一籃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