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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車上等你。” 她尊重季延禮的意愿,沒有打算再停留。 眼看著這道水墨畫似的身影要離開,季一帆猛然開口:“你帶沈小姐回來,到底是什么意思?!” 年輕女人的身影微微一頓。 季延禮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帶著涼意:“我應該提前告知過你們。” “我只是想帶她回來見家長,僅此而已。” 季一帆才不信這冠冕堂皇的說辭:“見家長?你真的當這兒是你家?你真當我爸我媽是你爸媽嗎?!” 如果真當他爸媽是自己的,這個男人就做不出那些事。 季一帆憤恨的盯著他,他也察覺到了,季延禮對沈青時不同尋常的態度。 這個家維持眼前這個模樣已經有快十年,季延禮從未帶人回來過。 他明明是在懲罰他們,折辱他們。 像是看困獸做斗的看客,骨子里都流著骯臟的血液。 季一帆還想說話,卻見外面的那道身影靜默的撐起傘,走進雨幕里。 他幾乎和季延禮同時把目光落在那道纖細有致的身影上。 她走的不快不慢,腳步卻沒有任何遲疑。 擺明了是不打算再聽下去,甚至半分好奇心都沒有。 季一帆的一腔怒斥都哽在了喉嚨里,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門廳內的四個人神情各異。 季延禮反倒是很快偏過身,翹了翹唇角:“季二少,有句話你是說對了,我從沒當你媽是我媽。” “你問問她,就算我敢認,她敢當嗎?” 林明月的臉色倏然更加蒼白,近乎于慘白了。 “說起來,我好像總是和‘二少’犯沖,”他自言自語,“這確實不太招人喜歡。” 男人挺拔的站在門廳處,撣了撣黑傘,傘尖優雅的駐在地面上。 季延禮輕聲道:“季二少,你是不是忘了,你mama萬般討好我,讓我把你安排進公司的做派?她可沒這么對待過我。” 他這位繼母大動作不敢有,小心思卻多的數不清。 季延禮權當是看戲,半分都沒放在心上過。 他早就過了會為此憤怒的年齡。時至今日,更多的是看人唱戲的興致。 被提到這事,季一帆臉色漲紅:“她也是為我好!誰讓你使手段拿走了公司的!更何況,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要不是你數十年都不讓我們離開這里,我早帶著他們搬走了!” 季一帆無比迫切的希望那位離開的溫柔女人能聽到他的這句話。 他不是故意污蔑季延禮有病,也不是嫉妒他。 季一帆是真心實意的認為,他這位兄長早就無藥可救,就差沒進局子了。 畢竟哪有正常人,會逼迫自己的親爹和繼母還有同胞兄弟,住在老宅里,一住就是十幾年的? 他甚至還要求家具擺設不準有絲毫變動,連花園都他媽和二十年前一樣! 季延禮毫不動怒,反而笑著說:“我記得很早之前,我給過你們選擇的機會。” “是我的父親和林姨表示更喜歡住在這里的,是我記錯了么?” 這話一出口,林明月的眼神里也閃過畏懼。 沒錯,她當時是堅持不肯離開老宅的人,她才不愿意走。 這處老宅環境很好,地段也不差,住慣了大房子,她憑什么搬出去? 她那時候還很天真,以為季延禮就是一個好脾氣的大少爺。 公司是一帆的,連季父也更屬意一帆繼承家業。 一切都那么順利,季延禮能制造的困難,不過是爭奪家產的小手段。 林明月不以為意,甚至還一門心思的安排一帆更加多學習,好讓季父徹底定下心。 可是,林明月咬緊嘴唇,又恨又怕的看著面前英俊溫和的繼子。 這個人卻硬生生讓這里變成了一處夢魘。 季延禮并不在意他們的想法,總歸看了十多年,再精彩也會覺得膩味。 他偏頭看了看雨幕外,那邊的車窗搖下,盡管看不清楚,他還是察覺得到,有人正看著他。 正等著他離開這里。 這讓季延禮的心情愉快不少,連帶著也愿意在行事準則上稍稍寬容一些。 “今天是一個不錯的日子,”他輕聲說,“我重新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 “是繼續住在這里,還是搬出去?” 季一帆想都沒想:“離開這里!” 他巴不得逃離這里,從記事起,就住在這處宅院里。 處處都是季延禮親媽留下的痕跡,林明月不止一次流著淚告訴他自己的痛苦。 他早就不想住了。 * “聊了很久嗎?” 沈青時收回目光,把水杯遞給男人。 坐進溫暖的車內,季延禮唇邊含笑:“沒有很久。只是和他們商量了一下搬家的事情。” “要搬走嗎?” 季延禮擰開杯蓋,喝了一口:“沒有。他們意見不統一,我父親和繼母都不想離開這兒。” 畢竟就算再有諸多抱怨,這里也是一棟大宅院。 養尊處優這么些年,寧肯日日遭受痛苦,也住不慣小房子。 沈青時對這些事不太好發表看法,當然也沒說什么。 “去什么地方吃點東西吧,”她想了想,“兩只貓也要補充貓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