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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伙,等我出事等很久了吧,”紀父得意洋洋,“誰讓我運道好,你羨慕不來。” 錢大金翻了個白眼,菩提也不盤了:“得了,我千里迢迢過來平川,你不請我吃飯也就罷了,還跟我顯擺,有本事讓我見見你們的新設計師。” 紀父哼了一聲:“我們設計師在外地采風呢,也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紀學軍,”錢大金誠懇地叫了一聲紀父的大名,“你怎么年紀越大越不要臉了?” 錢大金跟紀父年輕相識,兩個人曾經并排著擺攤,紀父賣年輕人穿的裙子,錢大金賣老年人穿的褲子,后來錢大金不干了,攢錢去西部種棉花,那時候紀父的事業起步不久,建了屬于安至的第一個工廠,第一筆單子,給了在西邊孤獨種棉花卻賣不出去的錢大金。 現在錢大金擁有一個全國聞名的棉花基地,解決西部許多人就業問題,他這個人名字爛大街,人品卻不爛,一邊跟眼高于頂的外國人拍桌子罵老子不稀得賣給你們,一邊聽說安至危機后不遠千里親身跑過來談合作。 紀父懶得理老朋友,看看時間,站起來道:“走,我請你吃飯。” “吃什么,”錢大金咂么咂么嘴,“先說好,那些個五星級酒店我不去,就一點點東西上菜兩個鐘頭,上次我跟人吃飯,餓得我差點沒把盤子啃了。” “別人我還不帶他去呢,”紀父穿上衣服,“我閨女她爸開了家館子,味道一絕。” 錢大金:“???” 你閨女她爸……不是你嗎? 第36章 紀父深知四季家的生意有多好, 在出發時故意延后,蹭著中午的尾巴,到達四季家的門口。 果不其然, 店內只剩下寥寥幾桌, 只有“您有新的外賣訂單,請及時處理”的自動播報聲不斷回響。 王叔剛剛在廚房幫忙刷碗, 見有人來了,撩開廚房的布簾,見到紀父時哈哈一笑, 左右看了兩眼:“是學軍啊, 長風沒跟你一起?” 紀父看樣子是熟客,找了一張桌子,示意錢大金坐下, 他自己則笑呵呵地說:“公司有點事,長風在處理呢, 不過我帶了老朋友過來。” 錢大金還穿著西裝, 跟店里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默默脫下外套, 松開領帶,手腕間的菩提珠子暫時放在桌子上,王叔見了,下意識問:“學軍你朋友信佛啊?” 紀父澄清:“他不信佛,還是屬豬的,隨便上點能吃的就行。” 錢大金怒:“紀學軍你這叫污蔑!” 不過錢大金的確不信佛,他年輕時候脾氣暴躁, 為此吃了很多虧, 受盡社會毒打后, 不知道誰告訴他讓他去念佛經用來平心靜氣,手上的菩提子是順手在夜市花一百五十塊錢淘的,是不是真菩提還兩說,戴了快二十年了,至今沒換,每當他想生氣的時候,就拿出來盤兩圈。 季爸爸聽到熟悉的聲音,從廚房探出頭,驚喜道:“老哥來了?吃點啥?今天牛rou還剩最后一份,給你上個紅燒牛rou面?” 錢大金一聽最后一份,什么也沒管,大聲說:“我要紅燒牛rou面,不給紀學軍吃!” 季爸爸愣了一下,目光落在紀父身上。 “錢大金你比我外甥還幼稚,”紀父的外甥就是梁朔小同學,他這是在諷刺錢大金一把年紀了還不如小學生,紀父沖季爸爸點點頭,“紅燒牛rou讓給這個老家伙了,老弟,我要一碗炸醬面,成嗎?” 季爸爸看著兩個人互相斗嘴卻沒有一個人生氣的樣子,大概理解了的確是朋友,他帶著口罩,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見口罩上方的眼睛彎了彎,應道:“成,稍等幾分鐘。” “謝謝老弟!” “客氣了老哥!” 點完單,錢大金琢磨兩下,壓低聲音,問:“紀學軍,這就是你閨女她爸?不對,是寧寧她爸?那然然嘞?” 抱錯孩子這事錢大金算是比較了解的人,他跟紀父二十多年的交情,平常紀董事長心煩苦悶啊,家里出什么事啊,又怕找別人聊天有損他董事長威嚴,便只能找個夜深人靜的晚上,給錢大金打電話嘮嗑。 所以紀家的一系列家庭矛盾,錢大金不說知道五分,也是知道三分的。 “那是我倆閨女的爸,”紀父得意洋洋,一個穿外賣服的小哥進店取餐,帶起一陣風,塑料珠簾在快步來回的過程中扭在一起,又在慣性作用下緩緩解開,落下一排整整齊齊的影子,紀父如同懷揣秘密的小老頭,故作矜持地展開一個見牙不見眼的笑容,“嘿,沒跟你說,就過完年那陣,寧寧叫我‘爸’了,她去藝考機構之前,都要來找然然玩,還在她原來的房間住了一晚呢。” 錢大金來了興趣:“那你們家然然,也是兩家跑?” “是啊是啊,”紀父臉上沒有一點勉強,他很開心于現在的狀況,“這家店剛開業的時候,然然還過來幫忙呢。” 錢大金試想一下,“嘖”了一聲:“別說……還挺奇妙,你們兩家就沒點矛盾?” “錢大金你能不能想我點好,”紀父翻了個白眼,“我感謝人家都來不及呢。” 錢大金把菩提子套在手腕上:“講講?” “我都不說人家把女孩們教得那么好,我就說這次安至設計圖泄露差點開天窗的事,”紀父用指腹點點桌子,不著痕跡地掃過廚房的位置,說道,“你不是好奇善青是誰嗎?是我們寧寧的親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