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紅裳終于忍不住翻了個(gè)白眼，在他人面前總保持著瀟湘館頭牌的魅惑和嬌柔的少女，終于戴上了幾分符合年齡的心性。

    “你不要明知故問劉一樣，你今天來找我，難道就不知道昨天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劉一樣嘿嘿一笑，他拿起一旁的饅頭就咬了一口，“喲，挺松軟的，是吉祥軒旁邊那一家張奶奶那買的吧。”

    蘇紅裳：“劉一樣！”

    “好了好了，聲音別叫大了，萬一把人吸引過來呢？”劉一樣仍然是笑瞇瞇的樣子，他今天沒有帶上面罩，娃娃臉上的慣常笑容顯得他十分平易近人。

    但是蘇紅裳知道面前這個(gè)看似簡單開朗的少年，也根本不像他表面上那么無害。

    就如昨天忽然出現(xiàn)在房間的蠱蟲，那樣令人膽寒的能力，就是面前少年的杰作。不過只是抓到了來自苗疆的jian細(xì)，就能立刻復(fù)制出同樣的東西，怎么能不令人感到害怕。

    但是蘇紅裳卻不害怕，她只是感到不安，雖然這樣的感覺也只是在對(duì)館主心動(dòng)的那一天才有過。

    “紅裳姐，既然知道我來的目的了，那就好辦了。”

    劉一樣仍是笑嘻嘻的模樣，就好像只是在和蘇紅裳聊家長里短。

    “既然背叛了金鑾殿，那應(yīng)該知道你原本是不會(huì)再有第二次機(jī)會(huì)的吧？”

    蘇紅裳語氣稍急：“我沒有背叛！”

    劉一樣朝她搖了搖頭，豎起的食指也跟著晃動(dòng)，他看著蘇紅裳，慣常帶笑的面容不知何時(shí)只剩下了平靜，然而眼神中忽然帶上的銳利讓蘇紅裳一愣。

    “二十六，從你對(duì)霜姐撒謊的那一刻，你就已經(jīng)背叛了金鑾殿。”

    蘇紅裳如遭雷劈，她覺得自己身子僵硬極了，昨夜和館主春風(fēng)一度所帶來的喜悅完全消散的一干二凈。

    昨夜在館主的溫柔之下有多自欺欺人的歡喜，現(xiàn)在就有多如落冰窟的寒冷。

    她幾次張口都不知道說什么，最終艱難道：“我、我從未想過背叛大人。”

    她看著似乎完全不近人情的劉一樣，低下頭半晌，抬起頭直直地看向他：“那你是來處置我的嗎？”她自嘲地笑了笑，“你就不怕我喊人將你捉了，然后把金鑾殿的事說出去嗎？”

    出乎蘇紅裳的意料，劉一樣說道：“誰說我來處置你的？”

    蘇紅裳一愣，又聽見劉一樣繼續(xù)說道：

    “霜姐讓我問你，你是要當(dāng)她的下屬，還是瀟湘館的頭牌？”

    蘇紅裳聽了身子一顫，她很快明白這個(gè)話里的意思。

    劉一樣看著陷入思考的蘇紅裳，懶洋洋地拿起另一碗紅豆薏米粥喝了起來。

    一大早上地就來幫霜姐跑腿，還什么都沒吃呢。

    這瀟湘館的頭牌日子過得可真夠滋潤的，活得比一些小官家的小姐都奢華。要他說，霜姐這個(gè)問題就跟沒問一樣。

    二十六真的會(huì)選擇回到這么殘酷又惡心人的地方當(dāng)影衛(wèi)嗎？

    況且他們身上都有皇家為了控制影衛(wèi)專門下的毒藥，她放二十六離開了，終究沒有用，離開了影衛(wèi)的二十六仍然難逃一死。

    女人，一旦對(duì)哪個(gè)男人動(dòng)了心，尤其是他們這種從小幾乎沒得到過溫暖的影衛(wèi)們，再毫無怨言的回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留在這里。”

    劉一樣已經(jīng)開始磕起瓜子了，聞言他絲毫沒有意外，笑瞇瞇道：“二十六，你可知道你留在這的話，會(huì)面臨什么嗎？”

    或許是因?yàn)橄露藳Q心，想到了昨夜館主的溫存之語，蘇紅裳眼神中帶了些許堅(jiān)定。

    劉一樣嘆了口氣，他從懷中拿出一只蠱蟲，“那就把這吃下去吧。”

    蘇紅裳拿起來仰頭就倒了下去。

    劉一樣朝她豎起大拇指：“不愧是紅裳姐，當(dāng)真女中豪杰！”

    蘇紅裳以為吃了蠱蟲身子就會(huì)有反應(yīng)，但是等了一會(huì)，卻絲毫不對(duì)都感覺不到。

    劉一樣朝她舉起茶杯：“既然紅裳姐選擇好了，我以茶代酒，從今往后就此別過，今后若失因?yàn)槠渌略饬穗y，可就不關(guān)金鑾殿的事了。”

    蘇紅裳低下頭，不敢去看此時(shí)劉一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也一口氣將茶水喝完。

    溫?zé)岬牟杷^喉嚨不過幾秒，蘇紅裳身子一顫，便渾身痛苦地趴在了桌上。

    在猶如骨骼碾壓破碎的巨大痛楚之中，蘇紅裳聽見了劉一樣的聲音，那聲音語調(diào)一如既往的揚(yáng)起，仿佛在談?wù)撟顚こ２贿^的話。

    “既然離開了，那從金鑾殿學(xué)到的，可都要還回來。”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蘇紅裳滿身冷汗，集中精神才能聽見剩下的話。

    “霜姐給了你離開的機(jī)會(huì)，不是人人都有的。”

    “她讓我跟你說，她作為你的上司最后一句忠告，‘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給你二次機(jī)會(huì)已是最大的慈悲。”

    劉一樣看著因?yàn)橥纯喽嫔n白，手指緊攥，趴在桌上的蘇紅裳。

    他嘆了口氣，“紅裳姐，作為你的同僚，我也給你一句忠告吧，為了男人，真的不值得。”

    滿是綾羅綢緞，奢華錦裘的房間安靜了下來。

    在巨大的痛苦之中，蘇紅裳想起了小的時(shí)候第一次見到燕霜的時(shí)候。

    少女帶著面罩，卻有一雙澄澈得不像是殺人影衛(wèi)的琥珀色眼睛，她語氣平緩，卻十分有力。

    “你就是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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