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啼 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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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下午的班,應笑走出云京三院,跟高中同學張小溪夫妻二人吃火鍋。 張小溪于幾星期前電話詢問備孕事宜,應笑則叫他們夫妻在網上掛自己的號。他們倆是周一來的,現在所有結果都出來了,于是張小溪請應笑吃飯,這樣可以詳細聊聊,也順便表達感謝。 說實在的,應笑直到現在仍然十分驚訝于“張小溪在備孕”這件事。張小溪是“丁克族”,夫妻二人十分瀟灑,環游世界,美國五年、歐洲兩年、非洲一年,去年才回到中國。應笑覺得“懷孕生子”根本不是她的風格,小溪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而小孩子絕對可以牢牢絆住她的腳步,很可能,她這一生就只能在“云京市”這一個地方了,畢竟,不斷遷徙對小孩子是非常非常不好的。 應笑估計,她的老公是后悔了。基本上,丈夫同意“不生孩子”全都并非發自真心,只想追到手、結上婚,等女方30來歲了,就開始逼生孩子了,而這個時候女方拒絕,那些男人一個一個還很震驚、不理解,到處問:“怎么會這樣子呢?世界上真有女人不想生孩子的嗎?我老婆怎么這么奇葩呢?” 啊……應笑想,今天真是爆炸的一天。 男人真的太自私了。 火氣已經憋了一天,因此,在見到小溪時,應笑沒有特別忍住,眼神不是十分友好。她跟小溪不算太熟,可一直羨慕對方甚至崇拜對方,現在,對方為了騙子男人放棄自由放棄自我,她為對方感到不值。一個好好的原本自由無拘無束的靈魂,就被老公還有孩子給牢牢地捆綁住了,宛如鳥兒折了翅膀。 到海底撈,應笑點了一些好吃的,張小溪也點了他們夫妻的。在點餐的過程中,張小溪的老公一直沒有插嘴,更沒有指揮,就只是讓自己老婆點她自己喜歡吃的。最后,他們夫妻的雙人份全是老婆喜歡吃的。 唔,應笑想,大概又是備孕期間就對老婆百依百順的?因為有所求? 基本上,應笑只與小溪一個人講備孕知識。她說:“各項數值都挺好的哈。你們兩個再試一試~放松心情,別緊張,可以去度度假、旅旅游。34歲以上備孕半年沒有結果就看醫生,但是你們還有時間。先備孕個一年左右吧,每一個月檢測排卵,排卵試紙到強陽時,就做功課,連做三天。網上文章都說應該兩天一次保證質量,不用聽。只要老公可以,就連做三天。” 張小溪點點頭:“好。” 二人說了很長時間。一小時后,張小溪的老公突然想上廁所,便離席片刻。 老公離開以后,張小溪望望應笑,突然問:“應笑,你不喜歡我老公嗎?” “啊?”應笑趕緊說,“沒有沒有!”她可不當這個惡人。指出人家老公缺點的人大多沒有好果子吃。 張小溪看著應笑,又問:“嗯,我猜猜看,你是覺得……我改變了丁克想法,是因為我老公?因為他反悔了?” “啊……嗯……”應笑不會說謊,頓時開始支支吾吾,說,“也不是……哎,怎么說呢……” 張小溪笑了,道:“應笑,與他無關。我自己改了主意,我才是反悔的那一方。他……他挺好的。他明明并不想要小孩子,想周游世界,我們兩個在本科時志趣相投,但……為了我,他愿意生愿意養,也愿意放棄周游世界的夢想。” 應笑這回不明白了,一切都與她的認知不大相符,她小心地道:“我能問問,為什么嗎?抱歉,就是,我沒見過女方率先改變想法的。” “……”小溪吃了一片冬瓜,又抬起頭,緩緩地道,“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媽……去年去世了。” 應笑說:“啊……” “惡性程度非常高的膽管癌,不到半年就去世了,才65歲。”張小溪說,“一整年了,我還是沒走出來。我一個人的時候呢,總是會想到mama,我一遍遍看過去幾年我跟她的聊天記錄,一遍遍聽微信里面她發來的語音消息,一遍遍翻最近幾年我們兩個的合影,可是,它們都是死的、固定的,我再沒有新的回憶了。” 應笑有些震驚,她說:“小溪……” 她對對方的mama印象深刻。她的母親極有氣質,應笑mama每回參加完家長會,都會說:“你們班張小溪的媽可真漂亮!” 沒想到…… 張小溪繼續說:“我的爸爸半年后就再次結婚了。他很喜歡那個阿姨,那個阿姨挺漂亮的,可我不喜歡,她總要錢……她的兒子一直無業。”張小溪說到這里苦笑了下,“我爸覺得我不懂事,不體貼他,而以前對我非常好的奶奶、姑姑……都是那邊的。我發現啊,他們才是一家人,我不是,他們還有妻子、兒媳,只有我,沒有mama了。失去至親的悲痛是我一個人在承受的。只有我走不出來。” 應笑咬咬嘴唇。 “我就突然意識到……”張小溪又故作堅強,“我沒有親人了。老公很好,可老公畢竟只是老公,不一樣。我們從來都不曾是彼此身體的一部分。我們還是兩個不同的個體。” 應笑:“……” “我……”張小溪說,“應笑,我好想念這世界上最真最純的感情——母女之情,也許還有母子之情。我好想念這世界上最強最烈的羈絆——母親對子女、子女對母親。” 應笑明白。母女之情,母子之情,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真摯的感情。誰失去了能不懷念呢? 頓了頓,張小溪又說:“我好懷念那種感情。可是,我永永遠遠都不可能再有mama了……她已經走了。但是啊,我知道,我還可以自己成為‘mama’那一方的角色。我可以像mama愛我一樣愛她,她也好像我愛mama一樣愛我,我們永遠在一起、永遠深愛對方,一個人是另一個人身體和靈魂的一部分。應笑,我是突然意識到的,我以前想丁克,是因為我沒設想過父母不在的日子,我……其實,我受不了獨自一人,我并沒有那么堅強。一想到,我才30歲,我還會有30年甚至60年目前這樣的孤獨,我就真的受不了了。相比親情和羈絆的獲得,周游世界的誘惑力于我來言已經不大了。” “小溪……” “我很清醒。失去了最親的人,就再制造最親的人,雖然有些自欺欺人吧……”話到這里,一向瀟灑的張小溪的眼圈紅了,她哽咽道,“應笑,我就是……好想要親人。” 第21章 下基層(一)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主要發生了兩件事。 第一件是,中年失獨的鄧銀河成功懷孕了。植入胚胎第14天的驗血不是應笑看的,第16天的也不是,但是,第六周的首次b超鄧銀河卻約了應笑。因為鄧銀河的月經周期不是標準的28天,應笑還根據她的狀況向后延了一個星期。 做b超時鄧銀河緊張急了。于是應笑笑著打招呼:“緊張呀?正常的,當然緊張了。沒事兒~咱們看看。” “嗯……” 應笑輕輕插入探頭,只一眼,就松了口氣。一個寶寶正不正常醫生可以感覺出來。她量了量胎芽長度,說:“差一天。這是正常的,它沒事兒。” “嗯……” “看到了嗎?”應笑指著寶寶心臟,“心臟在跳。噗通噗通的,好可愛。” “嗯……”鄧銀河的眼圈紅了。她一直都不敢相信,一直都提心吊膽,怕胚胎并不健康,畢竟,高齡父母懷的寶寶染色體的異常概率大。 而后應笑打印出來寶寶的第一張照片,交給鄧銀河,又笑著說:“恭喜恭喜呀。不容易。這肯定是老天爺給你們夫婦的小寶寶。” “嗯。”鄧銀河露出苦笑,“他對不起我們一次,又眷顧我們一次。大概……是補償。”鄧銀河手拿著照片,“或者……他意識到自己弄錯了,又把女兒送回來。只是苦了我們夫妻。” “可能呢。”應笑知道鄧銀河對“女兒回來”的執念,道,“一切都有可能的。” “謝謝你,應醫生。” “不客氣。” 不過,僅僅幾天之后,鄧銀河就因為流血慌慌張張地又來了。她一邊哭,一邊說:“流血了……流血了……” “別急別急。”應笑仔細地看了看她內褲里的衛生巾,說,“流血好像已經停了。我看一看。” “嗯……”再躺倒b超床上時,鄧銀河像已經絕望了。不過應笑認真看看,說,“胎心還在,胎芽還跟上次一樣,差一天……嗯,我在你的zigong里面看到了一個血包,不過,我覺得是zigong流血,不是胎兒的血,可能胎兒或者胎盤壓迫到了zigong壁。嗯,咱們觀察,你別緊張,臥床沒有太大用處,但是……想臥就臥吧。” “好的……” 之后應笑也挺緊張鄧銀河的這個胎兒。她們加了彼此微信,一周之后,鄧銀河的流血停了。 萬幸。 而第二件事呢,就是應笑要下基層了。 云京規定晉升副高必須要有基層經驗,應笑老早就申請了。云京三院對口醫院不止一家,主治醫生可以申請的主要有三類醫院,第一類是他們集團其他省的下屬醫院,相對輕松,第二類是一共83個邊遠山區半山區的鄉鎮基層衛生單位,比較艱苦,云京三院的醫生們一般是去其中兩三家。第四類是援疆援藏,不過不做強制要求。 云京規定晉升副主任醫師必須到基層農村服務40周或200個工作日,晉升主任醫師則是36周或180個工作日,或到83個邊遠山區工作服務8個月。 應笑去年已經去過邊遠山區四個月了,現在還剩四個月。生殖中心下基層的頻率等等并不很高,跟隔壁婦產不能比,然而,也還是要下基層的。云京三院的醫生們自己計劃好、內部商量好,而后聯系對口醫院以及醫院的負責部門,就可以了。因此,應笑早就知道自己馬上要到基層四個月。 她選的是最最貧窮、最最艱苦的地方。 “嗯……”應笑覺得,她應該跟穆濟生說一聲兒。接下來的四個月呢,每周二的午飯、晚飯就取消了。 應笑覺得這種時間比較適合當面說,因此,某個周二,應笑沒把新的炒面放在那個貓貓凳上,而是留了一張紙條,上面畫了一個箭頭,指著自己的家,箭頭下邊寫著一個“敲”字。 果然,10點45,門“咚咚”地響了兩聲,不急不緩,不咸不淡的。 應笑打開自己的門。 穆濟生又漂漂亮亮站在門外,問:“嗯?” 應笑遞給對方飯盒,說:“就是一件很小的事——下月一號我下基層,一共四個月。” 穆濟生挑挑眉毛。 應笑問:“怎么?” “巧了,”穆濟生哂笑一聲兒,“我馬上也下基層了。晚一點,但不太多。” “……啊?” “我沒有過基層經驗就當上了這個副高。總覺得缺點什么。規定要有基層經驗,那可能,基層經驗對醫生在中國行醫有些好處吧。所以,早點攢出基層經驗來,也好。” “原來如此……”應笑知道,高層次人才回國直接拿副高職稱,并不需要重重考核,穆濟生就是引進的人才。 她問:“你去哪兒?” “桃樹鄉。你呢。” “啊……”應笑高興了,“我也是去桃樹鄉的衛生院啊!”最最貧窮、最最艱苦的地方。 穆濟生頷首:“我想既然主動下基層了,那不如去邊遠山區,好過集團下屬單位。” 應笑樂了:“我也這樣覺得!” “既然如此,”穆濟生望了應笑一會兒,問,“我昨晚上睡得不錯,本打算吃完午飯去商場里買點東西,洗發水之類的,而且據說山區很冷,也想買些衣服。一起去?” “可以可以。”應笑道,“我這幾天也想買呢,兩人一起比較不會忘記或者遺漏什么。” “嗯。”穆濟生拿著飯盒,“你也吃點東西吧。我一點過來。” “好的~” 就這么著,下午一點,為了準備下基層,穆濟生與應笑二人一起出發買東西了。 他們去的是這一塊最著名的綜合商場,地鐵一共三站地。 今天地鐵也很正常。“也很正常”的意思是摩肩接踵人山人海。 穆濟生與應笑站在一根桿子的兩邊兒。 “穆醫生,”應笑扭頭望著地鐵門上的站牌,“你是不是上大學時也總是坐這趟地鐵?p大也是其中一站。” “嗯。” 二人首次一起出門,應笑其實有點緊張,她的嗓音細細的,有點做作,還強裝大方地開玩笑:“你那次說本科學歷我還真的嚇了一跳。嗯,你看過《big bang theory》沒?里面一集,一個教授叫另外三個人dr. blabla、dr. blabla、dr. blabla,但是到了howard,就變成了mr. wolowitz。嗯,如果在美國,你就得叫我doctor ying。” 穆濟生淡淡地道;“我也是doctor。” “你的doctor是醫生,我的是博士。不對,我既是醫生又是博士,double doctor。”美國的double dod ph.d。md ph.d是雙學位醫學博士,既懂臨床,又懂研究。 穆濟生淡淡地:“你是single doctor,你除非和男人結婚。” 應笑:“…………” 這里的single又變成了“單身狗”的意思了嗎……強行從double降級成single。 應笑輸了,她沒梗了。 這狗男人反應好快。 對面一個眼鏡男一臉“臥槽,還有這樣逼婚的?”的表情。 一路到了華泰商場。 兩個女孩迎面走過,結果一個突然狂拍另一個,說:“快看!帥哥美女!” 她的聲音有點兒大,應笑覺得挺別扭的,不過呢,穆濟生卻還是淡淡的,甚至沖著那兩個人點了點頭,勾了勾唇,算是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