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0)
煉就長生不老藥必須的藥引。 鮫人的油脂 公主, 就在符韞玉腦海中紛繁的思緒糾纏在一塊兒時, 賀恒卻突然拿過了她手中的那份密詔,厲聲道:您不覺得這上面的字跡看上去或許有些眼熟嗎? 在對符韞玉不解的目光中,他將手中的宣紙一揚,舉到了對方面前 符韞玉先前只留意了密詔上的內容,并沒有仔細地觀察這上面的字跡,現在被賀恒這么一指,她才發現上面的六個大字寫得是四四方方、端正無比,每一筆一劃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橫平豎直,幾個字的大小也幾乎一摸一樣,簡直就像是模版印刷出來的一樣。 賀恒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太子殿下的這臺閣體寫得也未免太過于工整了吧? 據賀恒所知,只有一種人會力求將字跡寫得烏黑、方正、光潔,那就是 科舉制度下赴京趕考的考生。 在科舉制度的影響下,規整的臺閣體成為了考場的通用字體。 考生的字跡寫得越是規范公正,那么也越容易讓考官心生好感,相反,若是在書法上不過關,那么即使回答的內容再富有哲思也會名落孫山。 下一秒,賀恒又伸手指向正堂前方掛著的一塊牌匾,上面赫然寫著天道酬勤四個大字。 這幾個字看上去同樣的規整,同樣的四四方方,和那密詔上的字跡就像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 賀恒提醒符韞玉道:你不覺得這與密詔上的字跡有些相似嗎? 聞言,符韞玉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對比完兩幅字跡的一剎那,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賀恒。 再聯想起太子先前落水后的異常舉動以及賀恒對喬然突然轉變的態度,她的心中忽然產生一了個十分離奇的猜想 只不過這個想法過于荒誕以至于讓符韞玉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就在她愣神的間隙,賀恒已經跑到了書房,他翻出了藏在書柜下方原主留下的一大堆手寫稿。 只見堆積成山的手稿中都是他為了練就臺閣體而寫下的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這上面端正恭拘的字跡幾乎就與那密詔上的如出一轍,一眼便可以辨認出這是出自一人之手。 這一瞬,賀恒的瞳孔驀地緊縮了一下,他捏著宣紙的指尖下意識地攥緊,將宣紙的邊緣捏得皺成一團。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么現在的太子應該就是原本將喬然眼睛弄瞎以此來換取功名利祿的人渣 因為時空管理局的失誤這個人的靈魂竟然穿到了太子身上。 然而還未等賀恒仔細深挖這件事背后的前因后果,符韞玉手底下的密探便再次步履匆匆地跑了進來。 對方那急切的腳步聲聽起來就好像要將門檻踏破似的。 這一回,密探臉上的神情不再像先前那般輕松,賀恒只見他緊皺著眉走到符韞玉身側小聲道: 殿下,根據京城探子的最新情報,皇上準備正式將巫元思冊封為國師,而冊封大典就在這三日之后,從此之后他將與所有大臣一樣擁有上朝進諫的權利,甚至可以直接干涉朝政 聽他說到這,符韞玉臉上的神色已經變得非常不好看。 那密探又接著說道: 并且,據說這事太子與巫元思兩人已在暗中謀劃了許久,這次的冊封大典他們應該是找準了您離開京城的時機,到時候恐怕會在冊封大典上說出對您不利的言論啊。 殿下,屬下認為現在事不宜遲,若是被那jian人占了先機蠱惑皇上頒布對您不利的圣旨,那到時候恐怕我們將會陷入非常被動的形勢之中,依屬下之見,您應該盡快返回京城。 符韞玉在聽完對方的這番話后,垂落在身側的手掌下意識地緊攥成了拳。 她幾乎沒毫猶豫,當機拍案做出了決定, 明早辰時一到,即刻返回京城。 說罷,符韞玉轉身就要去收拾行囊,卻在邁出步子的一瞬間被賀恒給伸手攔住。 見狀,她身形一頓,挑了挑眉看向身后的男人,只見對方難得露出了一副非常嚴肅的神情。 賀恒沉聲說道:我和你一塊兒去。 在發現了此時的太子就是原主之后,他絕不可能再繼續呆在這里無所作為。 喬然失去的眼睛以及他所遭受的一切痛苦,賀恒要一并找那人討回來。 聽了他這話后,符韞玉沒有直接應下,而是問了句,為什么? 賀恒:想必公主應該很清楚現在的情況,我們兩個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太子都派人行刺到我家門口了,我又豈有坐以待斃的道理呢? 我可以與你聯手一起對付太子和巫元思,相應的,我需要你幫我尋找喬然的眼睛,事成之后我們解除婚約。 賀恒的這些要求對符韞玉來說并不是難事,甚至可以說是舉手之勞,但她并沒立即應下,而是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合作的前提應該互利互惠,你說你要幫我對付太子和那個老神棍,憑的是什么?我又為什么要相信你? 聞言,賀恒勾了勾嘴角,在心中笑了一下。 他心想這公主為人處事倒是老謀深算、處處算計得到位。 差一點,賀恒就要脫口而出一句,就憑我敢用鶴頂紅泡腳。 但話到了嘴邊還是被他給咽了回去。 最終,賀恒想了想,認真地看著對方說道: 公主不必著急,你可以先給我個試用期,若是不行的話就當先前的那個合作不存在不就行了? 次日辰時,幾人便一同上了路, 賀恒找了個要進京尋親的理由說服小鮫人陪著自己一道前往了京城,只不過看著對方被稀里糊涂帶上馬車的模樣他心中還是多少有些忐忑。 他總感覺自己一直這么騙對方也不是辦法,萬一哪天導火索被引燃了,將埋在下面的那些真相都給炸了出來,自己又要怎么解釋呢? 返回京城的路上, 符韞玉騎著馬率人走在了隊伍的最前方,因為喬然不能騎馬的緣故,賀恒便陪他一起坐了馬車。 這是小鮫人第一次在陸地上乘坐馬車,一時間他顯得有些不太適應。 為了縮短旅途所耗費的時間,他們走的是條快道,這條道因著年久失修的緣故路面上布滿了積水與泥坑,十分的崎嶇不平。 在馬車劇烈的顛簸下,路途還未過半,喬然整個人便被晃得七暈八素的。 他的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整個人精神懨懨的。 小鮫人靠著馬車的一側有些不安地挪動著身子,可無論他怎么調整姿勢都抑制不住那股想吐的沖動。 賀恒見他是真的難受便手扮過他的肩膀,讓小鮫人順勢躺到自己的腿上,又在他掌心上寫到, 你躺下來吧,這樣會好受一點。 喬然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便在賀恒的指引下乖乖地躺在了對方的腿上。 下一秒, 身后忽然被人塞了一個軟墊,他感覺到男人修長而有力的手掌正輕輕地按摩著他頭頂的xue位來緩解他暈車的癥狀 感受著對方輕柔的動作,喬然的指尖驀地攥了攥,他下意識地出聲道: 大柱 聞言,賀恒扳過他的手掌,在上面寫,怎么了? 小鮫人的聲音很輕,他試探性地問道: 你們村里真的沒有人喜歡你嗎? 他想不明白怎么會有人不喜歡大柱呢? 明明他人那么好,還那么溫柔。 自從自己遇見大柱之后好像一切都變了,但具體是哪里變了喬然又說不上來。 他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個用柔軟材質鋪成的陷阱,整個人一點一點的陷了進去,最終無法自拔。 而就在這時,賀恒在小鮫人的手心寫下了沒有兩個字。 這一刻他沒來由的感到心虛,自己遲早有那么一天會被對方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到了那個時候喬然還會這么溫柔地叫他大柱嗎? 估計被氣得想把他扔海里喂鯊魚還差不多。 而此時,小鮫人卻完全不知道賀恒心中的想法,他只是摸索著拉住了對方的手,吱吱唔唔地說道: 他們不喜歡你那是因為 賀恒:因為什么? 喬然把頭低了下去,因為他們沒有眼光他們都是傻子。 聽到小鮫人這番話后,賀恒下意識地勾了勾嘴角,又接著問對方, 那阿然為什么這么說? 阿然喜歡我嗎? 唔 被賀恒這么一問,喬然驀地愣住了,整個人傻愣愣地不知該作何回答。 在脫口而出喜歡的一瞬間,他又想到了這個詞的另外一層含義。 想到這,小鮫人沒來由的有些臉紅。 這個詞聽起來好像有點歧義啊 喬然在海底生活了二十年,對待感情上的事一直懵懵懂懂的,在遇到賀恒之前他也從來沒有碰到過喜歡的人,所以他一直弄不懂那方面的喜歡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情緒。 但這一刻,小鮫人轉念一想,他們兩個人都是男的,而且還不是同一個物種 大柱應該不會誤解吧? 最終,喬然小聲說了一句,喜歡。 只是小鮫人自己看不到此時他的臉頰兩側已經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 與此同時,賀恒在他手上寫到,我也喜歡你。 不知為何,喬然在聽到了這話之后心跳突然噗通!噗通!地加速了起來,耳根也越來越燙,臉頰好想要燒起來了一樣,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都暈乎乎的,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渾身上下都流淌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 喬然試圖控制住這股莫名的悸動,然而心跳根本不聽使喚。 聽著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小鮫人在心中不斷地告誡自己, 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奇怪! 因為他和大柱是好朋友,所以在聽到對方說喜歡的時候才會這么高興。 好朋友之間應該都是這么說喜歡的吧? 想到這,小鮫人更加確信了, 他之所為會心跳加速一定是因為自己第一次在陸地上交到好朋友太緊張所導致的 作者有話要說: 好朋友特指那種晚上會一起睡覺的朋友。 第70章 小鮫人的人類渣攻(八) 在車隊日夜兼程的前進速度下, 他們花了不過一天半的時間便走完了茗城到京城之間兩百多里的路。 符韞玉的人馬總算是趕在冊封大典舉行的前一天抵達了京城。 隨著隊伍的不斷前進,混泥土所筑成的巍峨城墻終于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然而賀恒一行人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在即將進入城門前的一剎那, 他們便察覺到了城中異樣的氣氛。 此刻,所有人只見城墻上高掛著彩旗與燈籠,街頭巷尾的百姓無一不跑到街道上敲鑼打鼓地歡呼著,就好像在慶祝什么盛大的節日一般。 符韞玉見形勢不對, 立即派人去詢問城門邊的護衛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們又為什么要擺出一副如此隆重的架勢。 對此守城的士兵表示很詫異,他對前來問話的人說, 你不知道嗎?今天是冊封國師的祭祀大典啊, 現在正在皇宮里舉辦儀式呢, 冊封大典已經舉行了有一兩個時辰了, 為此皇上還頒布了大赦天下的指令,所以百姓們才如此歡呼雀躍。 符韞玉的手下當即眉頭一皺,祭祀大典不是明日才舉行嗎?怎得改到今日了? 那士兵回答道:昨天夜里國師夜觀星象,推測出今日乃千年難得一遇的大吉日,因此才勸說陛下將冊封大典提早到了今天。 在聽到這個答復之后,符韞玉在心中暗道不好。 她沒想到會在暗中被人給算計了一道,那老神棍竟然將時間給提早了。 于是符韞玉當即率領手下的一支親信隊伍策馬朝皇宮的方向疾馳而去,與此同時她又派密探去聯絡駐守在京城周圍的護衛軍, 命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皇城。 雖然現在發動兵變是出于無奈的下下策, 并且符韞玉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她得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若是巫元思與符韞維真的在冊封大典上對她安插在京中的勢力出手,那么她也絕不可能坐以待斃。 而賀恒在將小鮫人安頓到一個附近的驛站后,也騎上馬往皇宮的方向趕去 皇城內巨大的露天祭臺上, 一身著白袍的老者正手拄著木杖站在祭臺中央手舞足蹈地進行著自己的表演。 他時而跪地囈語,時而起身高聲吟唱,瘋瘋癲癲地在祭臺上做著一系列請神的動作。 祭壇的周圍則擺放著各方的神位還有許多牲畜祭品,剛被宰殺的新鮮牛羊牲畜全被刨出了內臟擺在神位一旁,刺目的鮮血流了一地。 祭壇的正對面架著一座高臺,皇帝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坐在高臺最上方的位置,他身旁的下人們一邊給他撐著遮陽傘一邊手忙腳亂的端茶倒水。 皇帝一手托著下巴,整個身子幾乎都陷在了龍椅之中,他沒有血色的面容顯得愈發的干枯憔悴,明明還不到六十歲人卻已經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枯樹一般,給人一種半截身子都埋進了土里的感覺。 而這便與他整日癡迷煉丹有關。 整個祭祀的儀式中皇帝都顯得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半瞇著的雙眸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能睡著似的。 然而他卻在巫元思從祭臺上下來的瞬間神色一亮,渾濁的眼球中難得的露出了一絲清明的神情, 請問國師,為何這長生不老丹遲遲未能煉成?剛才神明可有下達什么指示? 皇帝符溫如今對長生不老丹藥的追求已經達到了病態的程度,成天不是想著煉丹就是吃重金屬含量超標的丹藥。 長期以往,他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而符溫也能察覺自己身體上的這些變化,他知道自己或將不久與人世,于是他便更加急切得想要煉就長生不老丹藥,甚至愿意為此付出一切代價。 稟報陛下 就在這時,巫元思走到高臺之下,他捻了一把自己糾纏在一起邋遢不已的胡須,又連聲嘆了好幾口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皇帝的心情也變得更加焦急了起來。 見狀,皇帝干脆直接從龍椅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