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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錯換人生 第219節

    大人們都避而不談,怕嚇到他們,“怎么,小斐又跟小野爭辯什么?”一看就是剛爭得臉紅脖子粗,沒注意聽大人說話。

    真是一對小冤家喲,有本事三天不見就想,也有本事一見面就要爭個高下。

    安然心說劉雨花還把房明朝當成小野的小竹馬,明明眼前這個才是,好嗎?

    第129章 三更合一(修改)

    1985年7月7號, 十三周歲還差半個月的安文野,正式走進高考考場,成為一名高考生。

    陳六福的藥是真的有用, 這才喝了兩副, 已經完全退燒了, 吃飯也一頓比一頓香,只是安然不敢給她吃太多, 怕萬一脾胃還弱暴飲暴食下去壞肚子,都是提著飯菜到學校門口等她。

    不過,為了緩解壓力,她還是去單位晃悠一圈, 不然整天就想著高考高考, 人都得神經衰弱了。

    每當老宋笑她瞎緊張的時候, 安然都無比慶幸自己只有兩個孩子,但凡再多一個, 她都得搞出神經衰弱來。

    自從查出火災是王大力人為故意縱火之后, 廳里商量了一下, 看她這幾個月表現很好,在穩住正常生產秩序的同時還能極力挽回損失, 也不好再給嚴厲處罰,只說按理來說即使是過年也該留領導班子的人留守,他們這樣所有人都回老家的工作態度實屬麻痹大意, 就給了全體班子一個警告處分。

    處分期間是半年不得升遷或者調任, 不得參與評優評先,另外再扣除三個月獎金,所有人心服口服。

    當然,安然對工人, 也得處罰,雖然誰也想不到王大力進去倉庫一趟居然就是為了丟一根煙頭,誰也阻止不了他的作死,可集體就是集體,集體有損失,每一個個體都有責任。

    就是要讓所有人看見這種后果,以后做事的時候才能三思而后行。

    班子相對來說家庭條件要好些,少領三個月獎金克服一下也就過去了,可普通工人卻不一樣,他們家里那么多張嘴等著吃喝,沒了獎金光靠那點死工資是不行的。安然就在想,要怎么既少扣獎金又能最大限度的警示教育到工人呢?這是個難題。

    她打算把難題丟給秦京河和孔南風,楊靖就算了,有名的“心慈手軟”,得罪人的事干不來。

    結果安然卻沒在單位找到他倆,一問錢文韜才知道,說是倆人上個禮拜請了假,去廬山旅游去了。

    哦,江西啊,自從《廬山之戀》火爆全國之后,華國的老百姓耳朵里漸漸多了“旅游”兩個字,經常是同事相約、愛人相約、家庭結伴出行,在海城京市等大城市還興起了旅游結婚,這倆人還真是趣味相投。

    安然這才想起,他們是跟她說過的,但最近她忙著擔心小野的病和高考,倒把這事給忘了。

    “他們咋去的?”

    “別提了,剛開始說是要坐飛機到京市去玩兩天,再從京市坐火車到廬山,誰知道今年……大家都不敢坐飛機了。”

    這一年,仿佛是航空飛行史上最黑暗的一年,印度航空、達美航空、日本航空等多家知名航空公司接連發生墜機事件,七八個月時間就有一千多人死于空難,想一想老宋跟小艾能平安歸來,安然真是心有余悸,他們所有的幸運都用來坐飛機了。

    “也是,那坐火車是有點慢,估計要好幾天才能回來,你看看他們手上還有啥要緊工作沒做的,你和張秘書商量著處理一下。”

    錢文韜眼睛一亮,這是不是意味著在廠長心里他跟張秘書是一樣的……心腹?

    “好嘞,廠長您要不先休息一下?”

    安然看看時間,估摸著再有一個小時,小野就要出考場了,她得開車回家去接老太太和老宋才行。正想著,忽然張衛東在門口說:“廠長,大門口有個女同志,說要找您,她說是你朋友,陽城來的。”

    安然一愣,如果是陽城來的朋友,張衛東不可能不認識啊,“她說叫啥名字沒?”

    “張怡。”

    安然一愣,這名字有些年頭了,她要想一想才能把人跟名字對上號,“你讓她進來吧。”

    這么多年,安然其實已經快把這個人忘了,聽說當年因為兒子的事兩口子鬧得不死不休,男人恨她不守婦道,婚前就與人通jian,她說男人是個無賴軟蛋軟飯硬吃,要讓他把這么多年吃的吐出來……當時兩家子是又打又鬧,熱鬧過好一段時間。

    后來男人被她送進監獄后,她又跟外面懷孕的小三分家產打官司,誰也不讓誰,兒子死后她忽然覺著分到什么都沒意義了,簡直變了個人,班也不上了,啥也不干了,就整天抱著兒子的舊衣服又唱又跳。

    曾經是一個多么溫柔,多么大方,多么有氣質的女人啊,安然看著她那個樣子,動了為數不多的一點惻隱之心,沒把她送進監獄,這樣瘋瘋癲癲的人,監獄還不一定收呢。就讓她在外頭有家人照料一下,至少不會餓死吧。

    安然是個記仇的人,張怡慫恿教壞孩子,還伙同宋虹曉一起謀奪自己家業的事,她不可能忘記。只是,她也不想再看見她,沒痛打落水狗已經是給小野積福了。

    正想著,門口就進來一個清瘦的女人,臉色蠟黃,皺紋和斑點就像鵪鶉蛋的外殼,安然一時沒辦法跟記憶里那個白凈氣質女人對起來。

    張怡苦笑一下,“你應該不認識我了吧?安主任,哦不,現在應該是安廠長。”原本的自信與淡定也沒了,整個人下意識縮著肩膀,給人一種怯懦的感覺。

    安然不知道接啥,她沒落井下石,但也不想跟這個女人再有一丁點接觸。

    “放心,我不是來找你借錢的。”張怡語氣雖然還兇巴巴的,但也沒多說別的,“我來,是想當面感謝你女兒一下,了卻我的心愿,可以嗎?”

    安然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搖頭,“不用,她一個小孩子,也當不起你的感謝。”

    “她可真是個好孩子啊,當年頭上的疤好點沒?頭發長出來沒?”

    安然有點不耐煩,“你到底要說啥,直接點吧。”

    “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看不起我給人當保姆,看不起我兒子是個病秧子,看不起我的丈夫出軌,還幸災樂禍我失去孩子……”

    安然看著她逐漸赤紅的雙眼,心生警惕,“我從頭到尾就沒有看不起你,相反,我曾經很佩服你。”你在我的公司里,是人人稱贊的助理,幫我把一切打點得妥妥當當,讓我每天回家有熱飯吃,有熱湯喝,還總是對我噓寒問暖,充當一個好姐妹,好朋友的角色。

    就因為你太好了,我把你當成自己唯一的好朋友,你知道了我那么多的秘密,拿著我的信任,卻教壞我的孩子,還謀奪了我一輩子引以為傲的事業……

    雖然想起這些還是會難受,但安然現在淡定多了,張怡她確實是手下留情的,作為她那么多年對自己陪伴的報答吧。

    她一切遭遇都是咎由自取,安然沒有推波助瀾,也沒有暗設圈套,只是把真相告訴她而已。

    無論真心與否,畢竟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好朋友,張怡看著安然,也有點動容,“那時候的你,佩服我什么呢?”

    安然不想多聊,“不提也罷,回家去好好養病吧。”

    見她始終不說,“我就當面跟她說兩句話,怎么,還怕我吃了她不成?”張怡的臉有點扭曲,可能是這幾年一直癡癡傻傻,瘋瘋癲癲的,表情管理已經完全失控了。

    安然不知道她這幾年經歷了什么,是徹底恢復神智還是一會兒瘋一會兒清醒,給張衛東使個眼色,把人送走。

    下午,張衛東調查到張怡的情況了,小聲跟她匯報:“聽說是去年,忽然瘋病就好了,能對答,能上班,現在還準備出家。”

    “出家?”安然一時沒反應過來是哪兩個字,以及是啥意思。

    衛東也有點哭笑不得地說:“他們鄰居說,去年她說是去一個親戚家,半路遇到那家人孩子,回來忽然就清醒了,一直說自己作孽太多,以后要好好贖罪,這樣下輩子就能跟兒子重逢,贖完罪她就打算去出家……”

    安然有點明白了,這是想通了善惡因果?這輩子受苦受難,所以打算下輩子再來一次嗎?不過,她為什么就這么肯定人可以再來一次?在佛家的說法里,下一世還不一定是輪到畜生道還是人呢。

    “她去了哪個親戚家?”

    衛東有點難以啟齒的感覺,吞吞吐吐。

    “咋,還怕我接受不了啊,你說吧,我都受著。”

    衛東猶豫一下,有點像吃了蒼蠅似的難受,“廠長你聽說過……配……配陰婚嗎?”

    安然一愣,也是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這三個字是什么意思。石蘭人講究個“面子”,尤其是很多年紀一把也沒老婆的,或者小小年紀夭折的,活著沒媳婦兒,死了家里人也會想著給配一個,畢竟在大多數人眼里死尸比活人“便宜”。

    尤其是到了男多女少,人口流出非常嚴重的時候,這種陋習更加受到了很多農村老光棍的追捧。有的村子或者宗族甚至認為一旦家族里出現一個未婚的人(魂),整個家族的運勢和風水都會受影響,有時甚至出現舉全村之力給死了的老光棍小孩子配陰婚的事。

    說封建余孽都不足以形容,畢竟這不是單純的封建思想,而是缺少對生命的敬畏。

    石蘭省作為重男輕女大省,一直到很多年后都還存在這種陋習,四十年后甚至達到喪心病狂的程度,任何一個有點文化的人都會覺著比吃了蒼蠅還惡心。

    “這他媽就不是人干的事兒嘛,張怡的兒子,據說就是死之前,她婆家一家子給找了個體弱多病的小姑娘,說是等死后就給配婚……張怡不知怎么回事那天想跑到那家人家里去,路上看見那個小姑娘,一看就把自己瘋病給看好了。”衛東是又惡心,又有點不解。

    安然卻知道,這哪是什么看好了啊,估計是受刺激了,說不定以前的瘋傻就不是真瘋,只是自己逃避現實,不愿接受兒子死亡的一種方式,將自我內心封閉起來,混沌度日。忽然某一天受到某種強烈刺激,就戳破了她的蝸牛殼子,不得不面對這個世界罷了。

    安然說不上同情,但也不會落井下石,不打算再過問張怡的事。小野上午的語文考得還不錯,出考場的時候小姑娘斗志昂揚,吃完愛心餐不算,還鬧著要喝汽水,老宋慣她,給買了一瓶,她有點擔心會不會壞肚子,畢竟感冒還沒徹底好。

    “那戶人家廠長也知道。”張衛東又幽幽的來了一句,“就是上次你讓我調查的那個劉雨花。”

    安然一愣,“你的意思是,答應給張怡兒子配陰婚的是劉雨花?”

    “對。”

    安然怔了怔,忽然想起嚴厲安說過,據劉雨花交代(訴苦),劉家人不把她當人看,一直非打即罵,還擔心她早死,撈不到好處,把她早早的配了陰婚巴拉巴拉,反正就是她的犯罪都是情有可原。

    當時安然以為是她為了脫罪瞎編的,此時一想,還真有可能。

    為了錢,劉家人就沒有做不出來的事,以前覺著劉美芬壞,可劉美芬不能再作惡的時候,邪惡的事依然在發生。

    如果劉雨花現在被這樣迫害,那上輩子的小野是不是也……這樣一算,小野受的磨難更多,她不弄死劉家人都不姓安了。

    安然追出去,結果沒追上張怡,她已經坐上公共汽車走了。至此,安然更加堅信她前幾年是通過裝瘋賣傻逃避現實,不然一個脫離現實社會多年的人,怎么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學會熟練的乘坐交通工具?

    更何況,她還能一個人找上劉家去,那沒點真能耐安然是不信的。

    所謂的受到刺激而清醒,估計也是遇到劉雨花跟她嘚瑟自己重生的事,給了她希望,以為只要還完罪孽下輩子就能再來一次,再跟她的兒子相見。

    安然作為一個“享受”到重生“福利”的人,也不知道說什么了,只能說如果真有來世,希望她能真的有個好歸宿,改邪歸正,小軍也能健健康康的。

    ***

    下午考的數學是小野的強項,一出考場就蹦跶過來,跳起來想要摟安然的脖子,“媽你就不問問我考得咋樣?”

    安然心說這還用問嗎,肯定是滿分唄,要不是的話肯定就不是這個表情了。“行了,別驕傲啊,明天還有呢,晚上想吃啥?”

    小野總是突發奇想,“涮羊rou可以嗎?”

    安然抬頭看天,“三十度啊小妞,你能吃得下去?感冒也沒好全乎,等幾天吧。”

    小野扁扁嘴,又去纏老宋,撒嬌賣萌乞討,就是要吃羊rou。平時幾乎是有求必應的老宋,今天也破天荒的拒絕,不行就是不行。

    最后她又去求姥姥,姥姥也不敢答應啊,又被她磨得沒辦法,“然然你看孩子這么想吃,不如就……”

    “媽你別上當,她就是故意撒嬌的。”平時可不這樣嗲聲嗲氣說話。

    小丫頭鬼靈精怪,學壞了。

    老太太不贊成然然的話,更心疼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啊,“那要不,姥姥給你烙羊rou餡兒餅吃,怎么樣?”

    小野一下就高興了,摟著她故意說:“哎呀我就知道這世界上就姥姥最愛我,老宋和小安啊,就是嘴上不愛,心里也不愛,我就是個多余的喲……”

    安然白她一眼,臭丫頭,油嘴滑舌,陰陽怪氣,長本事了,屁都不想給你吃。

    但路過菜市場,她還是下去買了兩斤瘦羊rou,半斤韭菜,一個洋蔥,又去干料攤子上稱了二兩胡椒粉,羊rou餡兒餅這幾樣是必不可少的,當然如果把韭菜換成香菜的話會更香,只是老宋不愛吃香菜。

    回家,母女倆聊著閑天,一個剁羊rou,一個切韭菜和洋蔥,廚房還顯得擁擠起來,面發好,把韭菜碎和洋蔥碎跟羊rou拌一起,打倆雞蛋,加上胡椒粉和鹽巴,餅皮做好,一包,放鍋邊烙上。

    小野中途跑進來好幾次,就眼巴巴看著那餡餅一個個貼在鍋邊上,流口水啊。

    這幾天生病全吃清淡的,她能不饞嗎?

    餅子還沒出鍋,包文籃的電話又準時打來了,問meimei考得怎么樣,他們在家吃啥,有沒有好好獎勵meimei。

    小野把電話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手里拿著兩塊餡兒餅,吃得滿嘴流油,“哥我們吃羊rou餡兒餅喲,表皮金黃焦香,餡兒又鮮又香,簡直能讓我吞下舌頭,一口氣吃了三個……”

    文籃被她饞得直咽口水。

    “哥你等一下,我去拿第四個喲。”

    手剛伸過去,就被老宋把烙餅筐子端走了。

    于是,電話粥就變成兄妹倆對父母的花式吐槽。

    今年因為多家航空公司出問題,他們的課業一下繁重起來,已經結束地面教學,準備開始學習空中領航和航空氣象、儀表程序,任務非常重,說是暑假只放一個禮拜,他不打算回來了,就等著meimei去呢。

    他跟其他人一樣堅信,meimei肯定能考上燕京大學數學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