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錯換人生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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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蛋噠噠噠抱著一團報紙包裹的東西出來,眼巴巴的。 本來也是過期護膚品,安然拿回來就打算擦腳,后來忘記了,現在擦手也行。先用淡鹽水幫他把傷口洗干凈,“我可警告你啊鐵蛋小朋友,不許再啃了。” 啃得到處是傷口,看著瘆人,也增加了感染的幾率不是?要知道這年代,領導人都能死于肺部感染。 況且,他每天吃那么多細菌進去,鐵打的腸胃也受不了。上輩子宋虹曉就是三天兩頭拉肚子,稍微吃片常溫西瓜就上吐下瀉……安然甩了甩腦袋,曾經捧在手心的寶貝,即使她再怎么白眼狼,這些記憶也無法抹除。 這不,鐵蛋眼巴巴看向肥圓圓的小貓蛋,意思是她能吃手手為啥他就不能。 “貓蛋剛進入口欲期,你就是給她塊大石頭她也能放嘴里啃,你會啃大石頭嗎?” 鐵蛋梗著個腦袋,不說話,顯然是不服氣呢,小倔驢子!“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啃手,我就給你爪爪全涂666。” 鐵蛋這才嚇得咽了口唾沫,“好,我不啃了。” 開玩笑,666可是生產隊最毒的農藥,打草草死,打鳥鳥亡的玩意兒,他要吃了它可就見不到親愛的姥姥咯。 不過,安然打開報紙,忽然就眼睛一亮。這是一份國慶節前半個月的石蘭晚報,雖然規格比不上《人日》和《紅旗》,可石蘭省作為全國最大的人口大省,煤炭大省,棉花大省,報紙發行量不低。 她高興的是什么呢? 報紙右下角專門有一塊黑邊框圈出來的“征稿啟事”,為迎接一年一度的國慶節,石蘭晚報面向社會公開征尋反應社會主義人民生活富足、民族團結、國家安定的稿件,一經錄用將刊登在晚報上……關鍵是有不菲的稿費! 不能搞投機倒把,不能養豬養雞私人種植,稿費卻是一項可以名正言順,既得名又得利的兼職途徑啊。安然從小到大就是尖子生,尤其文科強,作文總是被選中當范文的,上輩子功成名就后,她還以“雨人”的筆名在某雜志上發表過多篇文章。 可以說,雖然從了商,可她卻有一顆從文的心。 而且,就現在的征稿要求,跟初中生話題作文似的,難度不高。安然摸出梳妝臺里的鋼筆,趁著里頭最后半管墨水,從不同的角度洋洋灑灑三個小時就寫出三四篇幾千字的文章來。而且吧,越看越覺著不錯,再稍微潤色一下,她“自信”跟報紙上特邀作家寫的也不差。 唯一遺憾的是,征稿啟事是國慶節前發的,現在都快十一月了,寄過去也不知道報社還收不收。 *** “鐵蛋——” 金黃色的山谷里回蕩著長長的“蛋蛋蛋——”,男孩黑黑的臉上,是快溢出來的得意。兩條長腿噔噔噔甩著往家跑,快到門口忽然又慢下來,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叫我啥事呢?” 安然也不拆穿他的小把戲,“走,跟小姨上街去。” “你說我嗎?”鐵蛋眼睛賊亮,在得到安然確切點頭后,立馬撅著蹄子蹦跶,跟頭野驢似的。他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上街哩! “前提是先把臉和手洗干凈,內褲不能外穿。” 沒一會兒,一個黑黝黝但干干凈凈的小男孩就出來了。今兒是晴天,怕熱的小貓蛋只穿了個小褂褂,外頭套一件軟軟的薄薄的圓領小線衣,早晚給她防寒,白天給她防蚊蟲,一路走走停停……主要是鐵蛋得等她們。 “你可別嫌我慢,我這是還不習慣,都幾十年沒走過山路了我。”想她安然女士,在陽城市紡織行業可是叫得上名的人物,什么事辦不到?偏偏沒走過這么坑坑洼洼蚊蟲黑壓壓一片的林中小路。 出了大海燕村,就是一條寬闊的大公路,走路的,趕馬車的,開拖拉機的,陸續能看見點人氣。鐵蛋瞬間成了傻狗,他一直聽隊上小孩說的新奇玩意兒,原來真的存在呀! “別看了,拖拉機有啥好坐的,姨帶你坐大汽車。” 鐵蛋咽了口口水:“我們,還是走路吧,我姥沒錢。” “你姥沒錢,那你總有吧,你請姨坐一次大汽車好不好?”每次賣天麻,大頭包淑英幫他存著,安然還會分他一塊錢,也不多,就給他當零花。雖然老太太覺著村里沒花錢的地兒,可安然覺著鐵蛋這孩子不一樣,得讓他有參與感,誰要是撇下他,他能跟誰急。 臭小子立馬緊緊捂住胸口,撅著蹄子就蹦,小倔驢子喲。 “守財奴。”正說著,一輛運煤的農用車駛過來,安然趕緊招手,開車的是個中年男人,聽說他們要搭車本來不愿意,可他身邊的婦女卻探出頭來,“拖兒帶女的也不容易,上來擠擠吧。” 男人倒也沒說啥,女人還順手拽了安然一把,駕駛艙本來就很窄,一次性坐這么多人,安然直接給擠得腿都快變形了,鐵蛋由那女人抱在腿上。 “大妹子可真看不出來,年紀輕輕就有倆孩子了。”女人身形高大,盡管已經盡量縮著身子,依然把位子占了大半。 安然倒是非常感謝她,要是沒有車搭,走路得好幾個小時呢,擠著也比走路舒服。“嗯,大姐也挺年輕的,一看就身子骨特好。” 女人大笑兩聲,“那是,俺可是俺們隊的拖拉機手!” 這下,安然也不得不對她另眼相待了。同樣是駕駛,這年代的拖拉機手可不像后世考駕照那么簡單,只要有錢有時間就能考,他們得有師傅交,學成后得有生產隊聘請,所以這職業特吃香,就搖著個把手,扶著個方向盤,一坐幾小時,比干勞動輕松多不說,拿的是滿工分,一個月還有好幾塊補貼哩! 另外,農村蓋房子娶媳婦兒,要能有個手扶拖拉機運磚瓦和陪嫁,那風光,能被人津津樂道到娃打醬油。所以拖拉機手們到了哪家,那都是坐上席吃果碟的待遇。 “俺叫沈秋霞,俺男人才真厲害,他開大汽車。” 安然總覺著,沈秋霞這名字莫名的熟悉,像在哪兒聽過。 沒等她想出來,沈秋霞又說:“俺男人也姓沈,每年農業學大寨他都是貨車隊跑最快的司機。” 對了,倆人都姓沈,開貨車,跑運輸的,不就是二十五年后有名的陽城市貨運公司老板和老板娘嗎?作為成功的鄉鎮女企業家榜樣,她們曾一起受邀出席過一次電視臺舉辦的扶貧節目。 第12章 別看現在的沈秋霞只是個開拖拉機的農村老大姐,未來人可是坐擁數家運輸公司資產過千萬的富婆。老沈呢,目前只是一名普通的煤礦工人,給礦上開運煤車。 聽說他們是海燕村的,沈秋霞還聊起他們也有一門親戚在海燕村,以前還經常用隊里拖拉機給親戚送過任務豬啥的,娶侄兒媳婦也是她的拖拉機去接的,別提多風光了。 鐵蛋剛開始還不耐煩被陌生人抱,一個勁想自立自強,可壯乎乎的沈秋霞大腿上是真柔軟,那樣的高度視野極好,他坐著坐著還挺享受,同情地看向小貓蛋,等她能走路了,他也這么抱著她坐大汽車。 白嫩嫩,奶香香的小貓蛋,沈秋霞看了又看,“你家閨女和兒子不太像,閨女像你,兒子像你男人對吧?” 安然怔了怔,見鐵蛋倔著腦袋聽著,也就沒否認,只“嗯”一聲,“秋霞姐孩子多大了?” 沈秋霞艱難的笑笑,“我們還沒……孩子。”臉上難掩落寞。 “好事多磨,說不定是緣分還沒到,是不是呀小貓蛋?” 小貓蛋讓她拱得舒服,咯吱咯吱笑,可把沈秋霞饞死了。她要是也能有這么個奶團子她能天天開拖拉機帶她兜風,天天讓她坐著拖拉機去上街,供銷社百貨商店副食品商店隨便買。 老沈相對于妻子則更加沉穩些,話不多,估計也是生育上不順,面相比實際年齡老得多,全程只是偶爾應答兩聲,安然自詡也算十里八鄉難得的漂亮女人,她認第二恐怕還沒人敢認第一,可她剛那么費力的招手人家理都不理,現在車上也是目不斜視。 看得出來,是個不錯的男人。 “既然雙方身體都沒檢查出問題,不知道秋霞姐你們看過中醫沒?” “這不破四舊嘛,咱們也……” 安然作為業余養生專家,“我就直說了,啊,看姐臉色泛青,眉心鼻梁骨最明顯,怕是肝氣不順,沈大哥面色黧黑,像是腎虛的樣子,看看中醫說不定還能……” “嗯哼!”老沈一張黑臉臊得通紅,試問,哪個男人被人說腎虛不尷尬? 安然還真不是跟他們開玩笑,“我以前插隊的生產隊有個京市來的老中醫,人家就是專門看不孕不育的專家,我們隊上有兩口子,也跟你們情況差不多。” “那后來呢?” “后來,老專家讓他們去買兩個藥吃,吃了三個月就給懷上啦。” 沈秋霞大驚:“啥藥妹子還記著不?” 安然“冥思苦想”,“好像男的吃的是叫六味地黃丸,女的吃消啥來著……對,是逍遙丸。” 中醫看病講究辨證論治,同病異治,異病同治,但安然敢這么肯定的推薦這兩個藥是因為上輩子沈秋霞就是這么說的。功成名就兒子出息的鄉鎮企業家,說起年輕時的“不孕不育”,只當笑談,現在卻成了他們最大的困擾。 安然覺著,就算暫時懷不了,可他倆一個肝氣郁結,一個腎陰虛,吃點對癥的藥也能治病不是?怕他們記不住,還給寫在老沈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上。 她實在是喜歡沈秋霞開朗大方的性格,一路你來我往聊個不停,快到縣城的時候,秋霞直接拍著胸脯說:“我們每周一、三、五都往市區運煤,不是俺就是俺男人,上午十點半準能經過海燕村岔口,小安同志以后要再來縣城和市里,直接在那兒等著就是。” 省了車費錢不說,最關鍵是省力,方便啊,半天就能來回。 *** 安然這次來,手里揣著五十塊錢,家里的rou沒了,她得再去黑市上割幾斤,還得買點柴火和蜂窩煤。石蘭省的冬天可不是一般冷,老太太攢那點柴燒炕還不夠燒半個月呢。 當然,買東西之前,得先去拿她的東西。 看著眼前這個銀白色锃亮亮的大鐵家伙,鐵蛋傻眼了,“這是啥?” “自行車啊。”安然推著車,離開杜紅旗的親戚家,當時沒敢直接搬回小海燕,一方面是怕太打眼,社員們刨根問底給老太太造成麻煩,另一面嘛,也是怕許紅梅和安雅反悔去搶東西。 人無恥到一定程度,可是不講道理的。 鐵蛋怔了怔,這不就是隊長家那個城里兒子的大家伙嗎?立馬高興得喲,一蹦三尺高,“自行車!咋有自行車了呢你?” 安然拍他腦門上一下,“什么你啊你的,叫聲小姨,我就告訴你。”小饞狗,吃了我那么多好東西,嘴還這么硬,嘴不甜又孤僻的小野狗,怪不得村里沒人跟你玩。 鐵蛋眼珠子滴流轉一圈,咬著嘴唇糾結了半分鐘,“小姨。” “這才乖嘛,這我吃大戶吃來的,我說是好東西沒騙你吧?” 鐵蛋圍著鐵家伙直轉圈圈,原來是這么好的好東西啊,這也太好了吧! 安然指揮著,把收音機五花大綁架在橫杠上,胸前兜著小貓蛋,黑鐵蛋坐在后座上,就這么拖家帶口的上黑市去。那個地方啊,啥都貴,rou聯廠六角一斤的rou,這兒要賣一塊,好的肥膘板油能到一塊一,眼瞅著錢流水似的花出去,可她也沒辦法。 誰讓她沒票呢?誰讓她不是干部呢?生平第一次她覺著,要是能有個干部當一當就好了。 這不,她原本計劃著,過了五個月就漸漸的給小貓蛋加點奶粉,因為她不可能永遠逃避勞動,一旦參加勞動掙工分,吃不好還勞累,奶水肯定就不行了。可現在呢?找遍整個自由市場,也才找到一個賣奶粉的,還賊貴! 人看她兜著吃奶娃娃,張嘴就要她四十塊一罐,氣得安然調頭就走。 *** 雖然沒買到奶粉,可他們準備回程的時候又遇見沈家兩口子,有免費車搭,也不算運氣太差。 沈秋霞本身是個好吃的,進一趟城駕駛位上擺上好幾包水果糖和一兜鹵水花生,直接大大方方的抓了兩把給鐵蛋,剩下的一分為二,硬要給他們分一半帶回家。 安然也不能占人便宜,從剛買的四個大骨頭里挑出倆稍微掛著點rou皮皮的,“秋霞姐回去熬點湯喝,別看沒啥rou,還挺補鈣,我家小貓蛋喝不上奶粉,我都打算經常熬給她喝哩。” “你要買奶粉嗎?”沈秋霞頓了頓,“小安妹子你要幾罐?我給百貨商店送過貨,我去買的話應該能買著。” 這年頭奶粉可是高級營養品,特供中的特供,不僅要干部票,還得開醫院證明才能買到。 安然也不客氣,逗著小貓蛋說“咱們要兩罐先,謝謝姨媽喲。” 回到家,上次掛的臘rou還剩最后小半條,安然duang duang砍小,扔鐵鍋里燉上,沿著鍋邊烙上一圈白面餅子,等老太太摘棉花家來,臘rou也燉得爛爛的,撈出來切吧切吧,剁細,混著青辣椒,剁得碎絨絨的,咸香鮮美,入口即化,夾進餅子里,別提多好吃啦。 順便,奶白色香噴噴的臘rou湯也是好東西,切點土豆青菜進去,一鍋子都是rou味兒,吃得鐵蛋直打飽嗝。 包淑英沒啥做菜手藝,只要弄熟就行,可安然不一樣,她是過過好日子的,知道東西怎么做好吃,要有錢她能頓頓不是臘rou就是新鮮大骨頭。 鐵蛋是個挖地球小能手,只要不下雨他都晃到山上去,每天能挖四五斤新鮮天麻,曬干攢夠三十斤就騎著自行車拉到縣城去找陳六福,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好不利落。半導體收音機裝上電池,每天都能聽會兒廣播,最近最讓安然感興趣的就是,自九月份華日兩國簽署建交聲明后,十一月又給日本捐贈一對大熊貓,在國內引起一場熱烈的大熊貓討論風潮。 別人沒見過大熊貓什么樣,她可是見過的,不僅見過,還非常利落的給鐵蛋和小貓蛋的衣服各繡上一只大熊貓。黑溜溜的眼圈,圓乎乎的腦袋,小短手小短腿顯得憨態可掬,小貓蛋穿上就不讓脫,簡直愛不釋手……以她的技術,靠老本行掙錢其實不難。 不過,最近小海燕出了個大新聞,徹底打消她提前當裁縫的想法。 事情是這樣的,小海燕以種植棉花出名,這兒產的棉花它又大又白還特蓬松,保暖性能特好,眼瞅著就要入冬了,城里干部家庭就開始準備置辦兩床棉被不是。可市面上沒棉花,供銷社的棉花只固定每周三下午三點放出來,那個點正好是大家都上班去了,請假不好請的時候,許多人就是有票也搶不到棉花。 于是,小海燕村就有人動起腦筋,把各家婦女摘棉時攢下的,東家半斤,西家八兩的給收集起來,統一拿到市面上,悄悄的兜售,回來再按重量分錢。 本來,這兩年大環境比以前好多了,偷偷到自由市場上賣東西的農民也不是沒有。可問題就出在,他們賣的是棉花,還被人舉報了,這不,讓公安和治安隊的給抓個人贓并獲。不僅主謀要坐牢,就連給他提供棉花的婦女也背上“侵吞集體財產”的名聲,聽說縣革委會震怒,要抓幾個這樣的婦女去勞改農場改造,殺雞儆猴呢。 社員上門來收棉花的時候,老太太還想賣,幸好安然攔下了,當時只是想留下自個兒彈被芯,哪想到還能逃過一劫。真是想想就后怕,勞改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吃苦受罪不說,以后子孫后代的檔案里都得記上一筆。 安然第一次意識到,投機倒把也不是那么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