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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文女配不干了 第161節(jié)

    書外,這樣的命運也追隨著他們。

    第113章

    年朝夕回到月見城的第二天,去了困龍淵。

    這也有可能是她這輩子最后一次進困龍淵了。

    陪同的只有雁危行一個,其他人她都沒讓來。

    她來過這里很多次,次次都是為了封印那只惡蛟,唯獨這次,她是來給那只惡蛟收尸。

    想想還挺爽。

    下了困龍淵,年朝夕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果然不一樣了。

    往常的時候,因為這里困著惡蛟,惡蛟的氣息對其他生物而言是一種威懾力,所以以困龍淵為中心方圓幾里,幾乎沒有除了人類之外的生物活動。

    這還只是它被封印之后的威懾力。

    而且別說動物,因為惡蛟的吐息都沾染了魔氣,困龍淵可以說是整個人族修真界里唯一魔氣四溢的地方,幾乎寸草不生。

    但父親曾和他說過,在他把惡蛟封印在這里之前,這里其實是一片花谷,盛產四季鮮花,一年到頭花都沒有開敗過。

    父親把惡蛟壓進這里那一夜,花谷變深淵,幸存的花朵一夜枯死。

    但是如今,她剛踏入困龍淵,就看到一旁荒石的縫隙里,抽出了一縷細細嫩嫩的綠芽。

    年朝夕能認出來這應當是某種花朵的幼苗。

    她沒想到隔了幾百年這里還能再開出花來,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

    這一下,藏在荒石之后的一只灰色野兔受驚,從石頭后蹦了出來,蹬著腿跑遠了。

    年朝夕愣了愣,看著野兔的方向。

    然后她突然直起身,用力呼吸了一下。

    她這才發(fā)現,她記憶里那混濁的空氣如今都是清新的。

    挺好的。

    有生之年,她都沒想過這困龍淵還能恢復成如今這平靜的樣子。

    她甚至忍不住想,再過個幾百年,說不定她也能有幸看一看父親口中繁花四季的花谷是個什么模樣。

    而雁危行跟在她身后,見她看著野兔的方向發(fā)呆,忍不住若有所思。

    他那天專門挑的渾身雪白的兔子都沒博她青眼,一只灰不拉幾的兔子又什么好看的?

    難不成是兮兮想吃兔子rou了?

    這時年朝夕突然叫他:“雁道君。”

    雁危行回過神來。

    年朝夕沖他歪了歪頭:“走啦。”

    雁危行一瞬間什么都不想了。

    兩個人繼續(xù)往深處走。

    困龍淵外圍濁氣已清,但是越往里走,濁氣就越重,直到走到關押惡蛟的深淵旁時,那濁氣重到又讓年朝夕感受到了往常面對惡蛟時那種熟悉的感覺。

    這濁氣中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死氣。

    年朝夕往下看,就看到惡蛟龐大的身軀無聲無息的躺在崖底,那濃烈的濁氣和死氣,就是從它身上散發(fā)出來的。

    算上年朝夕回來的時間,這只惡蛟已經死了兩個多月了,魔氣仍舊是沒有散干凈。

    年朝夕仔細去看那惡蛟。

    死了兩個多月,它rou身不腐,鱗片完好,就像它還活著時一樣。

    但它若是真的活著,可不會有這么安靜。

    年朝夕記得清清楚楚,她記得自己對惡蛟的每一次封印。

    踏入困龍淵時,最先聽到的就是惡蛟那沉重的呼吸聲。

    人多多少少都會都巨物抱有一種生理性恐懼,每每聽到那呼吸聲時,年朝夕就能想到這呼吸如雷的生物是多么的巨大,而它的巨大甚至都不止是一種體型上的恐嚇,這東西有著和它體型相媲美的恐怖戰(zhàn)斗力。

    她第一次封印那惡蛟時還不到百歲,父親新喪,但她甚至沒機會為父親的離去悲傷多久,因為惡蛟趁著父親的死要沖破封印了。

    血脈封印的唯一繼承者是她。

    于是理所當然的,她必須抗起重新封印的責任。

    沒人想過她能不能勝任,因為她必須勝任。

    也沒人問過她害不害怕,因為害不害怕都由不得她。

    年朝夕那時候很清醒的意識到,她若是能封印成功,那也是她身為戰(zhàn)神之女應該做的,但她若是封印不成功,那她就是千古罪人。

    所以進困龍淵的前一夜她就想好了,成功的話一切都好,不成功的話,她多半就要死在困龍淵了。

    要么成,要么死。

    那么她害怕嗎?

    她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但其實,第一次要去封印惡蛟時,她是害怕的。

    她害怕到晚上睡不著覺。

    然后她起身,去找了牧允之,想和自己的未婚夫訴說一下自己心中的恐懼。

    那時在她心里,這個掛著她未婚夫名頭的人是父親死后她唯一可以彼此依靠的人。

    她怕,但并沒有想過臨陣脫逃,她只是想找人說說而已。

    她到牧允之的書房時,鄔妍正好從書房里出來。

    眼睛紅紅的。

    她沖她行了一禮,一言不發(fā)的走了。

    年朝夕愣了片刻才推門進去,就見牧允之捏著自己眉心,很疲憊的樣子。

    見她來,他道:“阿妍想伯父了,她這幾天一直在哭,都沒有停下來過,我都哄不好,兮兮,等你從困龍淵出來后,和她說說話吧,你們畢竟是姐妹。”

    年朝夕當時看了他片刻,平靜問道:“那我就不難過嗎?”

    “我父親走了,和她又有什么關系,都沒人哄我,我為什么哄她?”

    然后他們又大吵了一架,年朝夕自然也沒說自己有多害怕。

    和一個本就覺得她不該害怕的人訴說自己的恐懼,除了徒增笑柄,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年朝夕對自己第一次封印惡蛟的記憶格外清晰。

    踏入困龍淵時那雷鳴般的呼吸聲、惡蛟試圖掙脫束縛時的地動山搖、和那龐大身軀相比的自己的渺小,還有壓迫著心臟的、來自死亡的恐懼。

    她至今不敢忘。

    “兮兮,你第一次封印惡蛟時多大年紀?”雁危行突然問。

    年朝夕愣了愣才回過神來,然后說:“六十幾歲吧,怎么了?”

    雁危行看了她片刻,突然伸手把她抱進了懷里。

    這么動手動腳,若是往常,年朝夕肯定生氣。

    但是這次,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覺得,他好像很難過。

    于是她問:“怎么了?”

    雁危行的聲音低低地響在她的耳邊:“抱歉,我當時不在你身邊。”

    年朝夕正想說這有什么好道歉的,這又不是你的錯,就突然聽見他說:“你當時,一定很害怕吧。”

    年朝夕整個人愣住。

    她有心想說自己怎么可能害怕,她可是小戰(zhàn)神啊!

    但這句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她甚至突然從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委屈。

    那遲來了許多年的,終于能有人傾訴的委屈。

    我為什么不能害怕呢?

    你們憑什么都要求我不害怕呢?

    她沉默了半晌,突然低聲道:“我第一次封印惡蛟時,那惡蛟嘲笑我弱小,還差點兒傷了我。”

    她口中的“差點兒傷了我”,是惡蛟險些沖破封印,而她險些身死。

    雁危行抱著她的手一緊,聲音沉穩(wěn)有力,一直傳入她心里。

    他說:“所以,它現在死了,從今以后沒有任何人能傷到你。”

    年朝夕想了想,又說:“我其實是害怕的,但后來就不怕了。”

    雁危行低低道:“兮兮真棒!”

    年朝夕聽得有點兒心滿意足。

    沒人覺得她應該害怕惡蛟,自然也沒人會因為她不怕惡蛟了而夸贊她。

    這些都是她應該做的。

    如今有人夸她了。

    年朝夕在雁危行懷里趴了一會兒,這才離開。

    她覺得已經夠了,時隔多年能有人問她害怕不害怕,已經差不多了。

    然而她起身時,雁危行卻突然說:“以后,你要是害怕什么,要和我說。”

    年朝夕:“嗯?”

    他伸手摸了摸年朝夕的頭發(fā),緩緩道:“我并不能時時刻刻都待在你身邊,有時候腦子笨,也看不出你喜歡什么害怕什么,你要記得和我說,說你害怕什么東西,喜歡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