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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文女配不干了 第48節

    年朝夕越打越興奮,她的對手卻是越打越驚駭,最開始的輕視之心被一劍刺成了泡影。

    剛開始兩個人還能旗鼓相當的打個平手,可越打到最后,他卻是越吃力。

    直到最后,毫無預兆的,他被人一劍橫在了脖頸上。

    那個時候,他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底下修士的討論聲戛然而止,錦衣公子輕松寫意的神情一下子僵在了臉上。

    年朝夕歪了歪頭,看著那尤沒回過神來的修士,淡淡道:“你輸了。”

    那修士張了張嘴,頹然垂下了劍:“我輸了。”

    臺下,錦衣公子猛然站起身:“不可能!”

    而與此同時,裁判的聲音隨之響起:“勝者,雁兮兮。”

    年朝夕收回了劍,微微笑了笑。

    她不理會氣急敗壞的錦衣公子,也不理會其他人的討論,直接從裁判手中取了鑰匙,對一旁一直看著她的少年道君說:“贏了,走吧。”

    仿佛她生來就該贏一般。

    那道君理所當然般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相伴離開,徒留依舊沒反應過來的一群人。

    書院外,本來是想湊個熱鬧的念溪目瞪口呆,她死命盯著女修離開的背影,莫名覺得這面容陌生的女修居然和那天救他們的仙子十分相像。

    而且……

    她的視線落在女修背后沒有劍鞘的細劍上。

    她喃喃道:“這細劍……”

    念溪突然想到什么,面色大變,徑直奔向魘姑姑的住所,直接闖了魘姑姑的書房。

    她抬起頭,對上魘姑姑微紅的眼眶,還沒等魘姑姑問什么,立刻語氣急促道:“姑姑!我好像在月見城看見您要找的那個仙子了!方才演武獲勝了的那個人多半就是她!而且,她今天用的細劍,好像城主府里放著的那祝

    魘兒豁然站起身:“你說什么!”

    另一邊,杜衡書院。

    這莫名其妙而來又莫名其妙贏了的女修離開之后,錦衣公子一怒之下甩袖離開。

    當事人都離開,看熱鬧的修士卻依舊討論的熱火朝天,不愿意離去。

    一個身著白衣面目平凡的修士聽著眾人的討論,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看向方才那女修離開的方向。

    他的眼眸中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燃燒,扭曲又狂熱。

    好半晌,他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低低的笑了出來,但嘶啞的卻像是在哭。

    那笑聲之中,面容平凡的修士聲音嘶啞道:“我說過,我會先找到你的。”

    “兮兮,我找到你了。”

    第37章

    “太上赦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年朝夕找到伽引時,是在月見城外一片墓地之中。

    這和尚正跌坐在幾百座整整齊齊的墓前,一個佛家弟子,念著道家的往生咒。

    中元節剛過不久,這里香火的氣息依舊濃重,空氣中飄蕩著黃紙燃成的灰燼,徘徊在一座座墓碑之間,最后落在地上,鋪成了厚厚的一層,幾乎要將原本的道路淹沒。

    年朝夕看著這幾乎能沒過腳面的灰燼,一時之間居然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來這里祭奠過,光是灰燼就鋪了這樣厚厚的一層。

    她微微有些茫然。

    這里是……

    她視線微微轉動,看到了這座巨大的墓園旁一座聳立的石碑。

    那石碑上,是一個巨大的“英”字。

    這一瞬間,年朝夕明白這座墓園里葬的都是誰了。

    “英”字碑,那是父親還在時為戰死的將士們立的碑,祭奠戰死將士的英魂,幾乎成了父親軍中的傳統。

    年朝夕死前,月見城和平已久,根本沒有過英字碑,更沒有埋了這么多戰死英魂的墓園。

    只有她死去的那一戰……

    年朝夕整顆心臟突然沉重了起來,甚至難以呼吸。

    她的視線一一掃過那些沉默的墓碑,那些墓碑像是一個個化成了活生生的人。

    原來……那天死了這么多人……

    正在此時,遠方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隨著風聲飄蕩而來。

    “英魂歸兮,英魂來兮!”

    年朝夕抬起頭,看到這巨大墓園的另一側,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奮力抬起手臂將手中的黃紙拋向天空,蒼老而沙啞的聲音緩緩唱著招魂曲。

    年朝夕一時間看得有些失神。

    “那老人家是個凡人,自當年月見城險些滅城之后,祖上幾代人年年中元節來此唱招魂曲,連唱七日,兩百余年從未斷過,盼著有朝一日戰場上的亡魂能得以安息,凡人能做到這一步,也是著實不易了。”

    伽引不知道何時走了過來,站在她身旁,聲音感慨。

    年朝夕偏過頭看他,問道:“你尚不到百歲,如何知道兩百年前發生的事情?”

    伽引便笑瞇瞇道:“小僧自然是不知道的,但當年那場戰爭發生時,小僧的師尊卻是正在月見城。”

    他說完,又道:“傳說那一戰小戰神尸骨無存,月見城民間有個說法,說是尸骨不齊的人死后都難以轉世,只能留在地府之中受苦,月見城中的百姓為了不讓小戰神死后在地獄受苦,從那以后兩百年,家家都供奉小戰神像,為小戰神祈福、積攢功德。”

    說完,他嘆道:“如此兩百年,小戰神哪怕是以后轉世,想必也是身負大功德而生,來世必然平安順遂。”

    年朝夕聽得默然。

    來世怎么樣她不知道,但今生她還沒過完呢。

    她微微笑了笑,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便直接將手里的演武贏來的鑰匙扔給了他,說:“你的鑰匙,替你贏回來了。”

    伽引接過鑰匙,沒見有多欣喜,反而失望道:“我還以為能拿翻倍的錢呢,支撐我在這里念了一上午往生咒的動力就是這個了。”

    年朝夕聽得額角青筋直跳。

    當初他們的約定,若是年朝夕沒贏的話,要給伽引翻倍的靈石。

    如今他盼著翻倍的靈石,那就是巴不得自己沒贏。

    年朝夕只覺得他比他那個師尊還煩人,忍不住諷刺道:“你一個佛家弟子念道家的往生咒,你還好意思說。”

    伽引擺了擺手,渾不在意道:“我師尊說的,兩百年前那場滅城戰死的全都是道家修士,我們念佛家經文他們也聽不懂,倒不如實在一些,學學道家的往生咒。”

    他嘆道:“往年都是師尊來的,但今年據說是師尊早年的一個故交出了什么事,一直到現在也聯系不上,師尊怕他那故交死了,便出門尋人去了,讓我來為這里的英靈唱往生咒,順便參加參加演武,為此,小僧還特意學了道家的往生咒才來的。”

    年朝夕聽見這句話,下意識地看向了雁危行。

    凈妄口中的那個故友……怎么想都只能是雁危行。

    但雁危行卻對伽引的那番話沒有絲毫反應,只出神地看著眼前的墓園,不知道在想什么。

    年朝夕看他對凈妄毫無印象的模樣,在心里嘆了口氣,問伽引:“鑰匙也給你了,你要和我們一起回城嗎?”

    伽引擺了擺手:“你們道家的經文都太長了,往生咒我才唱了一半,怎么給師尊交代,要走你們先走吧,我將剩下的一半唱完再離開。”

    說完也不理他們,轉身又回了墓地。

    年朝夕看了他一會兒,正準備拉著雁危行離開,從來到這里就沒開口說過話的雁危行卻突然問道:“兮兮,兩百年前那場滅城戰,我也在場嗎?”

    年朝夕心中一震,錯愕地看向雁危行,驚喜道:“雁道君,你想起來了?!”

    雁危行見她反應,便知道兩百年那場戰斗,自己是真的在場,甚至還有可能是參加過的。

    他皺著眉,困惑道:“我并沒有想起來,但是……”

    他遲疑地伸出手,緩緩捂住了心口,喃喃道:“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好像很難過,聽到那件事,來到這個地方,我居然在難過。”

    心臟之處細細密密的疼痛,像是在難過,又像是在恐懼。

    這種感覺并不算劇烈,但并不代表它來得清淺,反而像是痛到已經麻木,又習慣了忍受一般。

    他喃喃道:“兮兮,我好像……丟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年朝夕張了張嘴,一時之間居然啞聲。

    兩百年前的那一場戰斗,雁危行丟失了什么?

    他親眼看著她死去,她和當年的魔尊同歸于盡時,那少年拼了命一般要靠近她,他想要救她。

    她是當著他的面死的。

    決定同歸于盡時,年朝夕并沒有想太多,但如今想來,在一個拼了命也要救她的人面前死的尸骨無存,這對那個人何其殘忍。

    但年朝夕仍舊沒想過他會記得這么長久,久到兩百年已經過去、他自己都失去了記憶,他卻仍然沒有忘卻。

    年朝夕突然有些無措。

    面前的人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俊美的眉眼籠罩著一層陰霾,似是在痛苦,又似是在迷茫。

    年朝夕猶豫片刻,突然伸手環抱住了他。

    少年霎時間渾身僵硬。

    年朝夕卻不管他的僵硬,微微拍著他的脊背,安撫一般輕聲說:“雁道君,你什么都沒丟,哪怕丟了,現在也回來了,所以不必難過,也不要痛苦。”

    雁危行微微低頭,看到身形剛到他肩膀的少女環抱住他,努力將他整個抱住,笨拙的拍著他的后背。

    他的視線只能看到她的發頂。

    莫名的,雁危行突然想起來,面前的少女應當是又驕傲脾氣又急躁的,她不會安慰人,這輩子也從來沒有安撫過誰。

    可現在卻在努力又笨拙的安慰著他。

    雁危行突然覺得滿足,仿佛他獨自一人走了這么久,為的就是這一刻。

    猶豫了片刻,他伸手回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