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賀師兄叁個字撞入耳中,白瑯一時間有些怔訟,隨著這個很久都不曾聽過的稱呼,在腦海中躍出的,卻是叁年前,在慕尼黑大學經濟學院的那一場相遇。 不過瞬間,她垂下眼瞼,對著手機那頭的人嘆了聲氣,帶著自嘲說道:“可惜,賀總的枕邊風,現在可輪不到我來吹了。” “什么意思?”向來精明過人的白靜川,瞬間便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你們倆分手了?” “謝謝,你還是第一個用分手這兩個字來形容我們的,其他人一般說的都是,拋棄。”白瑯頓了頓,勾著唇角說道:“賀總另結新歡,然后甩了一筆錢給我,結束了這場包養關系。” “胡說什么呢?是不是吵架了?就算是吵架,也不能這么說話,什么包養不包養的,還是國內的媒體又亂寫什么了?” 白靜川與白瑯關系向來極好,聽她這么輕賤自己,當下語氣便冷了下來。 “好啦,都是過去的事了。”白瑯無意繼續這個話題,一句話便打斷了她。 和白靜川又閑扯了幾句,白瑯便掛了電話。 一連在山里的活動板房住了叁個多月,早無比想念自己的床。 睡到半夜的時候,手機鈴聲卻忽然響了起來。 下意識便覺得是冷峭那個催命鬼,明明前兩天才說過了,給她放幾天假的。 存了心思不想去搭理,白瑯轉了一個身,拉了被子蒙住臉,假裝自己沒有聽到。 鈴聲響了一會便斷了,白瑯嘟囔了一聲,便繼續睡去。 沒多久,鈴聲竟然再次響了起來,且有她不接,便一直堅持下去的氣勢。 白瑯實在厭煩,掀了被子便爬了起來,黑暗中摩挲著床頭柜上那點不斷亮著的光。 “冷峭,你找死啊!” 語氣很是不善,打擾別人睡眠,是極為不道德的行為,而冷峭在這一點上,顯然格外在行。 因此,白瑯幾乎從未懷疑,除了他,還會有誰這么不識趣。 電話接通,里面卻沒有人說話的聲音,唯獨一絲沉重的呼吸,隔著聽筒,似乎要撞破耳膜。 或許是夜太安靜了吧,白瑯皺眉,心中燃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將手機挪開耳邊,看了眼屏幕上的一串號碼,如同深深烙印在腦子里,羽睫猛地一顫,她已經在下一秒,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 “喂?” 她先開了口,然后保持著握著手機的動作,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時間一分一秒,慢的像是冗長而紛亂的線頭,將人越絞越躁。 墻壁上掛著的歐式掛鐘,正一分一秒滴滴答答著,在暗夜中格外清晰。 白瑯忽然便沒了耐心,正要掛斷的時候,聽筒中終于傳出了男人的聲音。 “小白。” “賀先生,深夜來電,有什么事嗎?” 白瑯的聲音清晰而冷靜,半靠在床頭上,她微微低垂著眼眸,卷而翹的睫毛,遮蓋著洶涌的情緒。 似乎手機那邊的人,并沒有料想到她會如此的冷淡,頓了半晌后,才繼續道:“小白,你怎么能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賀先生,您是在質問我,為什么要對一個陌生人冷漠?” 白瑯忍不住笑出聲,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視線抬起,盯住房間中的一個角落。 “白瑯,這幾年,我對你不好嗎?” “好啊。” 她想了想,在一起的時候,他對她無疑是好的,哪怕是一開始沒有戲拍,她也吃穿不愁,有豪宅住,有豪車接送。 可,那又怎樣? “既然我對你好,那又為什么,你非要離開不可?” 她與他之間的關系,即便是最親密無間的時候,他也不曾問過如此直白的問題。 如今分開了,堂堂賀總竟矯情了起來。 白瑯笑了笑,隨即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挑眉輕笑著問道:“賀總,你是喝多了吧。” 那幾年的時候,他人前人后總一副冰塊模樣,唯一的一次,他也曾在半夜打電話給她。 一接起來,便用那讓她癡迷了許久的暗啞聲音,沉沉的問了一句,“小白,我對你好嗎?” 后來才知道,他在飯局上喝多了酒。 彼時,她曾因為他醉酒后的這個問題,暗自喜悅了很久。 他應該是真心在意她的吧,并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只是如同養著一個喜愛的寵物。 直到下了決心要分開的時候,白瑯才終于明白,所有的暗自歡喜,都不過是她的自以為是而已。 他堂堂賀總,又當真在乎過誰。 蓉城天悅包廂中。 原本有些逼仄的包廂,因為早已走了賓客而顯得格外空曠,角落中,賀東庭歪靠在一張椅子上,微微闔著眼。 包廂門被人推開,助理快步走了進來,一直走到賀東庭的身邊,才略微彎下腰,將聲音壓到極低。 “賀總,霍總那邊,已經派人送回去了。” “嗯。”他只嗯了一聲,抬手揉著有些酸脹的太陽xue,滿目疲憊。 助理猶豫了一下,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這才道:“我讓人送醒酒湯過來,您先喝點。” “不用,送我回去。” 簡單的下了命令,他這才睜開眼,雙手撐在圓桌上,想要起身。 身旁的助理趕忙走了過來,攙著他往出走。 一直到進了車的后座,賀東庭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才終于放松了下來。 可放松下來的后果,卻又是一陣的懊悔。 他想起了剛才自己因為沖動,而打出去的那個電話。 以及,電話那邊,那個女人冷淡到了極點的聲音。 一想到這里,后悔頃刻間便被無名的憤怒而掩蓋。 她竟然,真的把他當陌生人了? 當初他是說過不缺她一個女人,甚至還一時氣憤,刪掉了她的電話。可事后想想,也不過是氣話而已。 他自問,當初和她在一起的那叁年,把她寵著,哄著,捧在手心里都怕捏壞了,一點委屈都不曾讓她受得。 她卻要分開?就因為一個很快就不會存在的余娉婷? 可不過只是今晚的新聞發布會后,陪著霍姐一行人喝了酒,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串早已刪掉的號碼,是怎么被自己撥出去的。 當他清醒過來的時候,耳邊便已經是她的一聲,冷淡到了極致的你好。 你好? 扶著額頭,他忍不住冷笑一聲,不用想腦海中便立刻浮現出了她那張臉上,敷衍至極的表情。 抬頭,車子穩穩的在深夜的車流中行駛著,速度并不快。 “讓張律師寫一份合同。” 他開口,冷硬的語氣里,帶了無法言說的怒意與置氣。 她不稀罕他,她敷衍他。 她不是口口聲聲,兩人之前是包養關系嗎?那他就要讓她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包養關系! ———— 猜猜老賀要包養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