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山里才五日,恍若人間五年。 以往冷峭還不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自從叁年前簽了白瑯他不是在陪著她跑通告拍戲,就是酒局飯局各種局,每天忙得像個陀螺一樣腳不沾地。 所以進組前,白瑯撥通他的電話,指名要他全程陪同的時候,冷峭心里頭還挺高興的,就當是給自己放個假嘛,反正這種秋高氣爽的時候,山里風景也好。 可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被白瑯這個鬼丫頭給坑了。 什么好風景,純粹是放屁!這窮鄉僻壤鳥不拉屎的山溝子,抬頭看是黃土山往下瞅是泥土地,往前看是活讓人穿越到上個世紀的破窯洞,往后看…… 往后看倒是還湊合,畢竟是攝制組臨時搭建出來的活動板房,這方圓幾里地連個能正經住人的地方都沒有,總不能讓大家伙兒都躺黃土上吧。 冷峭仰頭長嘆一聲,收了毫無信號的手機,轉頭看被諸多工作人員和設備圍在中央的白瑯,忍不住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一旁新招來的助理安琪正端了矮凳子過來,見冷峭拉長著臉,忍不住笑道:“冷哥,這地方沒信號,你都找了五天了,還不死心啊。” “嗐,不就是因為不死心,所以才要繼續找嘛,萬一就被我逮著一點了呢?” 冷峭無奈的笑了聲,從安琪手中接了凳子過來,尋了一塊還算是平整的地方坐下。 那頭的拍攝進程已經結束,穿著一身青灰襖子的白瑯正半蹲在導演旁邊,手指著監視器不知道在說著什么。 向來極有眼色的安琪已經拿了保溫杯過去,見狀,冷峭也只得拖著凳子過去。 還未靠近,便聽到白瑯的聲音。 “這里這個妝不對,秦百合家周圍的鄰居都是地道的村姑,怎么會擦這么白的粉,而且在這種黃土高原秋天經常刮沙塵,又是風又是沙,人的臉會被吹出皸裂,年代氣候都對不上。” “化妝師,過來!” 李成文撐著頭,順著白瑯手指方向看一眼,當即面色有些難看,抬頭沖著圍觀人群喊了一聲。 冷峭湊過去一聽,忍不住心里冷笑一聲。 原來是個排不上號的女演員,想著趁上鏡的機會把自己拾掇的好看一點,倒是讓化妝師背了鍋。 這種事圈里很常見,只不過多數時候從導演到工作人員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很少有當真會較真的,難不成還真因為一個鏡頭都掃不到幾次的小演員而重新拍一場戲? 這李成文,果真是個新兵蛋子。 可新兵蛋子有新兵蛋子的執著,所以這場折騰了十多條的戲,還是因為那個排不上號的女演員重拍了。 等大家伙兒都精疲力竭的下了戲,天已經都黑了,只除了活動板房那里有燈光照亮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黢黑一片,看著格外滲人。 白瑯去分給自己的板房里換了衣服,簡單的連帽衛衣和牛仔褲,洗了把臉就出來,手里頭還端著一個可愛的飯盒。 劇組的叁餐是李成文特意從蓉城聘請的大廚做的,叁個月的時間六位數的酬勞,李成文可謂是下足了血本。 白瑯端著飯盒去人群中排隊,大鍋飯就被架在活動板房前面的一排空地上,鍋底的火燒的熾熱,早已有不少人連戲服都沒換就等在那里。 這場景,倒是讓白瑯忍不住想起當初上大學的時候,也是這樣為了一口吃的,下課鈴一響連寢室都來不及回,從書包里掏出飯盒就往食堂沖。 感覺到身后有人靠近,白瑯側頭瞥一眼,“冷大經紀人,今天竟然舍得出來吃大鍋飯了?” 冷峭家境很好,不是個能吃苦的主,所以特意多塞給了大廚一點錢,每次都是等大伙兒都吃完了,再給他單獨開小灶。 對此,白瑯曾明言鄙視過。 冷峭手里拎著一個分格的不銹鋼飯盒,將胳膊往白瑯肩上一搭,笑著說道:“我也得融入人民群眾啊,你都天天排隊和大家一起吃,我不好太特殊了,那不是給你招黑嘛。” 白瑯挑眉,對他的說法不置一詞。 又跟著隊伍往前挪了幾步,才聽到身后的冷峭終于忍不住,說道:“我其實一直都特別好奇,當時你為什么要特意問李成文有沒有網的事兒,你給我解釋解釋唄?” “大都市呆膩了,想找個山里貓幾天,不行嗎?” “虛偽。”冷峭哼了一聲,見大廚正把舀了菜的勺子放進白瑯的飯盒里,他趕忙上前一步,打了飯后又拖住白瑯袖子,邊走邊輕聲說道:“讓我猜猜,你特意要找一個沒網又沒信號的地方,其實,是想避開賀總吧?” 明顯感覺到身邊的人頓了一下,冷峭自覺自己猜到了重點,唇角笑意弧度擴大,繼續說道:“我就知道,不過小白呀,欲擒故縱這種事咱們也得分個時長,像叁個月,就有點太長了。” 頓了頓,又接著說道:“等再過個十來天,我就找李成文請假,讓你回蓉城一趟,縱完了,總得擒一下子,不然可真就是到手的鴨子要拱手讓人了,賀總這樣的身份地位,多的是女人往上撲。” “冷峭。” 身旁的人忽然站住了腳步,在冷峭疑惑的視線中,緩緩問道:“我問你,在你看來,我和賀東庭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 “啊?不……不就是……”冷峭張了張嘴,兩個字在舌尖打轉,但看著白瑯唇角冷嘲的弧度,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連你都認為,我們倆是那種關系,是嗎?”白瑯笑了,聳了聳肩膀,“那我今天就告訴你另外一件事,在那天從臺灣飛回來之前,我已經給賀東庭發了信息,我們倆以后都沒任何關系了。我會躲開他,也不是什么欲擒故縱,如果以后有媒體問起來,你記住了,我白瑯是單身,能約炮能結婚的那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