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都有病
第四十六章 都有病 “顧憐,你要點臉。”白楚瀟把顧憐從浴室里趕出去,反鎖上了門。 “哥,你太小氣了,看看怎么了。”顧憐沖著玻璃門抱怨了兩句,發現這地兒不能久留,再待下去,自己非得炸了不可。 他跑去茶水間給白楚瀟泡了杯茉莉花茶,等一會兒哥哥洗完澡就可以喝了,親他的時候就會有淡淡的茶香。 顧憐在那犯花癡,白楚瀟的手機卻在桌子上連續震動了好幾次,吵的人不得不去注意它。 這么早誰會給他哥發消息?顧憐忽然好奇起來。他之前有偷瞄過白楚瀟的手機密碼,并不難記,700506,他們mama的生日。 顧憐聽著浴室里時不時傳來的水聲,覺得他哥應該不會那么快出來。好奇心戰勝了被發現偷看的后果。顧憐點進了微信里,“沉長青”叁個字非常刺眼的映入了他的眼簾。 “怎么那么早就走了?還想和你一起吃早餐呢。” “昨晚很棒,我很喜歡。” “我會和爸爸說的,未來女婿,他一定會幫你的。” “老公,你看到了回我一下啊。” 凌晨兩點,白楚瀟說他在外面談事,可是周圍很安靜,誰會跟他在凌晨談事? 昨天下午,周然說晚上十點去見沉董。沉董是誰?船王沉世恒嗎? 顧憐在腦子里迅速盤了一下整件事。 很快得出了結論:白楚瀟又去和沉長青睡覺了。 生意上的事情顧憐不懂,但他哥在這個時候接近沉家女的目的就太明顯了。 白楚瀟這是要賣身求榮,尋求沉家的支持。 顧憐的火氣一下竄到了頭頂,攥著手機的手rou眼可見的發抖。 “杵在這里干嘛?”白楚瀟從浴室里出來,看到顧憐微微發抖的后背,“又抻到傷口了?你別老是跑來跑去的,剛好一點。” “沉長青是吧。” 白楚瀟愣住:“……你說什么?” “我說什么你不明白嗎?”顧憐轉過身,舉起白楚瀟的手機,“未來女婿,老公,你們還有什么親昵的稱呼?” 白楚瀟眉頭擰了起來:“你偷看我手機,你懂不懂什么是隱私?” “是隱私還是見不得人的東西?”泛濫的憤怒從顧憐口中呼出,他根本遏制不住。 “昨晚很棒。”顧憐念著沉長青發的內容,“在床上把她伺候舒坦了?” 白楚瀟抿了抿唇,淡淡道:“我說沒有,你會信嗎?” “你當我是傻子嗎?”顧憐怒吼著,感到血液在瞬間上涌,從一根根細小的血管里向頭頂施壓、炸裂,身體不斷的傳來陣陣刺痛。顧憐揮手砸了手機,手機飛出窗外,玻璃也跟著碎了,“白楚瀟,你惡不惡心?” 碎裂的玻璃聲,引來了兩名保鏢的警覺,他們訓練有素的沖了進來。 開門的瞬間,對流冷風呼嘯般的打到顧憐臉上。 “老板。”保鏢十分為難,看到爭鋒相對的二人,現下不知道該怎么辦。 冷風吹著顧憐單薄的身體,如刀子般刺到他的臉上、身上和心里。 顧憐覺得自己像一條喪家犬,身上留著血,臟兮兮的,白楚瀟給他一根骨頭,他就以為找到家人了,搖著尾巴想要往人身上湊。殊不知,人家嫌他臟,嫌他臭,早就想要甩掉他。 “出去。”白楚瀟對保鏢道。他的命令像是解救了他們,二人如釋重負的關上了門。 “你為什么非要結婚?”顧憐眼底一片血紅,模糊得快要看不清白楚瀟。 白楚瀟拿過外套披在顧憐身上:“你乖點,別鬧了。” “那我呢?我怎么辦?”顧憐的胸口高低的起伏著,無數情緒翻涌而上,“你真的不打算要我了嗎?這些天你明明對我很好的。” 白楚瀟的目光越過顧憐的肩膀,空洞的看著前方:“我給你在國外買一棟房子,你找個喜歡的女孩,結婚,生個孩子,這樣過一輩不好嗎?”他平靜的說著,就像是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一樣。 “這樣好嗎?”顧憐輕笑,他的聲音忽然就啞了,“我本來都快要放棄了,你干嘛還回來招惹我?招惹了我卻又想拋下我,你分明就是不給我活路。” 憤怒、悲痛、絕望,匯聚出洶涌的力量,顧憐狠狠地一拳揮向了白楚瀟的臉。 白楚瀟沒躲過,硬生生挨了這一拳,向后踉蹌了兩步才勉強站穩。 與此同時,顧憐的速度快的像豹子,敏捷的撿起了地上的碎玻璃,猛地向自己的手腕割下去。下手很重,刀口很深,鮮血從皮膚中滲出,瞬間滾落出來,沿著顧憐的手臂滴在地板上,發出滴答滴答的鐘擺聲。 “顧憐你瘋了!”白楚瀟怒吼道,臉上終于不再平靜,他沖過去卡住了顧憐的手臂想要止血。 顧憐完全不配合,他是鐵了心不活了,掙扎間,血流的更多。 碎裂的叁角形玻璃還攥在顧憐手里,鋒利的棱角割破了他的掌心。他似乎感覺不到疼,心都碎了,還怕疼嗎? 顧憐用力推開白楚瀟,退到墻角,手中的玻璃抵住了自己的脖子:“反正你也不要我了,我活著干什么呀?白楚瀟,十年前的事真的不是你一手設計的嗎?你想一下子解決掉兩個麻煩。我為你做了十年牢,你有沒有去看過我一眼?你對我不聞不問,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這是顧憐第一次提起這件事,他和白楚瀟之間都非常有默契的刻意回避著這十年。 他不提,是不想白楚瀟難堪,更不想自己難過。真相就像太陽,離的越近越危險。顧憐一直自我催眠,告訴自己只是巧合罷了,他哥哪有那么心狠。呵,他哥哪里來的心啊。 他很多次都想問問白楚瀟,這十年里,你真的一點也不想我嗎?但很多次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怕自己會失望。 “顧憐,你鬧夠了沒有?”白楚瀟伸出手,上前一步,似乎是想把他拉回自己懷里。 “我沒鬧。”顧憐拿玻璃劃破了雪白的皮膚,血從他的脖頸上流出,以此來警告白楚瀟,他不是鬧著玩兒的,或許這一刻的顧憐是真的放棄了,“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嗎?再也沒有人糾纏你了,你可以安心結婚,做你的社會精英,做你一直向往的正常人。” 顧憐哭著,眼淚大顆的滾落下來,玻璃尖刺的更深。他渾身都是血,像從血泊里爬出來的怪物。也像那顆白楚瀟曾在冬日里畫給他的紅梅。 他手腕上的傷口撕裂的更大,他失了太多血,臉上早已經沒了顏色。他像透明的瓷娃娃,無力脆弱。 顧憐靠著墻,身體開始脫力,后背順著墻壁一點點往下滑。 顧憐的血液刺激著白楚瀟,心臟快速地在身體里跳動,每一下都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鍵。他感到缺氧,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發抖。 白楚瀟掌心不知道什么時候也攥了塊玻璃,他用力握著,希望疼痛能讓他保持清醒。顧憐流了太多血,他需要馬上止血,不然他會休克,他真的會死:“哥帶你回家,我們回溱潼。顧憐,你別鬧了,好不好?” 顧憐的眼睛暗了下去,像魔怔了一樣,他似乎真的不再貪戀這人間了。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生的欲念,他連垂死掙扎都沒有,他只想死。 或許,他曾經掙扎過不止一次,只是白楚瀟不知道罷了,沒有人知道。 顧憐說:“我愛你,但是你不想要我,那就算了。” “沒有不要你。”白楚瀟急了,他異常聰明的腦子在這個時候卻變得蒼白又不知所措,他沒有時間去思考措辭,他只想讓顧憐放下玻璃,“哥答應你,不會娶別人,不會結婚。以后只有你,沒有別人。我答應你,我什么都答應你。” 顧憐木木的看著白楚瀟,他哥說不會娶別人,但他不信。白楚瀟是個大騙子,總傷他的心。顧憐想,反正我都要死了,我不要信他了。 顧憐垂下眼瞼,看到手腕上的傷口,嫩rou外翻出來,血也還在流著,可血流的好慢,這么久了還沒流光。他有些煩躁,用玻璃在第一次的傷口上用力又劃了一刀。 這次他感覺到疼了,皺了皺眉毛。 哎,死也要忍著疼。上天對我太不公平了,就沒給過我一絲甜。不對,也是有甜的。小時候不懂事,天天粘著哥哥,那時候是最甜的,他打我也是甜。 人為什么要長大呀? 顧憐還沒想明白,突然一個影子沖了過來,快速的奪過他手里的利刃。 碎裂聲再次在屋里響起,窗外,新一天的太陽已經升出地平線。 白楚瀟吼道:“你鬧什么鬧!” 顧憐像是還了魂,耳邊的嗡嗡聲漸行漸遠,瞳仁里也慢慢有了焦點。他這才發現自己被白楚瀟摟在懷里,蹭了他一身血。 顧憐的眼淚蹭濕了白楚瀟的耳鬢,他像個孩子般的委屈著,嗚咽著:“白楚瀟,你到底想我怎么樣?活著你不要我,死又不讓我死。我不是鋼筋鐵骨,我也會疼的。” 白楚瀟一只手扯著顧憐的頭發,把他和自己拉開一段距離,深深的看著他。他忽然吻上了顧憐的唇,眼淚的濕咸混著血腥,充斥著彼此的口腔。 白楚瀟輾轉吸吮著,越吻越深。 “顧憐,我們兩個都有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