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信王,不好了!” “信王,不好了!” 一位年輕的舉人老爺,一邊迅速奔跑,一邊高聲疾呼。倒不是他不想要使用輕功,嗖的一下就飛進去,而是此地乃是信王府邸,規(guī)矩森嚴(yán)。 最近為了防止閹黨狗急跳墻前來刺殺信王,更是加派了許多高手,額外制定了很多新的規(guī)矩,就比如誰也不能使用輕功飛來飛去,不然直接當(dāng)做刺客射死。 這些規(guī)矩原本是很好的,但此刻卻起碼額外耽誤了半刻鐘時光! 信王居住的宮殿之外,錢謙益在正門打坐,屋頂之上是一位已經(jīng)致仕的前內(nèi)閣大學(xué)士,屋后面也有一位已經(jīng)致仕的前東林文官。宮殿附近,里里外外,更是充滿了各種警戒的侍衛(wèi)、高手。 聽到弟子咋咋呼呼的聲音,錢謙益立刻站了起來,來到了弟子面前,神色不悅的道:“老夫不是教導(dǎo)過你許多次了,每逢大事要有靜氣,看你這著急上火的性子,怪不得好幾次春闈都沒有中進士,回去之后把論語抄錄十遍!” “說吧,什么事?” “老師,剛才忽然有信鴿傳來消息,說是楚軍從天津渡口登陸了!” “什么?” 這一刻有資格說話的大人物,基本上都開口了。 就連宮殿之內(nèi)豎起耳朵的信王朱由檢,這一刻也坐不住了,他刷的一下從床上站起來,兩三步就來到了門口,用力一拉,便來到了門外。 “你再說一遍!本王剛才沒聽清!” “信鴿傳書,說楚軍從天津渡口登陸了!” “不要著急,冷靜下來,繼續(xù)收集情報,有什么新的消息,立刻來報。”說完,朱由檢便看向了有些慌亂的錢謙益。 “召集東林黨高層,與本王一起前往英國公府!并傳本王口諭,讓英國公速速召集京營精銳。” 說到這里,朱由檢再次回到宮殿之中,冷冷的對著王妃說道:“披甲!” 這一刻的朱由檢,沒有絲毫猶豫,快刀斬亂麻的做出了決定,看著如此英武的信王,錢謙益頓時感到一陣不妙。 信王如此英武,真的是我等東林文官之福嗎? 可是到了此刻,錢謙益已經(jīng)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片刻后,英國公府邸之中,朱由檢還在門外,就聽到了里面的爭吵聲。 “楚軍是怎么到達天津渡口的?” “一定是海路,他們通過海路而來!”一位江南大族出身的文官堅定的道。 “可是海外不是極其危險,動輒風(fēng)暴海浪,不可能大規(guī)模運輸士兵嗎?他們是怎么做到的?”某位楚黨出身的文官,直接問道。 “這……他們運氣好!”江南大族出身的文官稍加思索直接說道。 總不能說海運其實很安全,危險遠沒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大吧? “我們該怎么辦?” “京營呢?我們不是還有一萬京營?還有勛貴們,哪一家沒有上百家丁?湊在一起,偌大的北京城,又豈是區(qū)區(qū)楚軍可以攻占的?” “我收到的信息中,從天津登陸的楚軍,足有一萬多,這么多的楚軍,如今的京營也不過才萬余人,萬萬不是對手!” “是啊,三十萬京營被八萬楚軍打的連連敗退,此刻京城中不過一萬京營,又怎么可能是一萬多楚軍的對手?” “至于家丁,這一陣子陸陸續(xù)續(xù)的都被派到關(guān)中抵擋楚軍去了,一時半會兒的也回不來啊!” “中計了!中計了!我們都中計了!這是聲東擊西、瞞天過海之計!” “且慢,諸位大人哪一個府上沒有數(shù)十位客卿?只要我們上下一心,擰成一股繩,何愁守不住京城?至于上萬楚軍,在老夫看來,也不過是以訛傳訛而已,海運怎可能一次性運輸這么多楚軍?我等未必沒有一搏之力!” “不錯,京城之中藏龍臥虎,只要我等勇敢的站出來,振臂一呼,組織勇士進行抵抗,這京城是一定可以守住的!”某位胡子白花花的老大人堅定的道。 老大人你說的很有道理,也有些許實現(xiàn)的可能。然而,老夫此刻一心只想利用提前得知消息的空擋,趕緊讓客卿保護全家老小逃離北京城! 所以,老夫的客卿是不可能拿出來的。既然老大人你很有志向,那老大人你就自個兒去組織人手吧。 “打不過的,跑吧!” “逃唄,趕緊跑!趁楚軍還沒到,趕緊收拾細軟,帶上家小往南方跑!” “不行,臨走之前,信王必須見到陛下,否則,萬事皆休!” 若是信王跑了,楚軍入場了,天啟卻還沒吊著一口氣,那就真的完蛋了!到那時,東林黨別說反抗閹黨的圣旨了,他們連呼吸都是錯的! “怎么辦呢?” 緊接著,便是一陣沉默! 當(dāng)今的情況下,怎么讓信王見到半死不活,也不知道何時徹底死去的天啟皇帝呢?皇城可是在閹黨手里,他們是不會讓任何人見到天啟皇帝的。 唯有攻打皇宮! 但是這個建議,臣子可以提出來嗎? 不行! 誰提誰死! 就是事后成功了,提出這個建議的文官,也會不得好死! 那么在場的有沒有愿意犧牲自己一個人,成全信王的呢? 這個真沒有! “我們應(yīng)該迅速入宮!”某位文官忽然道。 這一點文官們很快就達成了共識,可是該如何入宮呢?一個個的卻都保持沉默。 聽到這里,朱由檢就看向了身邊的錢謙益。得到眼神暗示的錢謙益,卻并不想為了朱由檢的皇位而喪失自己的政治前途。不過他終究是足夠聰明的,幾個呼吸后,他面帶微笑的道:“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為的就是讓我們犯錯?” “諸君想一想吧,原本殿下先天立于不敗之地,只要殿下不犯錯,那殿下便是陛下駕崩之后毫無疑問的新君。” “可是,如果這是一個陷阱呢?當(dāng)我們拼盡全力入宮之后,看到的卻是一個身體無恙的陛下,到那時,外人又會如何看待我等?我們豈不是如同反賊一般,無君無父?” 聽到這里,其他文官看向錢謙益的目光都開始變了,原來你這家伙是這樣的貨色?就連朱由檢此刻也很是不悅,這個錢謙益到底會不會看人眼色啊? 平日里挺聰明的一個人,怎么現(xiàn)在就只會說這種不著調(diào)的話呢? “咳咳,倒不是錢某怕死,而是害怕諸君以反賊的名義死去,實在是有辱斯文啊!”錢謙益坦蕩的道。 老夫是不怕死的! 聽到這里,坐在上首的英國公頓時咳嗽了一嗓子,現(xiàn)場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這位英國公,名曰張維賢,他和朱純臣那樣的垃圾國公不同,是有實力且忠于朝廷的。 數(shù)年之前,天啟登基之時,移宮案發(fā)生之時,就是張維賢親自抬著天啟的轎子,把天啟從乾清宮抬到了文華殿繼承皇位。 在原本的歷史上,天啟死亡之后,也是他接受皇后張嫣的懿旨,率領(lǐng)京營,護送崇禎進入皇宮大內(nèi),繼承帝位。 看到直到此刻還在扯皮的文官,看著直到此刻還在保持沉默的信王朱由檢,張維賢嘴上不說,可心里卻失望到了極點。 這信王,也太沒有擔(dān)當(dāng)了! 你就不能主動開口嗎? 你就不能主動說出來嘛? 文官在等信王做出決斷! 若是他們先開口,那就是自我犧牲! 信王再等待文官先開口,若是他開口了,就是以弟弟的身份攻擊哥哥,這是不孝! 從此以后,在場的文官就等于是掌握了他的把柄! 誰都不愿意擔(dān)責(zé)任,誰都不愿意先開口! 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老夫剛剛收到了皇后娘娘的口諭,陛下剛剛駕崩,臨終之前傳下遺詔,命信王繼位!”張維賢一字一頓的道。 碰! 錢謙益用力的拍了拍桌子:“諸君,你們還在等什么?還不速速前往皇宮,幫助殿下繼承大統(tǒng)?” “不錯,不惜一切代價,立刻入宮!” “大明養(yǎng)士二百載,仗義死節(jié)就在今日!” “大明養(yǎng)士二百載,仗義死節(jié)就在今日!” “大明養(yǎng)士二百載,仗義死節(jié)就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