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萬念俱灰
要救一個人,首先應該知道他在哪兒。王仙山和尸妖在湖底被沖散了,他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兒。他真心要去救她,可是他又不知道該去哪兒找她,所以他是迷茫的。他甚至不知道古若影是生是死,他只是憑自己的感覺認為,她一定還活著,因為她要等著自己去救她。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人一生中會有很多朋友,但并不一定能找到一個知心人。茫茫塵世,若再能找到一個紅顏知己,那更是不枉此生。他們因為相知,所以交厚,卻從不來不逾越朋友之間的界限。 有人說男女之間,根本沒有純粹的友情。說這種話的人,我只是認為你太不相信友情也過分懷疑著愛情。人世間有許多異性朋友,他們相互幫助,相互祝福,卻從不過問對方的私事。 人一生同樣會有許多異性朋友,也同樣會愛上許多人,但最終你只能和一個相愛的人走在一起。有錢有勢、三妻四妾者歷來不少,可他們的家庭往往是最缺乏愛的。那些異性朋友之中,有許多是你真正愛過的,還有許多純粹的朋友。你和他們之間,都是有感情的,有愛情,同樣也有友情。 如果男女之間沒有純粹的友情,那么是不是就意味著你曾經愛上過你所有的異性朋友,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人不僅要相信愛情,也應該相信友情。不管是同性朋友還是異性朋友,都曾經有過真正對你好的人,只是我們往往以自我為主,而忽視了別人。 不能愛,就不要用愛情方式去破壞兩人之間的關系,留個人給以后的自己仰望,也是件不錯的事。至少在你年老體衰不能動之時,你還可以躺在太師椅上回憶一下,那些曾經在你生命走過的朋友。 王仙山現在已是一只無頭蒼蠅,他不知道古若影在哪兒,也不知道該去哪兒。他是主觀地認為,他應該去一趟君山的依水山莊。他雇了一條船,來到君山腳下。他聽說在湖邊躺著一個十分了得的英雄人物——也是古若影的父親古墓天。反正他也不知道去哪兒,所以便先來這兒看看。因為他的第六感告訴自己,這里可能會讓他有所發現。 他雖然不是十分相信這種感覺,但還是來了。 古墓天的墓并不難找,倚山而建,正對洞庭,前面有一塊大石碑,是梵尸千所立。石碑前還埋著一塊大理石,中間有一個劍吼,古墓天曾經用過的兵器金龍劍便是插于此處,但現在已經被古若影取走了。 王仙山雖然沒見過古墓天,但他的事跡卻聽得不少。雖然師公龍陽真人將他視為妖邪之人,但王仙山卻認為他是一個大英雄。 如果他真是一個妖邪之人,他絕不可能被人暗算,而是應該暗算別人。只有光明磊落之人,才會相信自己的兄弟,才敢于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他。雖然他最終被出賣了,但他沒有后悔,也不讓人為他報仇。至于死后的許多事,卻是他不能左右的。 王仙山佩服他,敬重他,但卻知道自己成不了他那樣的人物。他恭恭敬敬地在他墳前磕了三個頭,然后朝依水山莊走去。他要去哪里看看,或許可以在哪里找到古若影的蹤跡,那畢竟是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古若影入魔至瘋,烈鬼已死,梵尸千又萬念俱灰,尸怪幫許多人本就不是自愿入幫的,此時樹倒猢猻散,尸怪幫就此哀落。 當年梵尸千在木葉蕭遺留下來的一些典籍之中找到了落花洞女邪術,以為此術可以讓他殺回中原武林,成就一代江湖霸業。他的確殺回來了,但卻并沒能成就江湖霸業。他忘記了每個人的能力終究是有限的,你過度透支自己的能力,定然會招致災禍。 梵尸千自然知道那后果是什么,尸妖會瘋癲至極處,而后力盡氣衰而死。烈鬼一直暗中愛慕古若影,他想要救她,卻為她送了性命。梵尸千也想救她,但卻有心無力。因為古若影此時入魔至深,落花洞女的威力正在極處,就連梵尸千也奈何不得她,江湖上甚至沒有任何一人奈何得了她。 梵尸千卻知道,這不過是回光返照。她生命的能量一直在透支,現在只剩最后一點。她這一點最后的能量也在急劇燃燒,很快便會消亡待盡。等到她生命中最后的能量燃燒完之后,她便會力竭而死。 梵尸千后悔了,因為古若影是大哥惟一的骨血,然而她現在還不到二十歲,卻已經快要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他覺得自己對不起大哥,也對不起自己的孩子梵香。梵香用自己的生命換了古若影的命,但古若影卻同樣沒能活得太久。 他后悔…… 他慚愧…… 他萬念俱灰……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大哥不讓他來報仇了,因為報仇的結果是兩敗俱傷,卻沒有一個勝者。 冤冤相報何時了。他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然而一切都晚了。 當生命的死結最終用代價找開,一些都為時已晚。 所有人都走了,依水山莊只剩下了一個人,這個人當然是梵尸千。梵尸千并沒有阻止他的弟子離開,還很寬容的為他們解去了身上的蠱毒,因為他不想再看到第二個古若影。依水山莊再次衰敗,再次變得冷清起來。 王仙山本以為這里還會有幾名尸怪幫的弟子阻攔,但現在卻只看到一幅破敗的場景。王仙山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完全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烈鬼雖死,古若影也走了,但還有梵尸千啊!他既然還在,依水山莊又如何會變成這樣? 他大踏步進來,卻見大堂之中,梵尸千竟然在一個人自斟自酌。他兩眼無神,青絲盡雪,儼然成了一個命不久矣的老人,然而他現在也只不過才四十歲左右。他看見有人進來,竟然十分高興地說道:“來得正好,陪我喝一杯。” 王仙山突然發現,他也是一個可憐人,心中對他的恨一時間全消了,也沒有拒絕,便在客位坐了。 兩個人什么也沒說,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對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