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北斗麝月
“為什么?” “記得有一年鬧災荒,有一戶人家,大人全病死了,只剩下三個小男孩,也快病死了。這時有一個人救了這三個小男孩,并傳他們武功,將他們撫養成人。” 彭科彪道:“這人便是你師父?” “是。” “所以不管他讓你做任何事,你都不會退縮?” “是。”胡不久頓了一下又道:“有時,死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但你現在求死,沒有任何價值,”彭科彪感慨道。 “不,有。也許我可以拉上你。相反,我現在一個廢人,活著才沒有價值。” “你想和我同歸于盡?”彭科彪問道。 “是。” 彭科彪又問:“我死了,對你師父有什么好處?” “你是衡山派第二大高手,你死了,我師父要滅衡山派便更加容易了,”胡不久答道。 彭科彪越聽越心驚:“你師父想滅了我衡山派?” “一直都想,無時無刻不想,只不過沒有機會,”胡不久如實回答。彭科彪聽到這里已經明白了:“因為師父現在被古墓天的浩然正氣所傷?” “是。” “天地有正氣,自當除魔衛道。古墓天說得對,心魔才是魔,”彭科彪嘆道。 胡不久站起來,然后扔給彭科彪一粒藥丸道:“如果你能活著離開,也許用得著。” 彭科彪問道:“這是什么?” 胡不久道:“救命的東西,能讓你不至于變成半人半鬼的東西。” 彭科彪江湖閱歷豐富,已經猜到這是什么東西,十分不解道:“為什么給我?” 胡不久突然笑道:“就憑我覺得你也是條漢子。”說完這句話,胡不久的身子又是一陣劇烈顫抖,卻已經在發生變化了。皮膚越變越白,白得如紙;眼睛頓時紅如血;指甲也一下子長如刀。其他地鬼見胡不久開始變化,也就跟著變化起來,而且包括胡不久在內的所有人口鼻中隨著呼吸噴出像腐骨尸氣一樣的白氣來。 彭科彪一見,自言自語道:“吸血鬼尸變!” 胡不久道:“沒錯。” 胡不久變完,扔掉鬼頭刀,使出鬼爪,猛得向彭科彪撲來。彭科彪寶劍在手,卻見胡不成拼命沖上,其他地鬼也一起向彭科彪撲來。彭科彪根本不把其他地鬼放在眼里,只是有點忌憚胡不久的腐骨尸氣,因此他先不理那些地鬼,只一劍刺向胡不久。誰知此時胡不久的功力竟似一下子高了許多,身法變得十分敏捷,只輕輕一閃,已經躲過了他這一劍,而且攻勢依舊不變,如同出籠野獸一般向彭科彪沖來。 彭科彪雖然知道吸血鬼尸變后十分厲害,但也沒想到一下子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一時間沒有來得及躲避,立刻被胡不久撲倒在地。此時兩人哪里是兩個武林高手對決,倒似兩頭野獸在撕咬,翻滾纏斗在一起。彭科彪幾番掙扎起來,卻都被胡不久的鬼爪死死扣住右手,怎么也掙脫不了。彭科彪也不斷出掌拍向胡不成,胡不久卻似失去了痛覺一樣,渾然不知。 又是幾個纏斗,彭科彪終于站立起來了,寶劍早已被胡不久震飛到一棵樹上。胡不久也已經站了起來,卻依然死死扣住彭科彪右手。另一個地鬼趁機攻來,彭科彪右手被制,只得左手拍向那地鬼,“砰”一聲將那地鬼胸口擊出一個透明窟窿來。誰知那地鬼不退反進,雙手抱住彭科彪,一口咬在彭科彪右肩上。彭科彪痛叫一聲,運功于五指,反手抓過,正抓在那地鬼頭上,咔嚓一聲竟然將那地鬼的頭蓋骨揭了下來,露出白色的**來。可那地鬼依然不到,竟還在不斷地吸彭科彪的血。 彭科彪從來沒遇到過這樣亡命的對手,一時間痛而發怒,左手反掐哪地鬼脖子,“嚓”一聲扭斷,用力一扯,自己肩頭也是一痛,被那地鬼生生咬下一塊rou來。 彭科彪左手與哪地鬼纏斗的同時,胡不久已經放開他的右手,雙掌卻連出數掌,彭科彪單掌應對,終有一掌沒接住,胸口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掌,一下子倒飛數丈。胡不久得勢不饒人,一掌拍出,使出腐骨尸氣來。與此同時,又有一個地鬼攻來,彭科彪已來不及躲避,使出擒拿手,一把抓過那地鬼,正好擋在自己面前。那地鬼一聲慘叫,身子立即開始融化成尸水。 彭科彪扔下那地鬼趁機閃過,卻見自己的寶劍正插在面前的一棵樹上。彭科彪大喜,拔出寶劍,胡不成與地鬼又立即攻來。彭科彪飛升而起,大呵一聲:“北斗麝月。”頓時發出七道劍氣,一一排列在空中,發著耀眼的白光,從下往上一看,宛若夜空的北斗七星。“七星”在天空微微一滯,倏地四散射向地面,將胡不久與眾地鬼一一穿胸而過。胡不久與眾地鬼受了劍氣好一陣,才慢慢倒下,不再動彈。 彭科彪大口喘息,驚魂未定,自言道:“好險,差點小命不保。” 好一陣,彭科彪才回過神來,找了塊空地,挖了兩個坑,眾地鬼葬一個坑,胡不久單獨葬一個坑,并在胡不久的墓旁立了一塊木碑,上面寫著“好男兒胡不久之墓”。 江湖人走江湖路,江湖本是不歸路。 有些人,明明惺惺相惜,卻又不得不以命相博。這就是江湖。 彭科彪葬完眾鬼,走到胡不久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這時,身后慢慢走來一人,彭科彪立即感到了一股濃烈的邪氣。然而彭科彪并沒有動,因為他只感覺到邪氣,卻并沒有感覺到殺氣。 那人走到胡不久墓前,也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彭科彪問:“你是誰?” 那人答:“胡不長,胡不久他大哥。” 彭科彪又問:“你要為他報仇?” 胡不長答:“會的,但不是現在。” 彭科彪再問:“要什么時候?” “你傷好了之后。我不想趁人之危。” 彭科彪笑了,接著問:“你們魔教中人也講道義?” 胡不長緩緩答道:“有時,魔教中人比許多正道中人更講道義。” 彭科彪沒有再說話,因為他無法反駁這句話,于是只得站起身來,轉身離開。 “我會約你的。” “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