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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突然的舉動讓古珧愣了愣,遲疑半晌才緩緩抬手撫著她的頭。 這一刻桑寧心里是有他的,即使在這場愛情故事里他只是個不該存在的附屬物。從頭到尾無論分分合合這都是月見或桑寧跟玉盞的故事,沒有他的位置。 只是這一刻太短,下一秒從他們身旁跌落的重物讓桑寧驚覺,轉頭看到兩米之外從樓頂跳落下來的學生,睜圓著一雙眼睛,血泊在她身下迅速洇開…… …………………………………………………… 看著救護車來把人拉走,警方勘查了現場,桑寧一直只是遠遠的站著看著,她想她大概永遠也不可能過普通人的生活了。 普通人不會這樣淡漠的看著生死,在她以為自己還是這二十年來在人類社會被養育長大的桑寧時,月見的記憶早已經慢慢把她侵蝕,眼看著人的生死,心里卻不知從什么時候漸漸沒有了動容。 人命只是個數字,在解決掉這一切之前所要盡量減少傷害的數字。 這一次跳樓的不是歷史系的學生所以桑正信早就回了辦公室,桑寧不想再浪費更多時間慢慢去套近乎,她走到桑正信的辦公室,看到他正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現在也不過才上午他就顯出了幾分疲色,更印證了桑寧的想法,他現在妖天師的能力根本還沒完全恢復,驅動這個攝魂陣法的確消耗了他大量精力體力,他就算再強悍如今也不過是**凡胎。 這些如果不跟在他身邊,是根本不會看到的。 她摘下衣架上掛著的衣服,假意去替他蓋上,這樣一旦他沒有睡著也可以有個碰觸他的借口。 她要看到更多有關桑正信的前生—— 再睜開眼時她的面前站著幾個黑衣斗篷的人,雖然看不到人臉,但她卻很清楚的找到其中一個就是這個幻境的中心,也就是桑正信的前生。 此時的他剛從一輛馬車上下來,正跟其他幾個人一起邁步走進一棟古宅,白墻碧瓦景觀別致,只是在桑寧瞧來卻有幾分眼熟。 她正奇怪這里又不是桑園,自己怎么會覺得眼熟,那幾人已經走進了院子里,站在某個女子的面前——桑寧看清那個女子面容的時候,整個人像被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粉裳雪膚,傾城容姿。 那是,顏姬。 古墓里顏青生前的jiejie顏姬,魚骨妖殘笙千年前愛過的人類女子顏姬。 一瞬間桑寧整個人都像是被拉回了記憶里,千年前那一切恩怨情仇開始的地方…… 連顏姬都出現在這里,桑正信究竟是誰? 她來不及再去看,手腕突然被人一抓,一時驚得桑寧以為自己被桑正信發現了。抬頭卻發覺是古珧抓著她的手腕,見她回神,一刻也不耽誤拉著她出了辦公室。 “他馬上就要醒了,你就不能不這么冒險?” 桑寧知道古珧是幫了她,可是她剛剛才看到了一點重要的東西,整個心思都還在里面,忍不住就抬頭對古珧說:“要我不再冒險,那你可以停下這個陣法嗎?你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環,由你來停止不可以嗎?那我自然有的是時間不用急著去冒險啊。” 她知道自己只是這樣說,其實已經不能停下來了。 發掘得越多越接近答案,她怎么可能在這種時候停下。 然而她得到的答案卻是:“我不能那么做。” “為什么?” 古珧不想騙她,微默片刻說:“桑寧,我不會阻攔你要做什么,也會保護你不受桑正信的傷害,但是基本上我更傾向于贊同他的想法。我選擇的是這一條路,也不想跟他鬧翻。何況你知道我在這個陣法中的作用,我可以用妖魅蠱惑的力量讓她們傾心于我,卻沒有辦法反過來。” 妖魅是迷惑人心的,沒有反過來讓人討厭自己憎恨自己的道理,也就不存在這樣的法術。 之前溫馨的一幕像是一個短暫的錯覺,桑寧終于清醒,她一直看著古珧溫柔深情的那一面,卻忘記了這個人,不,這個妖,是沒有血rou沒有感情的。 他沒有血rou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生命,也就體會不到生命的可貴。無論他對她多好,他們兩人在根本觀念上的差距也是一個鴻溝。 這是古珧和華玉盞最大的不同,華玉盞再獨善其身,也是個有血有rou有感情的妖怪。 而古珧有的,只有一份與生俱來的執念。 所以他更贊同桑正信的思想,對于桑寧所做的事他可以不去阻攔,但永遠無法理解。 ——明明沒有血rou的妖怪也是可以有感情的。 為什么她會這么想呢? “桑寧……” “對不起,我現在想一個人呆著。” 古珧遲疑了一下,還是放開手。桑寧對他笑笑就走下樓去——有過那么一瞬間,她也許是真的動了心。可也只是有過。 古珧跟她,終究是不一樣的人…… 她不該把心思過多的耗費在這上面,現在還有更多的事情等著她去理清。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她應該是有抓到什么——沒有血rou的妖怪也是可以有感情的…… 會讓她這么想是因為…… 桑寧走下樓都還在發呆,她確定自己有想到什么,可是思路就像被一道無形的墻給屏蔽了。這難道是有誰對她進行了意識引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