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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遠皺著眉看了看瞳秋,看到她眼里僅存的一點希望暗淡下去,忍不住多問一句:“她呢?除去變不回原樣的外貌部分,還有辦法讓她至少保留人類的意識,不再變化嗎?” 玉盞挑了挑眉梢,斜目瞥一眼瞳秋,突然伸手挑起瞳秋的下巴,讓一直回避著他視線的瞳秋正對上他的目光——那雙琥珀棕的眼瞳瞬間變成銀色,瞳秋嚇得一慌,拼命向后縮著想要躲避開他。 玉盞沒有再勉強,無所謂的放了手。 樓遠正奇怪他這個舉動為什么,作為探長的思維又迅速讓他發現瞳秋和其他女孩子異常的地方——別的女孩子這么正面看見玉盞,不都餓虎撲食一樣了嗎,雖說瞳秋的處境是有點特殊…… 沒等他細想,玉盞已經說明:“看吧,她不受發情期的荷爾蒙吸引,是因為物種差距太大。因為她已經變成了‘蟲’,人類的部分已經不再占據主導,來不及了。” 阮瞳秋聽到他的話,竟然突然想笑。 心里突然有什么東西死了,卻也輕松了。 她終究是變成了“蟲”?變成了和爹娘一樣的東西,從某些方面來說他們一家人依然還在一起,她沒有被獨自丟在這個世上。她不孤單。而且,害死了她的同學的,是蟲的那一部分吧,不是她,不是人類的她,她也終于可以不用愧疚,甚至不用糾結她從來都不感到愧疚。 她開始低低的笑,笑得彎下身子捂住了臉,笑得莫名其妙。 玉盞看她一眼就沒有興趣再關心這個轉化到一半的半妖,他對樓遠說一句:“你看著她,我進去了。” 樓遠出于道義問:“不需要幫你叫點支援嗎?” “不用,現在能從桑園里逃出來的不會是什么大家伙,這種小妖小怪的,我一個人可以解決。” 雖然樓遠并不完全算是天道署的成員,但也隱隱有種被打臉的感覺。他果然還是不太喜歡這個家伙。 玉盞走到阮家大門前,現在是大白天阮家卻門窗緊閉還遮擋著厚厚的窗簾,雖然不知道這些“蟲”是什么品種,看來倒是挺避光的。 他直接一躍翻過墻頭,不一會兒樓遠就看到院子里冒出濃煙,立刻意識到玉盞竟然大白天的在放火,簡直分分鐘招來人的任性。 他想下車去阻止,看看車上的瞳秋又不能放她一個人在這里沒人看著。遠遠的幾乎已經聽到了附近的人看到濃煙的驚呼,只能忿忿地打電話找人拖延,不要讓火警來得太快看到些什么,但又不能來得太慢讓火勢蔓延。 真是糟心! …… 濃煙滾滾的洋房里很快就傳出了一種刺耳的嘯聲,像人類又像蟲鳴,像驚慌又像憤怒,刺進耳膜里刮得難受。 玉盞敲碎了一樓的窗戶把一團團燃燒的潮濕稻草柴火扔進屋里,又干脆一把火點了院子里堆積的那些干rou團子,沒有什么妖怪會眼看著別人毀掉自己的糧儲而毫不動容的。這是必須討回來的恥辱。 二樓的窗戶突然被撞碎,長著仆婦的頭和身軀的怪物從二樓跳了下來,她的兩條胳膊前端長出螳螂似的鉗刀,六條蜘蛛狀的腿從背后伸出來,而原本屬于人類的下肢則軟塌塌的垂著。另外三只也相繼從各個窗戶闖出來,揮舞著胳膊上長出的鐮刀向玉盞撲來。 原本像這樣只敢暗搓搓地躲起來增加同伴的小妖玉盞根本連瞅都懶得瞅,他側身一閃從幾道鐮刀的縫隙中閃過,身子一低來到仆婦模樣的母蟲身下,抽出一把短刀一揮,刀風所過,母蟲一邊的三條腿齊齊從半截砍斷,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上。 他緊跟上前,一刀砍斷了母蟲的脖子,粘稠的灰綠色液體噴濺出來。 母蟲一死另外三只頓時有點群龍無首的慌亂,像是沒頭蒼蠅下意識就想往當做窩的洋樓里躲,甚至顧不得里面的濃煙滾滾。 這回玉盞可不打算只是熏一熏它們,等它們爬了進去,干脆加大火勢,在發情期到來的心浮氣躁中痛痛快快地縱了一把火。 三只幼蟲在尖銳鳴叫著,火燒的身上滋滋作響。可是它們卻出不去了,哪只就被玉盞砍,它們最終只能在大火中亂竄,直到被燒成焦黑的一團。 當火勢終于被“姍姍來遲”的火警撲滅,玉盞早就已經不見了人影。 樓遠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從哪里離開的,他把阮瞳秋交給了天道署來接手的人,順便這棟阮家的洋樓小院按規矩也會被當做靈異血案發生地被天道署以特殊渠道低價購買并封禁一段時間。 他只身前往華公館,不管對玉盞有什么意見,總歸還是得謝一聲。 可是他到了華公館,卻見華文笙哭喪著臉哀哀怨怨的訴苦——玉盞那小子竟然自己不聲不響收拾了行李就走了!還順便順走了他保險柜里的大洋,當然大洋不是問題,玉盞需要他也會給,雖然數目有點多,當然他解決了這么大一個案子當做謝禮也不過分——可是他怎么能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呢? 相隔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再次見面的老朋友了,這樣真是太令人傷心了! 樓遠有點無語,還有點莫名的失落,這樣有頭無尾連個正式道別都沒有的分別讓他這個一向按部就班的人總覺得什么地方像是沒有打上結束標簽似的不舒服。 不過人走都走了,似乎也只能硬忍下這個不舒服的分別了。反正,以后不要再見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