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頁
他沒有懷疑地跟到了一棟宅子前,這是棟西洋風格的宅子,三層的小樓地方不大卻很別致,雖然大約算不上特別有錢的人家,但對張獵戶來說已經是很豪華的宅子了。 仆婦帶他走向側面的小門,打開門一股古怪的味道撲了出來。張獵戶皺皺眉頭,當獵戶的對一些味道會比較熟悉,但他吃不準,這股味道聞著是有股子rou食腐壞的味兒,但又和著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腐木干草似的味道,沒有那么臭不可聞。 仆婦站在門里面無表情地回過頭催了一聲:“進來啊?!?/br> 張獵戶是個實在人,腦子里沒想那么多,他們村子里有戶熬驢皮的人家,院子里比這還臭。只覺得在這么好的房子里開作坊也是挺浪費的。 他跟著走進了院子,身后的小木門就砰一聲關閉,眼前面無表情的仆婦眼睛一眨,整個眼珠子一翻,瞳孔頓時不見了,出現了一雙蟲子似的斑斕復眼…… ………………………………………… 文城熱鬧的港口每日都來來往往著各種商船客船,一艘豪華的輪渡駛進港口,許多人都聚集過來,殷切翹首尋找著自己要迎接的親朋。 在步下輪渡的客流之中,一人白色西裝馬甲,修長身姿悠悠閑閑下了船。他挑著鳳眼,微微勾起唇角看著久違的風景,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手上一翻,白色禮帽仿佛戲耍似的在指間一轉落到頭上,正要信步走出港口,前面出現一個長衫打扮的人擋住了去路。 “請問,是白樓華白少爺嗎?” 風流倜儻的白衣公子微微挑了一下眉梢,淡淡瞄一眼,“是我?!?/br> “我們老板想請你一敘?!?/br> 白衣公子輕聲哼笑了一下,似乎帶了點你想請我就要去嗎的意味,問:“你們老板又是哪位?” “您的一位故人。” “我在這里沒有故人?!彼f著就要繞開這人離開,那位長衫管家模樣的人依然保持著恭敬的姿態低著頭沒有動,只在他走過身邊時說:“玉盞公子,還是請您去一趟為好?!?/br> 白樓華,又或是玉盞,這才停下腳步認真看了這人一眼,“那就帶路吧。” 長衫管家引著他走向一輛黑色轎車,替他打開后座車門,這才去副駕駛坐好,吩咐司機開車。 玉盞閑閑看著車窗外流動的風景,一時倒是想不到會是什么“故人”,也懶得去費那個腦筋。 他在妖道大劫時代變遷的時候就跑去留洋,一面躲劫一面也算是與時俱進。英國法國各地轉了一圈回來,別說什么故人,連白樓華這個身份都是臨時偽造的。能順著這個身份找到他,還知道他真正的名字的,就沒什么必要去兜圈子了。見了,自然知道。 車子在一棟西式建筑前停下,玉盞下車時掃了一眼門派上“華公館”三個字,不過看了也白看,甭管什么舊識,既然在人世混著,這么多年也早改名換姓了。 他大大方方地跟著管家走進大門,被引入前廳,布置得也算富麗堂皇,正是時下最時興的西洋風格。 他本就長得一副妖孽橫生的樣兒,過得也逍遙自在,這兩年留洋更是留出一身風流倜儻,乍看之下跟時下里的公子哥兒有錢少爺還真沒什么兩樣。待管家去通報的時候他也就不客氣地在客廳坐了,掃了一眼來上茶的非人類人形傭人,還是本土極為少見的女仆裝。 隨著一聲帶著欣喜的:“小玉盞,你可算回國了~~” 玉盞扭頭看到了一張清秀的娃娃臉,他神態自若著,頭腦里卻空白了幾秒。 并不是忘了這張臉,就算幾百年沒見,這張臉也一瞬間勾起了許多回憶。許多,并不想去回想的,回憶。 他客客氣氣又淡然疏離地站起身,回了一句:“好久不見?!?/br> 臉上在笑,一身的風流倜儻卻隱隱消散。如果不是客套一下,倒真想直接招呼一句:“你還活著呢?!?/br> 不過,玉盞記得這個人這張臉,倒是不怎么記得他的名字了。 娃娃臉走上前來,他穿著棕色帶花紋的馬甲和襯衣長褲,還戴了一個單片的洋眼鏡兒,似乎極力的想要遮去自己那張娃娃臉帶來的效果,讓自己顯得更穩重成熟一點。 他身后還跟著個人,年紀不大朗眉星目,卻是一走進客廳就盯著玉盞不住打量,滿眼的端詳揣測毫不遮掩,玉盞干脆無視了他。 “我現在的名字叫華文笙,你叫我文笙還是那璍都隨意。” 玉盞只是聽著,也沒接話,半笑著問他一句:“你怎么找到我的?” 那璍笑笑也沒瞞著,“你托人偽造回國的身份,是我接手的。” 得,這跟自投羅網也差不多了。 三個人已經重新坐下,玉盞不想跟他有太多交集來往,倒不是對那璍有什么意見,只是他這個人所牽連的記憶正是他想避開的。所以他沒有客套直接問:“找我有什么事?” 隔了幾百年冷不丁的找上門來,總不會只是嘮嘮嗑敘敘舊吧。 那璍于是也收斂了一下老友相見的寒暄態度,努力讓自己那張娃娃臉看起來更一本正經一些,但偏偏剪掉過去的一頭長發之后他的頭發竟然有些微的自然卷,配上他不算純正的發色眼瞳和一身裝束,怎么看怎么像是英吉利來的小朋友。 介于大家不熟——兩個幾百年沒見的人怎么也不該算得上熟——玉盞沒吐槽他,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說明:“雖然你是剛從國外回來,不過有沒有聽過天道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