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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寧突然眼睛亮了亮,“那就是現在什么也不用做?那我可以去睡覺嗎?” “……” “……” ——姑娘你這種時候睡得著?? 但是現在等也就是干等著,也不能因為桑寧去睡覺就指責她什么,也就只能隨便她了。 桑寧立刻跑進房間里——想要魂魄出竅,是不是只要睡覺就可以?也不是非要晚上吧? ☆、第八課時 睡覺有時候也并不是那么隨心所欲的事,靈魂出竅更是。 桑寧越是想睡卻越是心思雜亂,翻來覆去壓得木板床吱嘎的響。她使勁想著水神娘娘,想著大湖,想著華老師,想用意念讓自己飛到大湖去。只是怎么想都不得要領。 水神娘娘到底會是什么樣子的? 是人形?是怪物?是像人魚一樣有魚尾?或者說到水,還可能根本是一條大水蛇? 為什么昨晚她聽到水神娘娘的歌聲的時候,感覺像是伴隨著很多年輕女孩在嬉鬧似的聲音? 那會是那些被水神娘娘帶走的女孩的聲音嗎?她們還活著?變得像那個叫川兒的小男孩一樣? 她胡思亂想著,不自覺的回想昨夜聽到的歌聲,在腦海里勾勒水神娘娘的形象,想象她在水里呼風喚雨的樣子…… 想著,人終于漸漸迷糊起來,昨夜聽過的調子就在腦子里幽幽回旋,仿佛真的看到了那片大湖——但這不像是魂魄出竅,更像是一個模糊的夢。夢里她分不清飄在湖里的到底是自己還是水神娘娘,甚至好像她自己就是水神娘娘。 當她的意識浸在湖水里的那一刻只覺得被一股力量猛地拖進水中,冰涼的湖水灌進鼻口肺泡,一瞬間整個肺像是要炸裂般疼痛,伴隨著窒息,巨大的痛苦完全將她湮沒。 溺水的痛苦如此清晰而真實,無論她怎么掙扎都始終擺不脫充斥每一個肺泡的湖水,感覺身體里的氧氣耗盡,已經不知道頭腦是因為缺氧還是在這痛苦的沖擊下而變得混沌。 ——即使只是做夢,她卻覺得下一刻自己就要死在這里,溺死在這份痛苦和絕望里。 這時她只覺得有一只手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整個人就順著這只手的力量迅速上升,在突破水面的那一刻她猛地睜開眼彈坐起來大口大口喘息,冷汗把她全身都浸透了,仿佛真的剛從水里撈出來。 桑寧喘息著緩了口氣,剛剛的夢太真實了,連肺部仿佛都還在隱隱作痛。 她的手腕上正抓著一只手,轉頭就看到倪倩端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笑瞇瞇地瞅著她。 看到桑寧緩過勁兒來倪倩才松開手,桑寧愕然了半天,回過神說了聲:“謝謝……” 又被“倪倩”救了一次。 她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倒回木板床上震得床板發出顫巍巍的嘎吱聲。 太可怕了。 剛剛那一瞬間幾乎被溺斃的感覺,那些痛苦,掙扎,絕望,窒息——那到底是誰的?她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桑寧記得第一次發生這樣異常的情況時就是跟白樂枝和蔡媛美一起睡覺時進入了她們的夢里。那是不是也是一種魂魄出竅?只是出竅之后進入了她們的夢? 那么剛剛她也只是碰巧進入了誰的夢?是跟水神娘娘有關?或是跟那些被她帶走的女孩有關? ——不可能是跟自己有關的對嗎? 心底里有一個聲音在極力否認著,絕對,絕對不是跟她有關——跟她,沒有任何關系。 太多的疑問一直一直堆積著,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 桑寧終究還是不想一直等到晚上,或者干等著華老師回來。她很想見到華玉盞,找他問清楚昨晚她聽到的那些話。 一只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動作有點笨拙有點僵硬,桑寧轉頭看了看倪倩,她半懂不懂的試圖安慰她,那有點笨拙的樣子讓桑寧有點想笑,又隱約放松下來。 只是她的腦袋里有什么念頭閃了一閃,這是一直都存在的問題,只是一路上被她無視了。 ——因為倪倩和柯正亮是華老師帶來的,所以他們奇怪一些也沒什么太奇怪,成為“保鏢”好像也是理所當然。 但真正的倪倩和柯正亮又在哪里? 這是他們的身體吧?身體在這里,被不知名的東西占據著,那意識呢?他們的靈魂呢? 華老師對他們做了什么?也像對她做的那樣嗎? 一時是草娃娃,一時是泥娃娃,她的魂魄被塞進各種人形里,但她真正的身體卻被留在了荒田村嗎?這是為什么? 桑寧坐起來看著倪倩,突然在想如果她也能夠進入倪倩的意識里,她會看到誰的夢?倪倩的?還是這個不知名的“保鏢”的? 說不定她可以看到這個“保鏢”究竟從哪里來,是個什么東西……? 桑寧往床里面挪了挪,空出位置對倪倩說:“你上來一起睡會兒好不好?” 倪倩歪頭不解地看看桑寧,似乎并不理解現在不是夜晚,不是人體需要休息的時間為什么還要睡覺。不過她還是按桑寧的要求爬上床躺好,桑寧也躺下來謹慎的問她,“可以拉手睡嗎?” 倪倩笑瞇瞇地把手伸過去,兩個人的手拉在一起,她就安穩地閉上眼睛“睡覺”——她的睡覺就是實打實的睡覺,幾乎立刻就進入了睡眠狀態。 桑寧悄悄看著她的睡臉,其實不厚道的說,比起真正的倪倩她更喜歡現在的她。私心里甚至會隱約覺得倪倩一直都是這樣也不錯——但那是不對的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