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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寧很悲催的已經習慣了。 她拉開一張椅子正要坐下,正抬頭夾咸菜無意間瞥她一眼的桑小豪突然瞪大了眼睛,跟看到鬼似的彈起來后退兩步,帶倒了身后的椅子,筷子也掉在地上。 那雙瞪大的眼睛里仿佛恐懼至極,桑寧還沒有落到椅子上的屁股就那么懸在半空,被他瞪得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她家的弟弟越來越奇怪了。 “桑小豪你又想搞什么!?”正在廚房里收拾的母親聞聲走出來,氣呼呼地勒令他:“把椅子扶起來!好好吃飯!” 桑小豪卻充耳不聞,像是一步也不想靠近桑寧,繞開她飛奔進自己的房間。 母親氣呼呼地一邊扶起凳子拾起筷子一邊對客廳里看報紙的父親念念叨叨: “看看!這孩子較勁成什么樣兒了你也不知道管管!” 父親從報紙后面看看母親又看看桑寧,老好人似的說:“是這個年紀嘛,長大些就好了。” 桑寧的屁股這才慢慢落到椅子上,慢吞吞地捧著碗邊吃邊冒出一個念頭——到底是她家的弟弟越來越奇怪了,還是她越來越奇怪了? 她會不會其實已經死在餓*里,回來的只是一些魂魄啊執念啊或者其他什么東西,而被小豪看穿了? 她抬起頭問正在抹桌子的母親,“ma,今天星期幾?”——她有時候會覺得奇怪,“媽”這個稱呼,總覺得很難叫出口。 母親邊擦桌子邊瞅了她一眼,“周六啊,睡糊涂了?” 周六?? 可是他們是周一出發,周四回來的,今天怎么就周六了呢?中間的星期五呢?? 她趕忙追問:“——我怎么回來的??” 母親終于停下來,仔細瞅了她兩眼,說:“昨晚小路帶你回來的啊,說公司有事走晚了,你半路上睡著了就沒吵醒你,直接把你抱上來的——你都不記得?你娃不是又要犯病吧?醫生不是說你好了嗎?你要不要再去看看?” “不用,我沒事!我就是睡得有點糊涂……” 母親這才放下心,念念著,“可不是,從你昨晚回來都睡了一圈了,睡那么久腦子都要睡笨了!” 桑寧已經沒有心思聽母親念叨,又陷入了混亂。 ——是曲小路帶她回來的? 這個答案好像很合理,卻又很愕然。 他是去學校接她的?從哪里接的?她那消失的星期五他知道哪里去了嗎? 但既然是曲小路,她就可以直接打電話問一下了。 于是桑寧幾口喝完稀飯沖進屋里,翻找到自己的手機,給曲小路打了電話但卻沒有人接聽。 她于是惦記著其他同學后來怎么樣了,就又撥了白樂枝的號碼。 這一回倒是很快接通,白樂枝接到她的電話聲音里顯出幾分驚喜,“——桑寧你醒了?都還好吧?沒什么事吧?” “嗯,我挺好的,今早剛醒……我怎么了嗎?” “沒事就好了,回來的路上我們好像都睡著了,可是到了學校你也一直都沒醒。華老師說你受了點驚嚇精神太疲憊了睡睡就好,我們也還忙著處理媛美和李澤俊住院的事就把你交給華老師了。他說會聯系你家里人的。你現在在家嗎?” “嗯,我在家呢,媛美他們怎么樣了?沒事嗎?” “他們沒事,李澤俊傷口感染打幾天吊針,媛美說是營養不良身體太虛弱了,住院吊幾天營養針。徐艦也有點虛脫,請了假回去休養幾天。倪倩和柯正亮那兩個人一回來就醒了,就是好像受了什么驚嚇,總喊著沒有臉的怪人……吶,桑寧,果然沒有人會相信我們經歷過的那些吧?” “嗯……”桑寧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那樣驚心動魄生死之間的四天三夜,回來之后進了醫院竟然只是一點感染和營養不良。徐艦的虛脫是理所當然的,但說他不吃不喝在田地里瘋跑了三四天,誰會信? “班長,那你也不知道我昨天在哪里?” “嗯?不知道啊,你昨天還沒回家嗎?華老師說要聯系你家里之后我就跟他說平時都是你表哥來接你的了,要是沒跟華老師在一起,是不是被你表哥接去了?” “大概是吧。” 桑寧覺得說到這份上也沒必要去糾結這消失的一天了,看起來她不過是昏睡了一天,無非是在哪里昏睡而已。她開始放棄這個問題,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錯過的事情上:“學校那邊也沒什么事嗎?” “能有什么事?你又不是沒聽到華老師有后臺,十個人帶出去十個人帶回來,也沒缺胳膊少腿的。教務處雖然來象征性的問了一下,媛美和徐艦被判定為水土不服,李澤俊也只是意外受傷,人家就說歷史系的外出學習哪一年沒幾個磕著碰著的,根本沒當回事。” “——噢,倒是高學夫又有動作了,他剛回來的時候下車前跟華老師要了他的煙,他思考了一路之后懷疑華老師的香煙里有致幻劑,還把學校去年那個精神毒品風波致使很多學生產生集體幻覺那些事給搬出來了,說華老師也是歷史系的老師手上可能有毒品,拿了他的煙不知找什么地方化驗去了。 他好像還打算再去找那個村子,聽說他想報警,但是警察沒有在任何地圖和信息網里找到荒田村這個地方報案不能成立,他得先找到了位置好帶著警察去才能報警。都由著他折騰吧,不過得先跟你提醒一下躲著點,萬一被他拉去作證,搞不好要被當做報假警的。” --